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近了，郝颜那湿润的眼眶和因哭泣泛红的鼻子，让校领导们心中不禁升起了疑惑，这两人谈话……发生了什么？
    另一个念头是，郝颜同学的毁容程度好像没别人说的那么夸张，挺正常一女孩子，只是鼻子歪了点。
    季凌对郝颜的外貌不大在意，他更在意的是郝颜那明显哭过的表情。他走到郝颜身边，先用审视的目光看了一遍夏子濯，随后向郝颜问道：“怎么了？”
    郝颜摇摇头，“我没事，季叔叔。”
    郝颜面向校领导道：“我会回校的，你们放心，道歉我接受了，只要以后学校不再有校园欺凌。”
    “这个一定！！”领导们急急应声，生怕郝颜改了主意，“那郝颜同学能不能配合我们做个……澄清？”
    说到澄清这个词，这群人脸不红心不跳，都不觉得自己的提议有问题。
    郝颜没有拒绝这个过分的要求，直接回道：“可以。”
    “颜颜！”季凌不赞同地皱起了眉，这么轻易的帮z大平息舆论，太便宜他们了。
    被z大领导们请来的专业摄影师，很有眼色地架好摄像机，找了个角度便要准备拍摄。
    “没事，我在z大学习生活了那么久，z大被人指责，我心里也很难受。”
    “都是那群欺凌者的错，z大既然下达了处分，那我相信以后学校会变得更好。”
    郝颜这两句话，让领导们听了是不住点头。
    “对对对，郝颜同学说的太好了，z大永远会是你的家！”
    眼看校领导们向郝颜灌输起要怎么在镜头前说话，始终没有吭声的夏子濯，这回没能忍耐下去，走到摄像机前，用力盖上了拍摄的镜头。
    “夏同学，你干什么？”注意到夏子濯举动的几个领导，一同叫出了声。
    夏子濯冷冷地注视着摄影师，“让开。”
    摄影师被这冰冷的眼神刮的遍体生寒，不自觉就让开了位置。
    夏子濯检查了下摄像机里的视频内容，把涉及到郝颜的全部一键删除。
    “夏子濯！”
    谁都看出了夏子濯的举动有问题，没等领导们责问，夏子濯就说：“接受道歉还不够？要郝颜配合你们一起做戏？”
    “如果把今天发生的事传扬出去，z大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夏子濯一一扫过在场的领导老师，“过犹不及这个道理，难道要我来提醒你们？”
    “你这是什么态度？！”z大校长不满道。
    一个小小的学生会主席，敢对他们这么说话，是谁给他的勇气？
    “对，你这学生怎么说话的？”
    “夏子濯，老师们带你过来是看在你平日表现优异的份上才这么做，你做好你该做的，不要给我们找麻烦！”
    几个领导沆瀣一气地责骂道，他们在这里耗了那么多的时间，好不容易要达成目标了，哪想到被他们带来当说客的夏子濯在关键时刻跟他们唱起了反调。
    “我是为了z大好。”夏子濯打定了主意不让拍摄，他对领导们的愤怒视而不见，只有在郝颜看过来时，平静的目光才多了几分闪烁。
    郝颜这时改了口，“视频我不拍，你们的道歉我会在网上做出回应。”
    “这……”这和他们的计划不符啊！领导们还想再劝，却被季凌一句话噎了回去。
    “我女儿说不拍了，你们真想拍，我这里的监控录像可以拷一份给你们。”
    嘶——领导们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房里有监控？？
    真搞出视频了，万一季凌要锤他们，那他们不是被一锤一个准？
    当下没人再提视频的事，就连阻止他们拍摄的夏子濯，领导们都暂时不气了。
    z大领导们的道歉，在一片沉寂中落下了帷幕。
    临走前，领导们不忘询问郝颜什么时候回校，郝颜回说在家待上几天陪陪家人，下周回去。能回校就好，虽然不太符合预期，校领导们也都纷纷做出了欢迎的模样，出门后全都松了口气。
    “想不到郝颜同学的家人这么难缠。”
    “能把事情捅到总局的，当然不会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能解决就好，今后学校里的老师多关照关照郝颜同学，不准再闹出什么事了。”
    “对了，夏同学……”领导们正想和夏子濯说说话，转头一看，夏子濯出了门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远了。
    “这学生是怎么回事？！”校长对夏子濯的印象早在前面就降到了谷底，眼一瞥，看向推荐夏子濯过来的秦处长，“老秦，万一学生在外面乱说……”
    “不会不会。”秦处长保证道：“夏同学是个安分的学生。”
    但也该敲打敲打了，秦处长想到。
    ***
    郝颜那愁容不展的样子，很快让詹慧雅他们察觉到了不对。
    女儿刚开始都好好的，怎么一和夏子濯说完话，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变了？？
    詹慧雅原先还挺欣赏夏子濯这个学生，可一见女儿满面沮丧，对夏子濯的那点好感刷的就转化成了不满，拉过季凌，忿忿地讨论起来。
    “那个夏子濯和颜颜说什么了？”
