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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胎记

    壹
    “姐姐,你回来了!”安月起身准备倒一杯水的时候,才发现靠在门口戴着蓑笠的那个人。安月连忙上前,才发现她的手臂上有一处剑伤。
    这准备伸手去检查的时候,面前的女子已经晕了过去倒在了门口。安月帮她换洗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她的背上还有半截残箭,残箭上的血液已经凝结,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显得极其的刺眼。
    换下她的衣服的时候从衣服里掉出了一个荷包,安月没来得及顾上那个荷包,换好药之后,安月静静地坐在床边等着她醒过来。姜吕一直想找的人,大概就是面前的这个人吧,姜吕叫她墨,安月只知道面前这个人叫做沈珏。
    沈珏再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一起身她就开始找着东西,“月儿,我的,我的荷包你看见了吗?”起身撕扯的痛让沈珏眉头紧锁,可她似乎丝毫也不再乎身上的伤口。
    “姐姐,你先躺下,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了,荷包被我收起来了,我去给你找。”安月看着沈珏醒了过来,开心得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沈珏一直跟她说,不论发生生么情况,一定不要找郎中,香墨会有用的。
    安月将荷包拿到沈珏面前的时候,沈珏紧皱的眉头才一下松开,脸上漏出了一丝笑容。沈珏将荷包收了起来,安月不知道荷包里面到底放了什么,能让沈珏这样。
    “月儿,此去宫中,可还是一切安好?”收好荷包之后,沈珏用手轻轻抚着安月的脸颊,这个自己早已经当成亲妹妹看待的人,如今正泪光盈盈地看着自己,说不心疼,必定是假的。
    安月擦去了脸颊上的眼泪,双手握住沈珏的手,“月儿一切安好,姐姐为何会受如此严重的伤?”沈珏的嘴唇几乎没有一丝血色,本就瘦弱的身子现在显得更加的无力。看着沈珏那样温暖地笑着,安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这伤不碍事,这居所我不能长住,你要照顾好自己。”沈珏说完这句话,安月一下子拥进了她的怀里。
    贰
    “姐姐,你为何要躲着那个人,是因为怕他伤害你吗?月儿现在可以保护姐姐了!”沈珏笑着抚着安月的头发,安月口中说的那个人,时日一长,大概就会忘记身边出现过自己。想着他的模样,沈珏的眼角也开始湿润,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可以陪在他身边一辈子,哪怕这一辈子只有十年、五年、甚至一年,都好过像现在这般为了躲着他四处逃避。
    “我知道月儿可以保护我,但我不需要你保护,姐姐只需要你保护好你自己。”安月是沈珏从死神手上抢回来的女孩,她比谁都想让她完好无损,开开心心地过一生。
    “去换香料的时候,姜吕拦住我了。”安月松开沈珏的手,虽然泪眼朦胧,但是她能看到沈珏听到姜吕这两个字瞬间愣住了。
    “我不是说过,香料等我回来之后,我去换。”沈珏的这句话,字字句句本应该都充满了责备,她一说出来感觉却净是悲伤。
    “你一直躲着的人,就是他对吗?没错,他在找你,我进宫中的第一天就被他拦住,他问我,我是不是认识墨!”安月想尽力压抑住自己的生气,她不该在这时跟沈珏生气,但是她心疼沈珏,疼她从来就不知道为自己着想。
    沈珏墨,自从父母死去之后,再也没有人叫过她这个名字。在钟离昧的世界中,她是墨;在安月的世界中,她是沈珏。一个是知己,一个是姐姐,却从来不是她自己。
    “月儿,我是不是从来没有求过你任何一件事?”沉默了好久,沈珏墨看着安月,艰难地想要站起身。
    “现在姐姐求你,这件事你就当没发生过可以吗?”安月见着沈珏墨虚弱地样子还这样坚持着,转身扬起袖子打翻了桌上的茶具,摔门出去。
    安月出门之后,沈珏墨坐在床边望着那扇开着的门发了很久的呆。安月只比她小一岁,第一面见着她的时候沈珏墨觉得安月像极了七八岁的小孩,瘦弱的蜷缩在墙角发抖,身上也满是刀疤和伤口。
    叁
    母亲改嫁重病之后,继父就变成了安月的噩梦,他想卖她去青楼,所以一直将安月留在身边当成侍女养着。那年,安月过了十五岁,继父就将她绑去了青楼,哀求和告饶自然是没有任何作用,她眼睁睁看着继父拿着一个荷包笑着离开,自己就在青楼的柴房被关起来饿了两日。
    沈珏墨见到她的时候,她刺伤了一个点她的人,一路跌爬逃离了青楼,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感染溃烂,不久之后就会被街上捡尸的人扔到乱葬岗。
    那日若不是安月伸手拉住了沈珏墨的腿,沈珏墨就不可能救她,现在也就没有安月这个人了。
    “姐姐,教我制墨吧!”安月病好之后提出的唯一一个要求,就是让沈珏墨教她制墨。
    “姐姐,学会制你的墨就可以让我进宫,对不对?”学习制墨的时候,问出这句话的安月笑得很开心。沈珏墨以为,安月受尽了饥寒交迫的苦,想去皇城之中要一份荣华富贵,她答应了她,会教她可以进皇城的手艺。
    但是她忘了,那个人也在皇城之中,安月一去他也能见到,只是没想到姜吕竟然能将自己的墨是怎样的记得如此清楚。
    沈珏墨穿上了外衣,手里紧紧攥着衣服内层的那个荷包。她拼了半条命才将这个荷包带了回来,一旦这东西到了姜吕的手中,她就可以安心的离开他了。扶着墙慢慢走了好一会才走到镜子面前,沈珏墨看着镜子前熟悉的那盒朱砂,摘下头上的簪子沾着里面的朱砂开始往脸上画着。
    她画的是一种红色的胎记,被齐国人视作大凶大恶的象征,形如折翼的海鸟,神若恶灵的骷髅,民间传说一旦遇到有这样胎记的人,一定要避而远之,否则就会给自己招来灭顶之灾。
    风轻轻拂过她的面纱,街上的人看着这个扶着墙一步步艰难走着的女子,都远远地躲在一边,不敢靠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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