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江晋瞥了眼办公桌上还有一堆待处理的文件，“刚忙完。”
    “这么晚了，”许笑薇看了眼时间，“吃饭了吗？”
    江晋想也不想的答：“吃了。”
    这时助理从外进来，江晋及时做了噤声动作，让她先出去，换了只手拿手机，问许笑薇，“最近过的怎么样？”
    “嗯……挺好的，跟妈妈一起种菜唠嗑，隔壁李姨你有印象吗？就是上次跟你说过给我们送过鱼的，她每天都带着我出门施肥呢可好玩了……”
    江晋适时打断她，“那你有没想我？”
    “我……”
    许笑薇差点顺着话茬接下去，等她察觉到不妥时立马止住了嘴。
    江晋从话筒里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道电话一边的女人在干什么，只是这样的声音持续了几秒后就消失了。
    许笑薇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握着手机转移话题，“对了，妈妈说这段时间你都给她送了很多东西，是吗？”
    “嗯。”
    许笑薇说他，“以后不用再买了，妈妈也用不了。”
    江晋靠坐在办公椅上，笑说，“孝敬未来丈母娘，应该的。”
    许笑薇：“……”
    江晋也不管许笑薇此时的脸色有多通红，一步一步的捅破两人之间的薄纸，“许笑薇，只要你点头，阿姨那边我来搞定。”
    从来没听江晋说过这么直接的话，导致许笑薇忽然间接受不了。
    许笑薇涨红着脸缩在被窝里，为了不延续这个话题，佯装困倦的打了个哈欠，“我要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哦，拜拜。”
    另一边，江晋脸庞含笑的看着通话结束的界面，助理瞅准了时机开口，“老板，您一天没吃东西了，要不要给您叫点外卖？”
    ——
    次日，陈湘今天没有上集市买菜，寻思着让许笑薇多睡会就没有叫醒她。
    许笑薇一觉醒来已经十点了，刚洗漱好就听见门口的争吵声，许笑薇担心发生了什么事，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冲出去看情况。
    小木门前，陈湘正持着扫把站在那，作势不让门外的人靠近屋子一步，扬着扫把怒气冲冲的说，“你给我走，我们这不欢迎你，怎么着还敢欺负我们小薇到家里来不成，真当我们家没大人了还。”
    被陈湘堵在门外的人许笑薇看不清是谁，对方遮挡的很严实，面容全被帽子口罩眼镜遮盖住，许笑薇是凭借她的声音认出来的，她声线细腻，像谷里刚飞出的黄鹂鸟，“阿姨不是你想的这样，我今天来是想找小薇好好聊聊的。”
    “聊个屁！我们小薇跟你没什么好聊的，要聊跟我的扫帚聊！”
    许笑薇极少见到陈湘如此的冲动，就连一贯温文尔雅没说过粗口的陈湘都被对方惹怒成这模样，许笑薇见状不妙立即穿好鞋上前拉住就要动手的陈湘，“妈你别激动，怎么回事？”
    陈湘把许笑薇护在身后，“小薇你别怕，妈妈在这保护你，这丫头要是敢在我面前欺负你，我要她好看！”
    许笑薇抬目看去，从面前女人的平光镜片中看见了对方透彻的双眼，两人对视数秒，许笑薇才清清冷冷的启唇，“你来这干什么？”
    段岚想上前一步，但碍于陈湘手里的扫把，只好停步于那，“我是有事想来找你的。”
    陈湘不让段岚靠近，并且安抚身后的许笑薇，“小薇别怕，我去叫你李姨来，这丫头伤害不了我们。”
    许笑薇拿过陈湘手里的扫把，安抚似得拍拍她的肩膀，“妈，没事，她现在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陈湘将信将疑，许笑薇说：“没事的，我们进去吧，别吵人李姨了。”
    段岚见自己被许笑薇彻底忽略了，有些恼火，“六年前是谁救了你，你难道不想知道？”
    话落，许笑薇脚步骤停，回头，“你知道？”
    段岚点头，“对，这就是我今天来找你的主要目的。”
    许笑薇默了两秒，转头对陈湘说，“妈你先进去，我有话跟她说，如果有事的话我一定喊你，成不？”
    陈湘打量了面前的二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气氛，也没再说什么，就进屋了。
    一关上门，陈湘趴在门板上欲想偷听到些什么，谁知门外的两人越走越远……
    许笑薇带段岚到屋子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直接开门见山的问，“说，是谁？”
    段岚摘下口罩，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我告诉你可以，但我有个要求。”
    许笑薇两手抱臂，冷笑，“你觉得你还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
    “我也是被逼迫的。”段岚今日穿了一身朴素的衣服，未施粉黛的脸上显得更加苍白，就连一向保养细腻的眼睛下方也出现了一圈青色的黑眼圈，“付晨虽然原谅我了，但是他一直都不肯理我，还说只要我得到你的原谅了他就跟我说话，我……”
