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表演结束,人潮陆陆续续退去。
白惊蛰裹着长孙兰夜的狐裘,扒在窗边还不愿回去。
“殿下。”彦青出去了一趟,进来之后站到长孙兰夜身边,声音压得低低的,说完上前一步,俯在长孙兰夜耳畔耳语几句。
长孙兰夜面色如常,稍稍侧过脸道:“我知道了。”转而对白惊蛰道:“蓁蓁,回家吧。”
白惊蛰回头看了看他,偏头,也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想什么,好一会儿,点点头,“好吧。”言罢,朝长孙兰夜张开手。
一见她这姿势,长孙兰夜浅笑,倾身将她抱了起来。
白惊蛰在长孙兰夜怀里转过身,见元朗已经走过来了,又默默地回过身,小胳膊抱着长孙兰夜的脖颈。闹腾了这么久,忽然安静下来,倦意袭来,肉乎乎的手揉揉了眼睛,打了个呵欠,蔫蔫地趴在长孙兰夜的肩头。
马车准备好之后,一行人才下楼。其间不过短短一刻钟功夫,肩头的小家伙已经沉沉睡去。
有事需尽快赶回府中,长孙兰夜吩咐彦青将白惊蛰和元朗送回去。
吟冬闻言上前准备从自家殿下怀里接过白惊蛰,抱她去回将军府的马车安顿好,结果手刚一碰到她,小丫头猛地惊醒,一骨碌回过头满目警惕、抗拒地看着身后的人。
人并不是很清醒,不过白惊蛰认出来了身后的人是吟冬后,身体一下软下来,又趴了回去。
“蓁蓁,该回家了。”长孙兰夜在她耳边温言。
肉乎乎的小脸埋在他的颈间半睡不醒地哼哼着。
“蓁蓁小姐是不是困了?回家就可以在软软的床上睡了,我们回家吧。”吟冬一边柔声哄着一边再伸手去抱她。
这下彻底闹翻了本来被扰了好梦就不高兴的白惊蛰,一只手紧紧攥着长孙兰夜的衣服,一只手急急挥动想要打开吟冬伸过来的手,小脸紧皱,哼哼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哭腔。
吟冬只好另想办法,又道:“好好好,我们不回家。那吟冬抱好不好?殿下抱了这么久了也累了。我们让殿下歇会儿好不好?”
白惊蛰不但没松手,反而抱长孙兰夜抱得越来越紧,两只小手乱抓着他的衣服,许是觉得心里委屈,抓着抓着就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最后止不住地咳嗽。
见状,长孙兰夜些许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将怀里开始闹脾气的小姑娘抱好,拍着她后背无声安慰,待她平静下来些转而对彦青道:“彦青,你跟着去将军府一趟,说蓁蓁今晚去祁王府,明天一早我亲自送她回去。”
“是,殿下。”
彦青跨上马背。元朗看了眼只要在长孙兰夜怀里就不哭不闹的白惊蛰,一言不发上了马车。
等彦青和元朗离开之后,“我们也走吧。”长孙兰夜抱着白惊蛰上了马车,吟冬跟上。
吟冬坐下,忽而发现刚才还像是要把天哭塌下来的人,这会儿已经安静了下来,乖乖地躺在自家殿下怀里,闭着眼,时不时地抽一下,生怕被丢下,手还紧攥着殿下的衣衫不放。
“蓁蓁小姐真的是很喜欢殿下呢。”吟冬不由自主感叹一句。
长孙兰夜垂眸看着怀里的小姑娘,只笑,不语。
*
未幽院旁的绯华楼,灯火盏盏。
吟冬将床帐拉开些,长孙兰夜把怀里的人儿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小丫头忽而离开了那个温暖的怀抱,迷迷瞪瞪地轻哼了一声,那只捏着长孙兰夜食指的手忽而紧了紧,似乎是感觉到手里还有东西,便又安心地睡了过去。
长孙兰夜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指,静静地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等她睡熟之后才小心抽出自己的手,帮她盖好被子,让下人只留了一盏灯,轻手轻脚地离开。
白惊蛰睡得不错,做梦梦见自己吃了好多好多桃花糕,肚皮撑得圆圆的,吃着吃着觉得口有些渴,却怎么也找不到水,叫修颐哥哥没人应,叫蓉姨也没人应,叫阿春还是没人应。
嗓子干干发紧,难受得从梦里醒了过来。
身边没人,嘴巴一撇就要哭,抬眼一看,发现是熟悉的地方,哭声又咽了回去,从被窝里钻出来,趴在床上,沿着床沿往下滑,自己穿上鞋,然后把小袄直接套在寝衣外,出了门。
已是深夜,万籁俱寂,但未幽院还亮着灯。
长孙兰夜屏退了所有下人,披着一件黛蓝外衫,里面是暗纹素色寝衣,半倚在榻上,手边茶案上放着一轴画卷,画中一对璧人。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像这深夜长长的叹息,划破了笼罩在整个房间里的寂静。
白惊蛰揉着惺忪睡眼走了进来,“修颐哥哥。”声音软软糯糯。
长孙兰夜从榻上坐了起来,柔声问:“蓁蓁怎么醒了?”
