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乐君听到这个不熟悉的词,探头看那个碗。
豆粒大的灯火下,暗影重重,她只看见碗里的东西泛着一层光,软软的,似乎还是一颗颗的。
楚弈就给她喂了一口,看着她眉头舒展,眼里闪动着惊喜的光芒。
“可还行?就是这个苗种不好寻,长成是金黄色,一粒一粒,而且喜欢长在水源充足的地方。”
赵乐君就想起来之前看过一本杂记,说是更南边有这种食物,金色的是壳,去掉后是白色的稻粒。
可当主食充饥。
“是禾氏的人种的?”
她发现这禾氏就是宝藏,怪不得他们先祖要隐居。
“说是早年有人游历带回来的,数量不多。你晚间没用多少东西就睡着了,他们就让人送过来,放在小炉子上温着,说你晚上饿了也便宜。”
楚弈又给她往嘴里喂,赵乐君饿着,也不管什么仪态了,吃得香甜。
一碗米粥下去,还有些回味的伸出舌尖舔了舔唇。
湿漉漉的唇边粉色一闪而过,楚弈看得直眯眼,突然俯身去含住她的唇,也用舌尖轻舔。
在她轻哼声中喟叹:“又香又甜……”
这人……赵乐君睨他一眼,越来越轻浮了。
外边突然响起了一阵喧嚣,伴着杂乱的脚步声。
“怎么了?”赵乐君看向门口,有人影就闪了进来,嘴里喊着:“阿姐,魏冲好像出事了!”
赵晋连外袍都穿得歪歪扭扭的跑来。
楚弈忙把身后的人一挡:“小混蛋,成何体统!”
有直接闯进内室的。
赵晋在斥骂声中反应过来,哎哟一声,转身又跑出,在门外踮脚继续喊:“阿姐,你要不要去看看。”
赵乐君已经伸手去够了外裳,楚弈也快速披好衣服。
三人连灯笼都没打,往魏冲住的地方去。
进到屋里,已经围着五六个人,有人在床边施针,有人在按着魏冲。
“不抽了!药呢,快!”
竟然是高热到抽搐,才闹出这样的动静。
屋里一通忙乱,赵乐君看得心脏不剧烈跳动着,双手都不知不觉地紧握着,就怕从那些人口中听到什么不好的。
有人就又啊的一声:“公子睁眼了!醒了、醒了!”
赵乐君险些心脏都停跳了,脚下一软,靠在了楚弈身上。
楚弈脸色十分难看,暗中骂了魏冲好几百遍。
等到禾氏的人都轮流号脉后,都说体温也有下降,大家才算是完全松了口气。
赵乐君在这个上前,站在床头看双眼没有神采的魏冲。
不过一晚上,原本清隽的男子脸颊都凹了下去,看着着实叫人心疼。
“魏冲……”赵乐君喊了他一声。
他撇过头,用无声来表示不想面对她。
她眉头皱起,欲言又止,最后叹息一声,转身准备离开,想着让他冷静冷静也好。
不想她衣袖就被人扯了一下。
赵乐君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袖子,什么也没有发现,眼底却已经有了笑意。
“他能吃些东西吗?”
她还是往前走,去问边上的人。
一个中年人说:“先喝些米汤看看。”
“我帮着看看火。”她还是往外去了。
原本亦步亦趋的楚弈却留在原地,示意赵晋跟闪他阿姐,自己走到床榻边,一张脸黑成了锅底。
“魏冲,小手段使得高兴吗?就他娘的那么巧,差一点就能要了你的命,你就跪倒离开剑尖了?”
刚才还敢伸手去够她的袖子!
真当他是死人不成?!
楚弈一言就拆穿了他的算计,床上的青年闭上眼,一副不理会的样子。
让他拳头握得咔嚓咔嚓作响,真想一拳把人给送上路。
“我算计又如何,允许你楚弈占了她,不允许我另辟途径也在她心里占一席之地?她就是那么心善,我恶劣又如何?或者,你真杀了我啊,你又不敢……”
魏冲沙哑的声音响起,末了还嗤笑,将楚弈的怒火挑衅到最高点。
“呵——”盛怒中的楚弈笑了两声,反倒冷静下来了,“没关系,只管使你这些小手段,反正你就只能看着我儿孙满堂,而她对你顶多是可怜和同情。”
他嘴毒起来,就跟用刀尖扎人心脏一样。
魏冲眼角抽动了一下,抿紧了唇不再说话。
楚弈懒得再在这里呆着,转身就走。
屋里此时更加安静了。
魏冲听着走远的脚步声,轻轻咳嗽了两下,随后嘴角微微挑起,是对自己的嘲讽。
他无法面对死去亲族,原本是真不准备活下来,没意思的很。
但在听到她焦急尖叫着自己名字的时候,他就犹豫了。
那片刻的犹豫,留了他一命。
在她滚烫的眼泪滴落在手背时,他突然恍悟,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活着,起码他还能为自己的族人再谋取安定生活,起码能给他们一个庇佑,也能教会他们自保。活着,还能随时见到她,比在时间流逝中,自己也在她记忆里慢慢蒙尘的好。
最重要的是,能随时恶心恶心情敌,不也痛快?!
