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问的,她是不是迷惑了他们的主席?毕竟,看她这架势,真的很像是邪/教了。
但是,国家最高领导人被迷惑?他不是搞政治的,他也觉得这简直让人惊慌。于是,这样一句话,他在嘴巴里嗫喏了许久,却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
“等等……”
覃飞的话一直没有问出口,十人里的另一个人又犹豫着开了口。
他的声音很小,显然,他的话仅仅是针对着自己队友来说的。所以,他只是轻轻地抬起头,把自己的声音给压得极低,“你们还记着主席是怎么上山的吗……?”
千纸鹤和会飞的巨大叶子,带来的震撼是巨大的。
只是,在魏正国乘着飞叶舟离开以后,他们光是爬那石阶就爬了四个小时。而后,他们又在那镜花水月的世界里仿佛呆了一个世纪般的,既想留下,却又明白自己必须离开,内心受够了煎熬。
这样一番下来,再怎么样翻天覆地的震撼,在身处于自己梦想场景的喜悦和复杂下,也都该被消磨得虚无了。这下子,能有人想起来,还多亏了他平时在部队里就属于细心谨慎、鬼点子小想法多的那一类。
被他这么一提,覃飞等人顿时也想起了刚到山脚下的场景。像是瞬间又回到了那样震撼着的时候,他们明明都是些枪林弹雨里闯过来的人,此时却嘴巴微张、十分不敢置信。
他们下意识的有些想相信了,但他们的理智却又拒绝让他们相信。
这怎么可能呢?那会不会只是外界新造出来的一种交通工具?就像飞机那样的。
毕竟,他们也有那么好些年没有放假了。
他们想这样劝服自己,但事实,这样的答案,别说是拿来骗别人了,他们连自己都骗不过去。
这要是国家真出了这样的新型交通工具,第一时间,绝对是引进部队的。
“……你还有什么办法能证明你说的是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一阵沉默之后,覃飞的声音有些沙哑。
有些可笑的是,辛玉衍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参加节目是为了让大家相信玄学、灵异的存在,到现在,她收个外门的学生,也还得向他证明玄学、灵异的存在。
这要是放在大元王朝,亦或者是换了一群人,她才懒得管。信或不信的,这是个人的自由、也是个人的缘法。信了,就抓着机会学。不信,就回家去过回你从前的生活。
但现在,她答应了要给魏正国带这些人出来的,现在总不好反悔。要不然,犯了口业倒还好,这世界的天道既然还要和她合作,总不至于让她身上还背着债。但这要是让她道心蒙尘了,那才是真的亏大了。
是的,直到如今,辛玉衍仍然是抱着飞升去看看老头子还在不在的念头的。
“这些东西就真实存在大家的身边,就像太阳是存在的,房子是存在的,你也是存在的。你又想要我向你证明什么呢?”
辛玉衍不缓不慢地说着。
这就是个黑屋理论,一个屋子里房一把椅子,你把灯给拉了,伸手不见五指,你看不见那椅子了,难道这椅子它就是不存在了的吗?
她这么问,倒不是说她真就没办法证明了,她只是嫌弃魏正国给自己带了些更多的附加麻烦,这才用这样一句问话,让这些人自己知道,假如她真的是一个普通人,那么他们让一个人去证明真实存在的存在,该是多么的为难人。
“或者说,你想让我对你说些什么呢?”
辛玉衍说着这样的时候,清冽的语气里,那本来就只有一点点的为难也都没有了。
终归,还是要向他们证明的。
她望进了覃飞的眼里,就那么一会儿会儿,浅色的唇里就一个字一个字地接着往外蹦,“曾爷爷是老一辈的红/军?父亲出任务的时候牺牲了?一个军人世家?”
辛玉衍挑了挑眉,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了下去,“小时候溺过水,怕水。父亲死的时候恨极了军人这个职业,甚至……连着五六天不回家,以至于母亲在痛失丈夫、又急着找儿子的时候落了病,到现在也没好全?”