说话间,白惊蛰走到他身边,自顾自地爬上榻,钻进长孙兰夜怀里,“口渴,想喝水。”
不是哪里不舒服,长孙兰夜松口气,一手揽着她,以免她摔下去,一手去拿放在小机上的茶杯,摸摸杯壁后才端起来喂到她嘴边。
因为觉还没有完全醒,白惊蛰半眯着眼,也不管是什么,只觉得有东西喂到嘴边就张嘴喝下。
本是想喝完再继续睡的,结果一杯水下肚,把困意也冲淡了许多,白惊蛰下意识地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有趣的东西,却看到小几上的那轴画卷。
“嗯~”懒得站起来,就弯着腰使劲往前凑,然后肉乎乎的小手轻轻地放在画中那个抚琴的女子身上。
“修颐哥哥的娘亲。”手又往旁边移一移,“还有修颐哥哥的爹爹。”说完,回头看着长孙兰夜,像是在跟他确认自己有没有认对。
长孙兰夜轻抚着她的头,唇边漾开一抹笑意,“嗯。”
修颐哥哥的爹爹和娘亲跟她的娘亲一样,都不在了。
想到这个,白惊蛰突然觉得很难过,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长孙兰夜,后者却看着她露出一个微笑。
白惊蛰歪着头又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抓着他的衣襟起身,跪在他腿上,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像他每次哄她那样,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修颐哥哥不哭哦,蓁蓁会一直陪着修颐哥哥的。”
有人心口猛地一紧。
长孙兰夜将脸埋在她的颈间,伸手紧紧的、紧紧的回抱住她,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唤了一声——
“蓁蓁。”
房间里的灯静静亮着,不知从哪儿吹进来一丝凉风,昏黄的灯光便在这漫漫寒夜里摇曳出一丝暖意。
*
一转眼已是阳春,白惊蛰也长了一岁。
“小姐!小姐!”
房间外忽然传来一阵呼喊声,元朗从面前快要写完的一幅字中抽离,辨出是蓉姨的声音,正要放笔出去看看,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一个缝,闪进来一个小小的身影。
白惊蛰进门之后又飞快将门合上,一扭头,四目相对。
“嘘!”白惊蛰先发制人,冲元朗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姐!别跑了!快出来吧!不然一会儿老爷又该生气了。”蓉姨的声音朝着这边过来。
白惊蛰飞快四下扫视一圈,而后直奔元朗而去,不由分说地往他书桌底下钻。
看她这样子,以为她又闯祸了,元朗一边往边上让,一边忍不住问:“出什么事了?”
白惊蛰在桌子底下蹲好,叮嘱道:“记得啊,待会儿不管谁问你有没有见到我,你都要说没见过。”
“你闯祸了?”元朗弯下腰看着她。
白惊蛰正要反驳,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朗少爷,我是蓉姨,我能进去吗?”门外传来蓉姨的声音。
元朗站直身体,看看书桌,把刚放下的笔又拿了起来,冲门外道:“进来吧。”
听到里面答话,蓉姨才推门而入。
“朗少爷可有看到小姐来过这边?”
元朗一副刚刚停笔的姿势,有人在桌底下轻轻拽他的衣衫,答:“我一直在书房练字,并未看到过蓁蓁。”
听完,蓉姨不由环视了一圈。这间书房陈设很是简朴,也没有什么可躲藏的地方。的确是没有其他人,蓉姨福了福身,“那我再去别处寻寻。”
“嗯。”
等蓉姨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之后,白惊蛰才从书桌底下钻了出来,踮着脚耸着肩走到窗边,推开一条小缝往外看看,确认没人之后肩头一松,懒懒地垮了下来。
“你又闯什么祸了?”身后传来元朗的声音。
白惊蛰反驳,“才不是!爹爹是个大坏蛋!天天虐待我!”
“虐待?”元朗明显一副不太相信的表情。
“对啊!每天天还没亮就叫我起床练功,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练功!”说得气愤,站起来走到元朗面前,“你看,手上全都是水泡!”
元朗应声低头,看了半天,“哪里?”
惊讶于他的反应,白惊蛰动作很大地指了指自己的手掌,“这里啊!就在这里啊!”
元朗又仔细看了看,是有起泡的征兆,“嗯。”
见他点头,白惊蛰也点点头,不经意垂眸,看到桌上的一副字,因为是倒着看,白惊蛰费好大劲才认出一个字,“国……”
还没来得及认出下一个字,纸就被元朗一把抓起来,揉了。
在白惊蛰好奇不解的目光中,元朗声音僵硬地说了句,“写得太难看了。”
“哦。”
要求还真是高,爹爹都不知道在她面前夸过多少次他的字了,竟说难看。
白惊蛰怅然叹气,“要是读书写字这些东西可以送就好了。你们喜欢读书写字,我就把我的份送给你们。我喜欢好吃的、好玩的,你们不喜欢,我就去替你们去吃去玩,这样该多好。”
说到这儿,白惊蛰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事,“元朗!”她一下扑到书桌前。
看她那副兴冲冲的样子,元朗不由往后退了半步。
“还有几天就是春水祭了……”
“我不去。”元朗打断她的话,低头重新铺开一张纸。
“为什么?春水祭可好玩了,桃花糕也好吃,还能放天灯许愿。”不知道怎么了,自从上次上元节之后元朗几乎天天待在听松馆里,不是读书写字就是读书写字。她有时过来找他玩,话没说几句就会被赶出去。
“有祁王陪你去不就可以了。”元朗头也不抬,用纸镇将纸镇好。
“可是修颐哥哥是修颐哥哥,元朗是元朗啊。”
拿着纸镇的手忽而一顿,很快又恢复常态。
“外面没人了,你先出去吧,我要练字了。”
看吧,又开始赶人了。
“哦。”白惊蛰不情不愿应了声,磨磨唧唧地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如果好奇忍不住猜后面的剧情,记得脑洞稍微开大一点点,不然后面就又是“嗯?!嗯?!?!嗯?!?!?!”感叹号问号满屏了,真要这么赤鸡么?(暗戳戳兴奋搓手)
☆、chapter 10
春水祭是永州城一年一度重要的祭祀活动,其热闹程度与除夕别无二致。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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