    许笑薇挑眉，“所以你就来威胁？”
    “我没有，我是真的想跟你说当年的真相，这件事一直憋在我心里很久了。”
    许笑薇看着她，“你和我的事我会跟付晨说清楚，现在你可以跟我说当年救我的人是谁了吧？”
    段岚听言才重重卸下一口气，踱步到大树旁的石椅子坐下，“六年前你因为车祸被雪藏，同样是六年前，有人忽然隐退娱乐圈，这两件事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什么吗？”
    许笑薇走到她身旁落座，“你想说什么。”
    段岚眉眼沉沉地，“六年前我知道她在筹划让你发生车祸，把你叫过去后我害怕就回现场看了看，正巧遇上大货车撞上你的那一瞬间，我看见江晋冲出来把你救下，后来他会选择隐退娱乐圈，大概也是因为伤了太重了，一时半会好不了才会……”
    段岚话还没说完就被许笑薇用力的抓住手臂，“你说，当年救我的人是江晋？！”
    “对。”
    “你有什么证据？”
    她查过当年的十字路口，负责人员含糊的说监控录像因为时间太久丢失了。
    段岚扯了下嘴角，“监控被江晋删掉了，我托了不少人才在医院打听到的消息，你回去可以看看他的后背和胸前，都有当年留下的疤痕，包括眼角和额头的手术疤，都是当年留下的，不信你可以问问他。”
    第32章
    许笑薇去了c镇, 江晋因为公司事务繁忙也基本晚上都在公司度过。这些天他命助理去查快递的事, 经过联系得知寄给许笑薇的和几个月前寄到公司的是同一人。
    但是调查过后, 寄件地址只不过是一个废弃的旧仓库，就连寄件人也只是用了化名, 手机号如今是空号。
    yan.照的事情在网上已经闹起了轩然大波，热搜榜无一都是在讽刺许笑薇人设崩塌的话题，其中夹杂着一个不引人注目却又显眼的几个字：段怡回国发展。
    江晋某天听见助理的汇报听见段怡二字，脑海募得浮现出许笑薇曾跟他说过段怡和六年前车祸的事，故此，江晋便让人从段怡身上下手调查，奈何对方隐迹太深，光是调查就花了好些日子, 幸好还是获得了少许结果。
    这天晚上，江晋在公司临时和网络部、公关部、信息部几位部长开会商讨，手边的手机却接连发出嗡嗡的震动声, 江晋起初瞄见是家里的电话, 觉得王姨应该没什么事就没在意, 让金部长继续讲。
    可持续了约莫五分钟, 手机还没有消停下来，几乎是一通电话刚停下一通回拨就又打过来了，江晋眉宇微蹙, 心里想着这个时候王姨是知道他在忙的，今天怎么会这么赶着这一会儿给他打电话。
    迫不得已，江晋只好暂停了会议接通电话, 电话刚被接通，那边王姨气息有些不匀的声线便从传声筒传输过来，一字一句稳稳砸进江晋耳膜，“先生我知道您在忙，但是我实在想不到其他办法了，小薇已经在房间一整天没出来了，任凭我怎么敲门她都不给我开，我怕她会想不开……”
    话到这，江晋放在文件夹上方正在有序敲打的五指骤然停下，音质清冷的，“备用钥匙呢？”
    王姨：“被小薇一起拿进去了。”
    因为江晋吩咐过这段特殊时期不准让不认识的人进屋见到许笑薇，王姨也不敢联系物业或者开锁公司来撬锁，无奈之下只好联系了江晋。
    许笑薇和段岚聊天过后，当天就和陈湘说明了原因回到别墅，但因为回来已经是晚上，江晋在公司，所以她回来的事情除了王姨没人知道，是第二天王姨跟江晋说了这件事，江晋从公司赶回来才知道许笑薇从c镇一声不吭就回来了。
    经过一晚上的思虑，心里想马上问清楚的冲动也已经消失了，许笑薇忽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晋，那些肮脏不堪的照片虽然被江晋烧毁了，再也没在她面前出现过，可在许笑薇心里，那段不堪入目的画面依然深深烙印在她心里，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自己配不上江晋了。
    不管先前对他是恩情，还是现在所谓的爱情，她打心底里都觉得现在的自己和江晋不配。
    心里闷着这件事难受，许笑薇趁王姨不注意把酒和备用钥匙都拿回房间，王姨一开始以为许笑薇只是在房间补觉，可到了晚饭时候敲门还不出来，才起了疑心给江晋打电话。
    许笑薇躺在散落一地的酒瓶旁，目光有些湿润，望着窗外宽阔的天空，耳边还萦绕着段岚跟她说的话。
    “江晋为什么六年前会突然隐退，为什么会销声匿迹了这么久，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肯回到娱乐圈，因为他受伤了啊，他为了保护你遭受了大货车的撞击，据我所知，当时的撞击还差点要了他的命，你自己想想，胸口，眼角，这么敏感的部位有这么深的疤，当年的伤害得有多大，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江家人不接受你了吗，不仅仅是因为你有黑历史，还是因为你差点害死了他们家的儿子。
    “这件事我憋在心里好多年了，我觉得不应该告诉你，因为让你和江晋待在一起就觉得你是个扫把星，但是现在似乎已经没有用了，江晋他已经对你的态度有了不一样的变化，从威亚事故发生后我就知道，江晋对你绝对有常人没有的心思。
