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凌瑟缩了一下,顿时不敢再开口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顾宁转头看着沈辞,一连温和得让人发寒的笑意,“不妨事的,我也很好奇自己跟沈将军之间到底有些什么事。”
沈辞拦得住赵凌,却拦不住顾宁,只能眼睁睁看着赵凌继续开了口:“我就讲我记得最深刻的那个,这故事发生在沈辞九岁的时候,那时候沈辞屁大点,秀气的跟个姑娘似的,顾小姐你把辞听成了慈,以为沈慈是绥远侯府的女眷……”
“……沈辞真不是个东西,他把男儿身的事瞒着,就这么呆在顾小姐身边,甚至还借着这种身份诓你,看了不少不该看的……”
顾宁耐心地把整个故事听完,不紧不慢道:“顾宁没记错的话,赵公子幼时是在黔南长大的吧?”
赵凌不明所以,茫茫然地嗯了一声。
顾宁这会总算能把笑里藏刀的那把刀放下来了,她磨着牙道:“那你听听下面这个戏班子,他们唱的是不是‘顾灵’?”
顾宁脸色阴沉:“你说的恐怕是李家班新排的一出戏。”
赵凌呆了一会,总算知道怕了。
他抖着身子道:“我现在把方才听见我说沈辞是你姘头的那些人叫回来,还来得及吗?”
第58章
沈辞总算把整件事情给弄清楚了。
赵凌这狗东西, 阴差阳错把“顾灵”听成了“顾宁”, 这事要是放在别人身上也就算了, 偏偏是他听了这一耳朵, 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把沈辞拉来, 让这两人凑在了一堆。
这本来也没什么,以赵凌和沈辞的私交,他顶多在床上躺个半月, 这事也就了了,但现在……
沈辞咬牙扫了一圈, 一圈茶客隔个个看似都在忙自己的事,要么磕瓜子要么吃零嘴,没一个人往这看。
只是……
沈辞冷眼看着一人把他吐出去的瓜子皮又重新捡回来吃, 他敢笃定,这事不出半日就会传遍整个京城。
果然一天之后,管家躬身走到沈辞面前,吞吞吐吐道:“少爷,那个, 外头现在有些闲话……”
管家打量着沈辞的脸色,小心翼翼道:“是……关于您和顾小姐的。”
沈辞叹了口气, 放下书, 心想到底还是来了,“说吧,怎么传的。”
管家身上起了一层薄汗,“是、是……”
支支吾吾了半晌, 还是没是出个什么来。
沈辞不耐烦了,抬眸冷道:“有什么事就直说。”
事到如今,难不成还有什么是他承受不了的?
主子发话,管家不敢不从,他横了横心,抱着必死的决心把话说了出来。
“少爷现如今在外头名声很不好,外头都在传,说少爷心肠阴毒,为了占人家清白姑娘的便宜,连男扮女装这种法子都想得出来,顾小姐一开始没防范,还跟您以姐妹想称,好在最后是觉察了出来,没让您占着半点便宜。”
管家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只是张了张口,没发出什么实在的声音了。
沈辞气得发笑,又觉得不可思议,“不是,这么离谱的说法也有人信?!”
管家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都信了,太子殿下今日还特地派人来了一趟,就是嘱咐奴才看着点少爷,日后若还见您用这种法子,冒死也要拦住,真得逞了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沈辞面如寒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咬牙重复着,“好,好……”
管家咽了咽口水,胆战心惊地继续道:“侯爷也知道这件事了,一开始是愤怒,愤怒之后又觉得内疚,奴才在旁边站着,见侯爷都失神了,喃喃地不知道在说什么,后来侯爷嘱咐奴才……”
管家比了个手势,外院十几个妙龄少女鱼贯而入,管家凑到沈辞身边,对着他耳语道:“侯爷很体谅您,说您都十六岁了,房中还没个通房丫鬟,情急之下行的这奇招实属无奈之举,因此特地吩咐老奴选了这十几个姑娘,送来给少爷过眼,看重哪个留哪个便是。”
沈辞转头盯着管家,眼中晦暗不明。
管家没懂沈辞这眼神是什么意思,默了半晌,突然想起传闻中沈辞男扮女装的事,恍然大悟,以极低的声音补充道:“这些姑娘都是被府中买断了的,嘴严得很,少爷……”
他顿了顿,道:“少爷纵是有些不伤人的怪癖,关起门来谁都不知道,也不妨事的。”
沈辞深吸一口气,把清心咒在心中默念了无数遍,这才勉强稳住声调道:“我不需要这些,也没什么怪癖,你最好趁现在我还清醒,赶紧带着这些人从我面前消失。”
沈辞以为自己说得够清楚,没想到管家听了这话,反而跪下来了,老泪纵横道:“少爷,老奴知道您抹不开面子,但老这么憋着,最后害的还是您自己啊!”
管家狠狠磕头,“望少爷三思!”
房中的其他人见状,也忙不迭跟着跪了下来,磕头声此起彼伏,“望少爷三思!”
沈辞看着面前这乌泱泱的一群人,眼中戾气暴增,面色骇人,终于忍不住怒吼出声,“都给我滚!!!”
管家不语,头埋得更深了。
在沈辞看不见的地方,他满目苍凉,这心病不用心药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这篇番外就停在这,所以今天的更新很短,明日双更把字数补回来。
爱大家mua!
