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这样，才更不能纵容。”我又道，“不然出事的家人只会越来越多。”
    老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个道理其实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下不去手而已。
    他沉默了半晌，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牵着小婉的手，对我说：“小子，实不相瞒，我姓风，这是我长孙女风小婉，我那么多儿女，我最疼的就是她。正因如此，她才会被人三番四次地迫害。你说的没错，我确实该整治整治家里的那些逆子了。所以，我这孙女还要在你这里叨扰几日，希望你能够收留。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
    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能不收留吗？
    我自然应承下来，然后留老爷子吃过晚饭再走，我们交谈了一下午，倒有些相逢恨晚的意思来，成了忘年之交。
    晚饭时，全是我做的饭菜，都是在园子里养的鸡鸭，旁边池塘里打捞上来的新鲜鲤鱼，还有葡萄酒和苹果酒。
    因为有那颗珠子在，这些鸡鸭鱼都沾染了灵气，肉吃起来非常鲜美，老爷子更是对两种果酒赞不绝口。几番推杯换盏下来，倒有些不想走了。
    但家中的事情重要，第二日他离开的时候，我送了几瓶酒给他，他哈哈大笑，拍着我的肩膀，说：“好孩子。”
    然后又朝自己的外孙女挤了挤眼睛。说：“加油哦。”
    风小婉十分豪迈地说：“爷爷放心，下次见面，保证让你抱上大胖曾孙。”
    “好，好。”老爷子哈哈大笑，“我们风家后继有人咯。”
    我彻底无语了。
    我觉得，我必须跟她说清楚，以免耽误了她的终身大事。
    夜深人静之时。风小婉在池塘边打坐，月圆之夜，打坐练气，有利于修炼内气，这是内家功夫的精华之所在。
    我见她打坐结束，似乎正要起身，便走了过去。说：“小婉，我们谈谈吧。”
    “我知道你要谈什么。”她直截了当地说，“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心里没有我，叫我不要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我顿时无言，我打了一肚子的腹稿，就是这个意思，但被她先一步说出来了，我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忽然走过来，离我极近，一抬头，脸都快贴到我的脸了。
    “禹政，我不好吗？”她那双眼睛在月光下面又大又亮，眉目含情。有着一丝淡淡的委屈，轻声问。
    我顿了顿，说：“不是不好，你很好。”
    “那你为什么看不上我？”
    “不是看不上……”
    “那就是看上了？”
    “……”
    风小婉，说：“禹政，从你的眼神中，我能够看得出来。其实你对我也是有情的，对吗？”
    我皱眉，她又继续说：“要不然，你又怎么会留我在这里住上小半年。禹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隐居，但是我知道，其实你很害怕孤独，你是希望我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我的心口像被刺了一剑，我一直回避的问题，被她剥开，血淋淋地放在我的面前，让我有些呼吸不畅。
    “禹政，我可以陪着你，反正我又不想去继承什么家业。我喜欢这里。喜欢这儿的山山水水，还喜欢……”她深深地望着我，一字一顿地说，“这里的人。”
    我的心一阵悸动，其实我也早就习惯了有她在身边，每天早晨起来打拳，有她跟我切磋。吃完饭，有她帮我洗碗，还有她整天叽叽喳喳在我耳朵边说个不停。
    一想到她会离开，我的心中竟然有些空落落的。
    我……真的陷进去了吗？
    “禹政。”她抓住我的手，说，“这些日子，是我过得最开心的日子，我想要跟你这样长长久久地过下去。”
    她的手如此温暖，竟让我不想抽离。
    “好吗？”她轻轻道。
    我低低地叹了口气，说：“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给人幸福。”
    “那就让我来给你幸福。”风小婉坚定地说，“我一定可以的。”
    我突然鼻子有些发酸，抬起头看了看天空，让一些晶莹的东西留在眼眶里。不要流出来。
    良久，我才说：“好。”
    风小婉眼中满是雀跃，牵起我的手，说：“那我们回家吧。你放心，以后我们一起好好地打理这个水果园，咱们那些水果那么好，以后专门卖给习武之人。五百块钱一颗，不买拉倒。”
    五百块一颗？还真敢开价，不过，就凭里面所蕴含的那一股灵气，这个价格还真不高。
    “现在咱们的果园还太小，我们把整个山头都承包下来，等明年开春的时候。种上其他果树，多养几百只鸡鸭，还可以种些蘑菇，然后，咱们就做名副其实的大地主。”
    听着她的雄心壮志，我忍不住笑了。
    这条回家的路，真希望能永远就这么走下去。
    番外27 颖初的黄粱一梦（1）
    我叫颖初，以前的事情我都不想再提，如今我在这片狭窄的小天地之中，过着从来没有过的安宁生活。
    这里是姜琳的意识世界，对我来说，我住在这里，就如同住在她的心中，比一个人在外面孤零零的好多了。
    我每天所做的事情，除了种花，就是画画，一幅又一幅，一张又一张。有时候画了一天，回头一看，满地的画纸，画上的却只有一个人。