    “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你大可以去问江晋，或者到中心医院问问。许笑薇，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是我跟你说的这些，一是想弥补当年我的罪，二是真心想让你明白自己的心，你找了那么多年的人到头来就是江晋，那么现在你需要好好考量考量你对他的情，到底是恩情还是爱情。”
    江晋接了电话l*q就马不停蹄的从公司赶回来，刚下车王姨已经在门口候着了，江晋鞋子也来不及换，握着车钥匙往楼上走，“她在里面吗？”
    “在，早晨小薇跟我说太累了我就没敢吵她，可是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我去叫小薇，小薇在里面有动静，可就是不肯开门，说话也迷迷糊糊的，我去找备用钥匙，也没找着。”
    江晋上楼前，余光望及之处瞄见吧台的酒柜上已经完全空了，他的眉心狠狠的跳了下，两格并一格大步上楼，停步在许笑薇房门，敲门前特意舒缓了下暴躁气息才开口，“许笑薇，是我。”
    里面没有应声，只有好像脚碰到玻璃瓶的声音，江晋听了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猛地砸了砸心脏，“再不开门我踹了。”
    话落，江晋让王姨下楼准备醒酒汤，自己往后退了步，抬脚把房门用力踹开了。
    天边已经呈墨黑色，里屋没有开灯，只有床头两盏微弱的壁灯照着橘色的光，江晋往里进了一步，满屋子的酒气扑面而来，江晋眉头拢着，刚走进没几步，面前不知从哪窜出一道黑影朝他扑来，他没有时间反应就被对方扑在墙面，紧接着唇上压下两片柔软。
    柔软的唇瓣在使劲的摩擦着他的唇，动作有些笨拙又充满了侵略性，江晋闻见了她身上的酒味，两手扳住她肩膀，将许笑薇拉离了些距离，才有些喘息的说，“你在干嘛？”
    许笑薇眼前飘忽，整个人站也站不稳，“我喜欢你啊。”
    说完，她挣脱开江晋的双手，扑到他怀里欲想再次朝他嘴巴进攻，这次许笑薇还没碰上他唇就被拦下，江晋还停留在她方才说的话里，不置可否的垂目看了她几秒，看见床边散落的无数酒瓶，悄无声息的吐气，“你先冷静下来。”
    许笑薇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六年前是不是你救了我？”
    江晋表情微怔，“……是”
    “之前我问你你为什么不肯承认！”许笑薇用拳头捶他，“我问了你这么多遍，你为什么都不肯跟我说实话，你说过你不会骗我的。”
    江晋也没有阻止她，任由她不控制力气的捶打自己，“我不想你因为愧疚才跟我在一起。”
    第一次她问起他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本想承认的，但话题被中断，他也就没说下去。
    后来的几次他也没有勇气再去承认了，他实在不想她因为这件事而愧疚与心，如果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实在不喜欢自己，那么这件事就没必要说出来，如果她有幸喜欢上他了，他会把六年前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诉她，可江晋一直没有找到那个机会。
    越是小心呵护的，他越是小心翼翼，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优柔寡断。
    闻言，许笑薇停下了双手的动作，双腿站不稳往后倒去，被江晋快一步捞回怀里，她趴在他胸前，眼角流出的泪沾湿了衣衫，晕开一片片不曾在江晋衣服上出现的痕迹，她声音沙哑地：“你喜欢我吗？”
    江晋不假思索，“嗯。”
    “你喜欢我吗？”
    “嗯。”
    “你……”
    “我爱你。”
    感觉到怀里的人肩头微颤了下，江晋举手轻轻抚她后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但是从第一眼见到你就对你念念不忘是真的，为了你我改掉了许多原有的习惯，也为了你去不喜欢的聚会，为了你第一次公开和一个人作对，为了你我开始变得不像自己。大学时候我不太会表达，所以不敢跟你说我的心思，可当我鼓起勇气要告诉你的时候，你发生意外了。
    “这六年，我每一天都在找你，终于我们才重逢，以上下级的方式相处了这么久。可我开始害怕，我怕你是因为要感谢我才答应我的告白，所以这么久我都不敢跟你表明。”
    在江晋说话时候，许笑薇趴在他胸前哭的更凶了，眼眶被泪水浸湿模糊了视线，声音带了哽咽的哭腔，如一根根细小的银针扎进江晋心里，“可是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你说了我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