赵乐君再回来的时候,他脸上是她熟悉的笑容,朝着她张嘴:“嘉宁喂我?”
楚弈当即就把赵乐君手上的碗拿走了,递给一边的中年男人,拉着她就气冲冲离开。
“他就是在博取你的同情心,让你愧疚的!”
庭院里,他没好气停在一株树下,瞪着眼跟她说话。
“你这性子,怎么动不动就气急败坏。”赵乐君微微一笑,伸手贴在他气得滚烫的脸颊上,“我是那么好哄骗的人吗?到底是我赵氏对不住他,他能心里舒坦一些,我也好受一些。”
楚弈一愣:“你都看出来了?”
“本来没发现的,刚才他没忍住扯我袖子,就反应过来了。也是认识那么些年的人了,对他还是了解的。”她手指慢慢滑到他唇上,用指腹摩挲着,“别气了,我又不是不知分寸的人。”
他就跟被顺了毛的大狗,通身都舒畅了,一点火气也没有了。只是有点得寸进尺:“你亲我一口。”
楚弈脸颊就一阵作疼,被她用力掐了一下。
在他抽气时,她又踮脚,圈着他脖子,柔软的红唇贴了上去。轻轻碾转间,诱|惑一般说:“亲了以后都不能生气了。”
他呼吸一滞,手掌扶着她的腰,要不是还记得她还怀着孕,真是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
魏冲清醒,天明的时候就彻底退了高热,额头只余一些温温的热度。
身上带伤,这是正常的情况。
赵晋下半夜就没睡,一直守在那里,见他熬过最难的一晚,放下心随着卫副将回洛城。
离开前,赵乐君把斗篷给他披上,抬头看这个已经高过自己的少年:“回去还是要以身体为重,有什么事情,多跟大臣们商议。皇后……”
她说到这里,神色古怪看了他一眼,打住了。
“走吧。”
赵晋被她说一半的话闹得心里不舒服,皇后怎么了?
正是此际,有人端着魏冲的药从廊下走过,赵晋眼睛一亮:“阿姐,我还有重要的事情!”
赵乐君莫名,看着少年快步去了魏冲屋里,下刻屋里就传出他得意地大笑:“我说过要糊回来的!”
“陛下!这是用在外伤的药草啊!”
禾氏族人看着被药草糊了一嘴的魏冲,哀嚎一片。
而在太子回洛城的这日,尤鹏煊见了一个俏丽的女子,那女子挺着微微隆起的肚腹,眉宇间染着阴冷的郁色。
作者有话要说: 魏冲:就不该救你!
赵晋:略略略……
楚弈:好弟弟!
第92章
“三公主?”尤鹏煊见到面容艳丽的女子,嘴角带着玩味地笑,“你居然没有出城?是怎么瞒过人的,你兄长也能纵着你胡来?”
北胡三公主眼角微挑,像是对他的小看不满,却因生得明艳,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带着风情,反倒更娇媚了。
“大将军都见到我了,这些话问了有意义吗?按照你们汉人的话,这叫多此一举?”
尤鹏煊看着她这个傲慢的态度,嘴里啧地一声:“如今是三公主要找我合作,我多问两句叫谨慎,三公主你别忘记了,你是外邦人,即便怀着皇嗣,也改变不了身份。”
三公主脸色就变得难看,带着恨意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
“我是外邦人!但这也不是你就能看小我的缘由!如今你不就要靠着我这外邦人来夺权?”
夺权二字异常刺耳,尤鹏煊皱了皱眉。
很快,他就笑了,笑声有些古怪:“嗯……三公主说得是。既然三公主能留下,看来二王子那里也做好准备了。”
三公主抬了抬下巴,算是默认。
第8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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