    我的琳，我的飞炎将军。
    我的心口微微疼痛，这是一个我永远也无法企及的人。
    我唯一的期待，就是某一天她会想起我，来看我一眼。
    我知道她喜欢吃桂花鱼，所以我每天都会做上一块，等着她的到来。
    我觉得我就像是古代皇宫里的怨妇，每天都在等着一个负心薄幸的人来临幸。
    这天早晨，我刚刚从打坐之中醒来。忽然感觉天地之间一阵震荡，我心中惊讶，冲出门去，发现外面居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本，整个意识世界只有这个小小的别墅，但此时，整座城市都在慢慢成型。
    我看见一座座高楼以极快的速度拔地而起，然后是车辆，行人，一个完美的世界，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被创造。
    这一定是姜琳的精神力进阶了。
    在精神力进阶之后，会有一段时间的动荡期，动荡期里，意识世界会不受她的控制，而是根据她的潜意识，自动变化。
    就像当年她在长安市里救那些人类精英一样。
    我摸了摸下巴，感觉很有趣，她的潜意识里，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呢？真是令人期待啊。
    不到一个小时，整个城市都已经完成，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我已经好久都没有听到这么多声音了，听着让人感觉十分亲切，连汽车喇叭声，都如此悦耳。
    “小心！”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我被一双小手往前推了一下，“你在想什么呢，大马路上发呆。”
    我侧过头，看着她的脸蛋，彻底呆住了。
    这张脸，居然和小琳有七八分相似。
    “喂？”她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说，“你傻啦？真可惜，长得这么好看，却是个傻子。”
    她转身欲走，被我一把拉住。
    “你干嘛？”她警惕地问。
    我可怜兮兮地望着她，装疯卖傻地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饿。”
    她满头黑线：“你真是个傻子啊？你爸妈呢？”
    我装作天真地说：“没有爸妈，就我一个人。”
    她有些不忍，迟疑了一下：“那我请你吃顿饭。然后你该去哪儿去哪儿，别跟着我。”
    我点了点头，她带我进了肯德基，叫了一个巨无霸汉堡，我大口地吃着，从来没有觉得这种垃圾食品居然这么香。
    “慢点吃。”她叹了口气。说，“要是不够，我再去买。唉，你之前到底是过的什么日子啊，连吃个汉堡都这么开心。”
    她顿了顿，问：“你有地方可去吗？”
    我摇了摇头，她摸了摸下巴，说：“那我送你去警局吧。”
    我连忙抓住她的手，说：“不去警局。”
    我用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她，果然不出我所料，她又心软了。
    “不去警局还能去哪儿！”她问我，“总不能去我家吧，我家就我一个人，你去不合适，要是让人知道，还以为是我诱拐你呢。”
    我紧紧抓着她的手，眼圈红了，泪水在眼珠子里打转：“姐姐。求求你，别赶我走，以后我一定听话。”
    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哎呦，这么俊的年轻小伙，怎么是个傻子呢？”
    “他姐姐肯定是嫌弃他，想把他丢掉呢。”
    “我就没见过这么狠心的姐姐。会遭报应的。”
    她满脸通红，拉着我走出肯德基，怒道：“你说清楚，谁是你姐姐，我警告你，你可别赖着我。我没钱的。我家几代赤贫，养不起你，你另找高明吧。”
    “姐姐不接受我是因为没钱？”我继续演戏，“我有。”
    我从怀里拿出一块宝石递给他：“这个可以换钱。”
    她吓了一跳：“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哪里来的？”
    “这是我的。”我认真地说。
    她沉默了一阵，上下打量我，发现我身上穿着一身的名牌，怎么看都不像是没钱的。
    她皱起好看的眉毛，说：“你身上既然有这种东西，就不能让你一个人离开了，你会被人谋财害命的。算了，你先跟我回家，我想办法帮你找家人。”
    我满心欢喜。对付女孩就要用示弱这一招，总能引起她们的同情，百试不爽。
    女孩告诉我，她叫叶星，父亲很早就过世了，母亲再嫁。继父不待见她，她成年后就搬了出来。
    她所住的是一座老旧小区的房子，环境不好不坏，她的工作是翻译，会六种语言，帮人翻译各种书籍和文章，按字收费，收入还不错，够她过着舒服愉快的生活。
    “随便坐。”她说，“家里有些乱，我去给你煮碗面吧。”我看着这狗窝一样的房间，满头黑线，这不是有点乱，这是乱出了境界好吗？
    我只得帮她收拾了一番，等她端着鸡蛋番茄面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惊讶得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是你收拾的？”她看着光洁如新的房子，张大了嘴。
    我点了点头，她说：“我都有点舍不得你走了。”
    我心中升起一阵淡淡的喜悦。
    她把我安顿在客房。这是一个宁静的夜晚，可是当第二天黎明到来的时候。宁静被一声惨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