他把烟头摁灭在台阶上,走到拐口,紧贴墙站着,他站的那地儿是楼梯的背角,挡住了大部分光,暗的,外头走进来的人不仔细看,没法注意到他。
程聚先前买红薯,瞄到两个刺头混混鬼鬼祟祟的打望他,他一个粗糙的男人有啥好看的,原以为是打海棠主意的流氓痞子,他中途去买桂花糕,结果两小青年不依不饶的尾随他,明摆着冲他来。
他就在楼脚等两人上钩,两个混混贴墙根移动的速度慢,真把自个当间谍特工对待,磨蹭了半响,窜出一个黑黢黢的脑袋,程聚瞅准时机,大掌拎起来人的衣领,手肘顶上他的腹部,没等小混混反应过来,捂住他嘴,防止他叫唤,后面一个看情况不妙,撒腿就跑。
程聚掐小鱼一样,把小混混死死按住,上岸了还在奋力挣扎,他转身把人给压在墙壁上,顶住他的膝盖窝,小混混挣扎了半天,最后像条死鱼似的摆在案板上。
程聚语气阴冷,恶狠的威胁他,“老子把你松开,你别叫。”
小混混从指缝间挤话,程聚听不清,又给了他一拳,“你给老子点头,摇头。”
小混混忙不迭的点头,倒蒜似的。
程聚把手透开一点缝隙,让他透气,小混混突然叫一声,明摆着不配合,程聚这次下了死手,顺带捂了鼻子,小混混的手脚像在胡乱的拍打水面。
程聚眯眼,将戾气全给激出来了,语气阴森森,“再叫一次,老子直接弄死你。”
小混混这下完全溺水了,也不动了,身体被吓得直哆嗦,抖筛糠似的。
程聚把指缝松开,小混混大口吸气,人都是软的,等他吸足了氧,程聚大退一步,小混混失了重心,一屁股黏在地上。
隔了半响,程聚摸出两根烟,一根烟含嘴里,一根烟递给他,小混混抬头,盯了他几秒,诚惶诚恐的接过来。
程聚叼着烟,把打火机扔给他,“抽根。”
小混混的手颤巍,火焰都是飘的,最后没敢抽,双手奉上打火机,谄媚的笑,“大哥,我给你点。”
程聚前倾身子,小混混弓腰弯腿的点烟。
火星点点,程聚用力抽一口,盯他,开门见山,“谁叫你来的?”
小混混苦着脸,耸肩,“大哥,你就别难为我了。”意思是说不得。
程聚两指夹烟,不抽,任它燃着,“小子,别以为你不说,老子就不知道。”
小混混畏惧的看着他,哆嗦的唇,张了半天,也没积累出一个字。
程聚慢敲细推,很有耐心,“今晚跟在我屁股后头,瞧了些啥?”
小混混蹲下去,挤出结结巴巴的一句话,“你和你女朋友。”
程聚手指顿住,偏头,剜他,声音提高了一个调,“说详细点。”
小混混捉摸不透他,硬着头皮,一五一十,“你买了红薯给你女朋友,你们……,”
程聚脚尖正踢他弯曲的膝盖,语气凉到古井里,“看清楚了吗?”