覃飞这半生没什么太过特别的,如果非要说,那就是比别人小时候要皮一些。但军人子女嘛,缺爱咯。
辛玉衍在说着这些的时候,其他人虽然也有一定程度的讶异,但绝对还没到震惊的地步。毕竟,军队里还是有不少出自于军人世家的军人的,尤其在他们这样的特殊部队,要不是从小就有一定的基础,是很难真正凭着那么两三年的时间就能被挑进的。
换句话说,这一部分的经历,是可以套用到很多军二代的身上的。
运气好点的,就碰上了父亲刚好牺牲,运气差点的,就碰上个经历完全相反的。这也是外头那些摆摊的神棍常用的套路。
直到辛玉衍清清楚楚地说出了覃飞都出过哪些任务,在哪里留下了具体的弹痕、伤疤之后,他们这才是真正的震惊了。
很简单,这些都是国家机密。是连魏主席都没有过问的,就算魏主席真的是被她给迷惑了,她也绝对没法从魏主席那儿准确知道这些的。
所以,说到底,是他们在的这个世界真的开始玄幻了?
覃飞被辛玉衍说出的每一个算不得“隐私”的“隐私”,给弄得有些懵。
而其他人也没比他好上多少,等辛玉衍再按着作为说了两个人的过去未来以后,那些平时看起来十分稳重、甚至更像是个闷葫芦的人,霎时端正了坐姿,让辛玉衍赶紧打住——
“报告老师,玄学是真实存在的!”
第58章
覃飞等人本来就多是属于认真做事的那一类人, 在辛玉衍露了一手之后,很快就静下了心,认真地和胡山等人一起, 跟着辛玉衍学起了修道来。
他们学习的时间要比胡山他们那些老古董晚了那么一些,几个月学下来后,却并不比胡山他们差上多少。倒不是什么天赋高不高、身上聚集的灵力要比胡山他们多的问题, 而是他们常年待在部队,身体素质本身就要比胡山他们强上许多,一些实战性的术法学习起来,自然也就比胡山他们这群闷了好几百年的老古董要强上许多了。
然而,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
也许, 前三个月他们还能靠着搏斗的经验赢过胡山他们, 但等到三个月以后,任他们出手再怎么不留余力,他们还是只能败在胡山他们的手里。
“这是为什么?”
作为代表, 覃飞被他的战友们派来找到辛玉衍,想要问出一个答案。
“你自己以为是怎样呢?”
辛玉衍没有回答,只是反问。倒不是她故弄玄虚,而是她记得她现在是为人师者。
“灵力?”
覃飞试探着问了一句。
和刚来的时候不同, 在辛玉衍这儿呆了三四个月, 他就彻底相信了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这个世界还存在着另一个全然不同的世界。所以, 这一声“灵力”, 他说起来自然极了。
“没错。”
辛玉衍点头承认了他答案的正确性, 继续着他的答案说了下去,“你们学外家功夫学得快,胡山他们修内家功夫修得快。但从一开始我就可你们说过了,要想修道,必先修心。”
修心……修心……她开口的时间算不上多,却总是把“修心”这两个字放在嘴上,那到底应该怎么样修心呢?她却从来都没有说过……
覃飞眼睛沉了沉,在脑子里思索了一阵,确定了自己等人因为生活作息的原因,确确实实是比胡山他们更先起床、更晚入睡,确定了辛玉衍是没有机会再私底下给胡山他们开炉灶以后,忍不住更加疑惑了。
修心?
究竟怎么样的算是修心?
就凭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话,怎么就能断定胡山他们比他们心境更高呢?
这没道理!