第59章
沈沉渊费心解释了一通, 皇后表面上一味应承着, 但神情摆明了不信。
沈辞看得明白, 也不再多说, 咬着牙把这名头认了。
皇后看见站在一边的顾宁, 冲她摆了摆手,“阿宁?什么时候来的?来,快过来。”
顾宁笑笑, 走过去,躬身见了礼, “皇后娘娘,殿下。”
听见两人皆应了,顾宁转过身去, 礼仪周全地冲面前那人喊了一声:“沈少将军。”
沈辞眉眼含笑地应了,而后斜了一眼太子,后者挑挑眉,好歹收敛了点,没把那些戏谑的笑意放在明面上了。
皇后拉起顾宁的手, 笑道:“阿宁,正经说起来你跟渊儿都授业于徐太傅, 平日里没少见面, 应当熟识了吧。”
顾宁看了一眼沈沉渊,轻轻应了一声。
皇后:“觉得渊儿怎么样?”
顾宁心中默念了三次“没脸没皮,”但抬起头还是回道:“小侯爷识大体,又聪颖, 顾宁自然是极为佩服的。”
顾宁说完这句话瞟了一眼沈沉渊,后者面上虽没什么松动,但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得意。
顾宁低下头,嘴角微微勾起,偶尔这么昧着良心哄上他两句,倒也没什么不行。
皇后听了这话,笑着摇了摇头,“到底是时日太短,等再一块待上几个月,阿宁这话恐怕就说不出口了。”
沈辞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
皇后观察着沈辞的神色,戏谑着对顾宁道:“但凡跟这人待久一点的,没一个没着过他的道。”
顾宁抿唇憋笑,没应这话。
皇后还要再说什么,被一边的太子给拦住了,“母后,你现在跟顾宁说这些……”
太子看了沈沉渊和顾宁一眼,淡淡道:“怕是已经不顶用了。”
皇后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太子却没多加解释,摆了摆手,神色一言难尽。
旁边的沈沉渊一点不知道避嫌,就那么定定地看着顾宁,眼神露骨,现下是皇后没注意罢了,日后她但凡再想起这事,怎么着也该清楚了。
但太子转念想想,又觉得这也不是什么事,以沈沉渊那性子,他巴不得旁人知道也不一定。
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这人要不是还残存着些许理智,只怕早跟头野狼似的,要把顾宁叼回窝里,一面忍不住让别人知道这么个宝贝是自己的,一面又霸道地不准人家看太细了。
啧,毛病。
·
阿南查遍古籍,总算找到了蛊毒的破解之法,这下顾宁和沈沉渊彻底没了后顾之忧,一面稳住陆超和辰王,一面和太子暗中通信。
三日后,沈沉渊以下毒为由,将陆超带进东宫。
一日后,太子病倒,圣上大发雷霆之怒,下令彻查。
陆超和辰王本就浑身破绽,沈沉渊不过稍加诱导,大理寺便顺着线索,一路查到了辰王身上。
辰王自然抵死不认,奈何铁证如山不容置辩,圣上沉默几日,终究以残害手足的罪名将辰王充军,发配边疆。
至于陆超,比不得辰王有皇家身份庇佑最后落了个五马分尸的下场。
辰王被押解出京那日,正巧是陆超行刑之日,顾宁打通关系,由狱卒领着去见了他一面。
有些事情她必须要问清楚。
狭□□仄的牢房只有一张窄床,连张桌椅板凳都没有,狱卒收了钱格外殷勤,立刻就要替顾宁搬一张过来。
顾宁摆摆手,示意不用了,把人打发了下去。
陆超想来是受了不少苦头,身上的囚衣破破烂烂的,到处都是被鞭子抽打的痕迹,只是脸上却没有多少愁苦,看见顾宁还冲她笑了下。
顾宁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陆超直了直身子,头轻轻靠在墙上,笑吟吟地问顾宁:“找我是有事要问吧?不然阿宁应该挺不乐意见我的。”
顾宁听到这个称呼皱了皱眉,点头道:“是有事问你。”
她顿了顿,问道:“我上一世自认跟你无冤无仇,对辰王也算忠心,你们是怎么对我爹娘起了杀心的?”
陆超抽了一口气,缓缓道:“辰王要害你爹娘,跟阿宁你忠不忠心没什么关系,只要你在他门下一日,这事他必然要做的。”
顾宁捏紧拳头,“是吗?”
陆超笑了一下:“辰王手段阴毒,长平侯那么刚正不阿的人,会容忍阿宁你在他手下做幕僚?阿宁也记得吧,刚择营那一年,长平侯使过那么多手段,不就是想把你叫回去?”
顾宁沉默着点点头,等着陆超接着往下说。
“你当时是拼着跟沈辞较劲,这才没听你爹的话。可跟人赌气这事玄得很,有些人能赌一辈子,有些人睡一觉起来,气性就全消了。”
“辰王不放心,早就在想法子怎么把你给套牢了,你说多巧,偏偏长平侯府就你一个独女,其余的全是旁支,若长平侯病逝,阿宁你说,长平侯府的势力会归谁呢?”
顾宁沉默半晌,缓缓吐出一口气,抬眸直直看着陆超:“那你呢?你又是为什么?”
陆超神情一滞,片刻后垂下眼,一眼不发。
顾宁知道陆超,他一旦这副缄口不语的样子,那就不管谁来都撬不开他的嘴。
顾宁转身欲走。
陆超突然在后头叫住他,语调中带着点诡异的兴奋,“阿宁,你就不想问问沈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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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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