小混混摸着膝盖,叫唤一声疼,“看清楚了,我看清楚了。”
程聚眯眼,瞅他,“再说一遍。”
“你和你女……”
程聚猛的又踢他另一只膝盖,小混混身子一后仰,呈侧卧的姿势,周身蜷成一团,往边角缩。
小混混叫苦不迭,他说实话还要被踹。
程聚蹲下去,大掌拍他脸颊小混混整个人哆嗦,感觉面前这人是阎王,来拉他下地狱,“哥,要不你教教我怎么说。”
程聚中指抬起烟头,重重一弹,烟灰扑簌簌掉在小混混的领口,“人要说人话,鬼要说鬼话。”
小混混脑筋不灵光,只听得鬼一字,瞪大两眼,就差两腿一蹬。
但人傻有福,不敢乱嚼舌根,有时候威逼一下,说不定能将人策反,程聚揪住他耳朵,“就见着我一个人,你要是个男人,就别把女人扯进来。”
小混混顿时明白了,使劲点了点头。
程聚站起来,走到楼口,“记得跟你同伴说一声。”
小混混看他就是在看阎王,不敢不从,“我记住了。”
程聚走出去没几秒,又撤了回来,刚爬起来的小混混两腿打颤,“你要是想掌握我的一举一动,大冬天冷,上我家敲门,进来坐坐。”
小混混刚上岗不久,心头涌上感激涕零,这位大哥真懂他的苦处。
……
阴冷的风往骨子里钻,树影斑驳,程聚坐在烧烤摊前面,抽了一地的烟头,他拨通一串电话,电话那头很嘈杂,像赶集似的,隔了半响,耳边清净了。
程聚脚踩地上的烟头,一个接一个重重的碾,“老王,历辉找人盯老子。”
电话那端的人刚才一阵小跑,呼吸急促,等两头都平缓了,谁也没先开口讲话。
王副局知道这事不简单,心里通透,接话,“你要不来警察局住几天。”
程聚脚停了,怔楞的看着地面上的烟丝,瘫在地面上,风一吹就溜出老远,“王长青,你他妈认真想个法子,老子能在那地儿住一辈子不成。”
他直接将警察局的副局长吼了,那头没动静,特安静,隔了半响,王副局叹一口气,显然他那边也正烦,“历辉保大不保小,让小弟顶罪。”
程聚脚下的力度加重了,烟丝不成型,连渣都不剩了,“一旦人放出来,难不成我们先前做的努力都白费了。”
王副局突然笑了声,捂住手机,挺神秘的说,“也不是完全废了。”
程聚往后靠,翘起二郎腿,“还兴转折,你别卖关子了。”
“其中有个刚进来没半个月,我们吓唬他坐牢,他没抗住,把知道的通通招了。”王副局话里得意,稳操胜券,“那小子去过一次仓库,摸到地点,我保证在半个月之内就能一网打尽。”
程聚抖了抖烟盒,空了,“你底气倒是挺足,但老子现在被人盯了,人生安全得不到保障。”
王副局:“市领导在大会上说用尽一切方法除毒瘤,后街被一锅端了,得到了上头的鼎力襄助,我心里有数,这几天你悠着点,不要随意走动,要不然我派人来保护你。”
程聚站起来,肩头夹住手机,笑了笑,“行啊,住我家里,二十四小时保护,我可说好,我不管伙食费。”
王副局打趣他:“我记得你小子不怎么怕死啊!怎么开的窍,开始把命当回事了。”
程聚走到墙根,拧开水龙头,一小股冷水流出来,霎时冻住他五脏六腑,他以前挺不惜命的,做多了亡命的勾当,没在怕的,但今朝不同往昔。
水流刷过指缝间,程聚脸挂笑意,“老子谈了个女朋友,今晚刚刚落实的,我要是命太短,对不起人家姑娘。”
王副局笑得乐呵,由衷的为他高兴,“你小子挺行的,是不是姓林的姑娘,我以为你俩早就在一起了。”
程聚关掉水龙头,他手此时冻得像猪蹄,“如果早在一起了,我早把她领回家结婚生孩子,我儿子说不定也会走路了,我也遇不上你这个大官,没摊上一堆烂事。”
王副局不乐意了,回他,“你把责任推卸给我,当初我找你的时候,你可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程聚擦帕子,开了瓶啤酒,“老王,调查案子这些事本来就是你们的职责,你们当警察的不作为,我们百姓有苦无法申诉,你说说,谁的责任。”
王副局被他噎了一通,坐在台阶上,“你放心,这事一结束,你的事也不解决了,我们会依照刑法惩治那帮人。”