    “我没听见。”季凌认错道：“都怪我没注意他们那里的动静，那小子大概……”
    “说话别留一半！”詹慧雅急了。
    “唉，我们家颜颜大概率是表白被拒了。”季凌低声道：“这个话题别在颜颜面前提……”
    季凌这边话刚落，就听季嘉默高声道：“喂！你这是什么样子，失恋了？？”
    季凌：“……”
    詹慧雅：“……”
    他们家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儿子！！
    郝颜懒懒地靠在沙发垫上，有气无力道：“都没恋，哪儿来的失恋。”
    “嘁，早说了你会被他骗，那种人渣我看多了，一瞧一个准！”季嘉默把自己的长发往耳后一捋，迈着铿锵的步伐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在了郝颜的身边，“在学校里像他那样跟在老师身后的马屁精，成天就会打小报告，装成好学生，为了点奖学金就能出卖灵魂！”
    夏子濯是为了奖学金会打小报告的马屁精？？郝颜原本就是为了表演全套才装作心情不好的样子，听季嘉默这么一说，当场就笑喷了。
    “你说什么呢！”郝颜斜了眼季嘉默，“别拿你这高中生的思维来揣度他。”
    “什么高中生思维？学校都一个样，你看他成了大学生，还不是老师一句话就屁颠颠过来。什么学生会主席，说到底不就是高级狗腿？你这是被他光鲜的外在骗了，他那种人，眼高于顶，瞧不起任何人的！”季嘉默言辞凿凿道。
    郝颜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理论，对季嘉默这小孩儿的思维多了几分兴趣，“你知道他瞧不起人？”
    “对！”季嘉默用手指指自己的眼睛，“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尊重人，看他的眼睛就能知道。”
    “你看他眼神游移，贼眉鼠眼，笑容虚假，一看就是个不安好心的家伙。”
    “……你这添油加醋的功夫不错。”郝颜夸奖道：“我都没看出这么多的内容来。”
    “那是你容易被人蒙蔽！”季嘉默叹气，“你们女人太容易心软了，像慧雅姨，跟他聊了一会儿，不就把他当好人了？”
    和季凌一起默默偷听两人对话的詹慧雅：“？？？”
    季嘉默为了证实自己说的没错，一一分析道：“父母双亡，首先同情分有了，加上他成绩好，长得……凑合，老师喜欢，一个好学生的形象就出来了。关键他还不缺钱，自家有个传媒公司，即使这个传媒公司被叔叔管理着，个人条件放出来谁不心动？”
    詹慧雅：“……”
    “等等，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郝颜问道。
    “他自己说的呗。”季嘉默咂舌，“心机男。”
    主动问出夏子濯家庭信息的詹慧雅：“……”
    “所以说你们女人啊，千万不能……”
    不等季嘉默继续规劝，郝颜赶忙道：“好了好了，不说了，我对他死心了！”
    “真的死心？”季嘉默紧盯着郝颜，就怕郝颜在敷衍他。
    “对对对，死心！”郝颜服了季嘉默，这小子怎么这么能唠叨？
    季凌和詹慧雅对视了一眼，郝颜那里，似乎是不用他们担心了。
    当晚，郝颜打开微博，密密麻麻的信息瞬间就把她给淹没了。
    ——小姐姐，你一天没回消息了，有没有事啊？
    ——会不会是z大想要粉饰太平，去找小姐姐麻烦了？小姐姐你要是上来记得说一声，我们都在等你qwq
    ——煜哥给你发消息啦！小姐姐有困难，别忘了有我们煜哥在呀！！
    评论里、私信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安慰以及对她个人安危的担忧，郝颜大致浏览了一遍，最后把重点放在了后面那条信息上。
    煜哥？白煜难道还在跟进这件事？
    郝颜点进自己的置顶微博，戳进评论区，看见了被众人顶上来的一条热评。
    白煜：给你发了私信，你可能没发现，不知道在评论区留言会不会被你看见。
    这条评论下是无数影帝粉丝们的回复。
    ——给煜哥捞一手。
    ——可怜，咱们煜哥什么时候想联系个人都联系不上了……
    ——呜呜呜，我也想要这个待遇，煜哥给我发条私信行不行[鬼哭狼嚎.jpg]
    郝颜还真没发现白煜有给她发私信，她点进白煜的私信栏，这才看到了之前被她忽略的几条留言。
    白煜：学校的集体欺凌事件，处理起来会很麻烦，需不需要法律援助？
    白煜：我这里有专业的律师团，能借给你用。
    白煜：？？？没看见？
    ……
    隔了两小时，还有白煜留下的一条自言自语。
    白煜：微博没被人屏蔽啊，我去评论区看看。
    郝颜噗嗤一笑，赶紧回了信息。
    autis/m：今天z大的领导们来家里找我了，耽误了一些时间，刚上微博不好意思。
    娱乐圈的人应该都很忙，不见得有精神随时关注微博，郝颜原以为等待白煜回信至少要花上几个钟头，哪知仅隔了二十分钟，对方就有回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