军人与世隔绝的环境,使得他并不善于与人相处。哪怕沉稳的性子使得他很少有那些十分明显起伏的情绪,但要是这情绪到了,他也是很难不随之露出相应的表情的。
他抿了抿唇。
辛玉衍看懂了他作为军人、一个优秀军人的不服气,却什么也没有说,仅是靠近了门窗,透过那木制的窗沿,望向了外头——
或者并不明显,普通人也许看不见,但辛玉衍却看得很清楚,那南边的天空上,浮着一片“乌云”很久了。或者,也不该说是“乌云”,那是浓浓的阴气……
“过段时间,等你们把术法练得熟练些了,你们就回去吧。”
将视线从那“乌云”上拉了回来,辛玉衍这样平静地对着覃飞说着。
“什么?”
这样一句突如其来的一句、应当说是“通知”,要是平常人说来,必定是会惊呼的,但现在覃飞听了,却只是不敢确定地低声呢喃了一句。
他们这才刚来了四个多月呢,她就要他们走了?学修道只学这么一点时间的?可是,他觉得她还有很多本事都没交给他们呢……
覃飞想问,却又没有问。因为还不等他问,辛玉衍自己就回答了——
“魏正国只是让我交给你们逮捕非常人犯罪分子的能力,并不是要让我带着你们修道飞升。所以,学到这里,你们该学到的,已经学到了,如果还有不熟练的,回去自己练就行了。”
她不可能再耗费更多的时间在他们身上的,她得跟着胡山他们的进度,传授他们下一步该学的术法了……
“您不教我们其他的了?比如……您的易爻八卦?”
辛玉衍的话其实已经很明白了,就是说他们不适合学这些本领了呗。但为什么不能,她却并没有说。
也许,他在意的并不是他要和自己的战友们离开凌云宗了,毕竟,当军人的,最需要习惯的就是离别。这一点,他在小时候知道父亲牺牲以后,就了解得透彻。
他真正在意的,是他们为什么不能学到更多。毕竟,他们多强一分,就代表着他们的军队更强一分,他们的国家更强一分。于是,他这才舔着脸再问了一次。
拧了拧眉,辛玉衍其实没有想到覃飞会再多问这一句。她也是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也是一个固执到有些执拗的人。
“知道吗?这是为你们好。哪怕是胡山他们,在他们修炼到一定程度之前,我也不会让他们轻易给别人算命。否则,这是拿自己的气运和天命,去给别人透露天机。”
辛玉衍定定地望着覃飞,“归根结底,还是心境和灵力的问题。这不是努不努力的问题。什么样的本事,就该办什么样的事。修为不到,还要强求,那是害人害己。”
辛玉衍话说得有点重。
覃飞没再说话,应了一声,到底还是离开了。
在出到辛玉衍卧室门外的时候,他看见了倚在柱子上、每个正形的陈奇。据说,就他这十几岁的模样,实际上也都有九十好几了。
“想知道师父说的修心是什么东西?”
覃飞原本不想停下来的,但在听到陈奇的声音之后,他还是停了下来,往陈奇的方向望了过去。
“你知道‘修道’是什么吗?”
陈奇还是倚在柱子上,眼皮懒懒地抬了抬,这么问着。
覃飞不明白他问这话的意思是什么。
“师父说‘修道’修的是心,意思是说,修道者,需要找到本我。”
这么说着的时候,陈奇的背已经离开了柱子,整个人站稳了起来。
“你说,你们这些人,整天想着任务、军队、战友,心思被那么多东西给占据去了,你还分得清那个是你的本我、还有其他的余地留来修心吗?”
覃飞闻言,怔怔愣愣的,所以,这就是老师说的,他们没办法再学更多其他本事的原因?
难怪她始终不和自己直接挑明了,因为这一点,她说了也是没用的。
“心里有着某种执念总是不好的,恶鬼轮不了回,修道者飞不了升。”
陈奇装模做样的用手捂住了脖子,转了两圈脑袋,一边揉着,一边往辛玉衍的卧室里走了进去。
“他走了?”
一只脚才刚踏进的屋子,陈奇就听见辛玉衍这么问了一句。
他保持着一只脚在门槛内、一只脚在门槛外的姿势,回身望了一下,只瞧见了覃飞迈着大步离开的背影,这才转过身来,把另一只脚给跨进了屋子。
“走了。”
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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