程聚对瓶嘴喝,咕噜噜直接灌了半瓶下去,抹一把嘴角,有些东西被掀起一角,闷闷的砸在他身上。
他当初来到这地,屁股后头不止跟了个余庆生,还有个同镇的少年叫陈泉,那小子做事有冲劲,喜欢往自个身上揽苦差事,比程聚矮半个头,瘦得像根黄瓜,那段时间,他们三个人一条心,同心协力揽瓷器活。
大多时候跟着历振挣点零花钱,替别人看场子,充当打手,耍一趟威风,舞厅里最多的就是女人,一年前,陈泉成天在门口杵着,那小子当时跟他一样,正值青春期,荷尔蒙挥发正旺,陈泉看上了个女人,余庆生说那女人是本地的,长得很漂亮,但人家是出来玩玩,有男朋友陪着。
过圣诞节的时候,程聚攀着他肩,“今晚圣诞,许个愿吧。”
陈泉笑,带着孩子性的清爽,“聚哥,我不过洋节这玩意儿,我喜欢春节,团圆。”
程聚以前其实也不过洋节,但气氛一上来,也不免有所感染,“我们信庙里的菩萨,外国人信圣诞老爷爷,你许个愿,说不定明早就实现了。”,
陈泉一直笑,摸着后脑勺,脸上羞涩,“那我许。”
程聚打住他:“这玩意儿,说出来应该不灵了,就像吹生日蛋糕许愿。”
圣诞节那天,姑娘好巧不巧失恋了,众人狂欢,她在闷头喝酒,历辉来场子里逡巡,一眼瞧上那女人,指定要她陪他喝酒,程聚不清楚冲突的过程,听知情人讲,醉酒的女人被历辉带到包间里发生关系,女人是不情愿的,大吼大叫,是被人捂住嘴架走的,陈泉当了次英雄想救美,可对方是历辉,他贸然冲进去被毒打了十分钟左右,被人从四楼丢下来。
程聚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楼底下一摊血泊,门口的霓虹灯招牌五颜六色的闪烁,程聚抬头看夜空,泼血般红。
陈泉永远定格在19岁。
派出所立案,人是自己摔死的,程聚跑派出所,警察每次把尸检报告甩给他自个看,程聚只有和余庆生去闹,闹大了才好办事,历辉找人警告他,历振又劝他不要触逆鳞,程聚头一次走投无路,底下的根埋得太深,历辉一手遮天,照样潇洒快活。
他闭着眼都能猜到那小子许的愿。
许个姑娘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熬夜的吗?
第22章 白天
蝼蚁撼不动大象。
王长青找上门,直截了当,请求程聚和他合作,让历辉等人受到法律制裁。
程聚一想到陈泉,压根没思索,直接答应了。
程聚抬头看夜空,无垠的黑色,“老王,派个人来。”
这是场硬战,不好打。
翌日清早,天边露出鱼肚白,林海棠翻个身,无事可做,打开手机,手指在一串数字上轻轻摩挲,她在爱情方面是被动的,不善于主动出击,程聚的攻城夺掠,牢牢占据她的一方城池。
她如今便陷进去了,陷得挺深,拔不出脚。
屏幕上一亮,程聚的电话打了进来,林海棠瞬间坐直了,盯着屏幕许久,没敢接,第二次打进来,她按下接听键,心尖上小鹿乱撞,耳边响起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醒了。”
她摸了摸鼻头,鼻音重,回了一个有气无力的嗯。
程聚问:“感冒了?”
林海棠吸一下鼻子,有点塞,“应该是。”
程聚默了会儿,笑出一声。
林海棠下意识握住手机,那头很安静,“你在哪?”
“楼下。”
林海棠顾不上穿鞋,赤脚跑到阳台,朝楼下飞速扫了一圈,没瞅见人影,“逗我呢!”
程聚话里有得意,乐一声,“这么急着想见我,给我留门,我现在赶过来。”
“你给老娘滚,我挂了。”林海棠嘴上说着挂电话,但于心不舍。
程聚喊:“别挂。”
林海棠保持原来的姿势,等待下文。
程聚:“说真的,中午给我留门。”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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