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陵光吗?”陵光动作迟缓地抓着执明,急促得喘息,眼泪伴着汗水落入泥土,“如果我是陵光,我为什么不恨他,明明他杀了监兵和孟章,我却没有丝毫的恨意,却因为他的离开而痛得无法呼吸。”
“陵光,你到底想说什么?你不是陵光,还能是谁?”执明扶着她,却发觉她抖得厉害。
陵光看着空中偏远的亮芒,觉得心口好似撕裂了一般,她抓着执明的手臂,哽咽地问道,“如果我是红翎儿,我又怎么会让他经历这一切,那是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全泽九的红翎儿,怎么会将他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她看着执明,呜咽地问道,“他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舍得?”
“我怎么舍得?!”陵光崩溃地大哭。
“陵光不要再想了,都过去了,马上——马上就好了。”执明连忙劝道。
陵光觉得胸口好似有一团火焰在燃烧,她难受得扬天大叫:“我到底是谁?”
尖利的声音冲破云霄,带起轰隆的阵雷,在浩瀚无边的空中肆虐的回荡。
滚滚雷声奔腾轰啸,天象异变——
执明勃然变色,他紧紧地抓着陵光的肩:“陵光——你想干什么?”一股极致不详的预感在心底升腾而起。
难道陵光要触动逆天神通?
她到底想干什么,他们的逆天神通都是与自己的天赋神通相贴合的,陵光的天赋神通是“重生不死”,那么她的逆天神通是什么?她会受到怎样的天罚?
代价会是什么?
下一瞬,他看见陵光的身体开始虚化,执明雷劈了一般,彻底的慌了,他乞求道:“陵光——千万不要做傻事好不好?我们还没看到神域的太阳,还没完成大家的嘱托,你不能就这么离开。”
红翎儿看着自己的双手,她笑了,眼中带着还未散去的泪花,她看向执明,笑着道:“这些日子,我不停地告诉自己我是陵光,可是……执明……我的心知道我想做红翎儿,那个可以为了泽九付出一切的红翎儿……”
执明跪下身,喉头上下滚动,他悲泣地哀求:“陵光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好不好?别留我一个人,你们都走了,不能就剩我一人,求你——”
陵光笑看着他,眼中泪光闪动:“执明——对不起——”
执明只得不停地哀求:“陵光——我求你了,我们几千年的感情难道就真的比不过一个泽九?”
“执明,对不起——”陵光笑看着他,连眼泪都变得透明起来。
“我求你……你可怜可怜我好不好?你不能这么对我,他们都走了,这世上我就只有你了,我就只有你了,你真的不能这么对我。”执明完全跪伏在地,卑微地哀求着。
“陵光——”可他什么都阻止不了。
看着慢慢消散的人,这一刻,执明终于明白时柏当时的绝望。
那是一步踏空,落入深渊,看着渐渐远去的山角和碧蓝的青天,无助地挣扎绝望。
…………
午后,阳光晴好,微风送爽。
时柏坐在院中,看着满塘绽放的荷花,他和泽九选宅子的时候,就是看中了这一池荷花。
屋主说等到花开的时候,风吹到脸上都带着荷香味。
如今荷花开了,灿烂的阳光照在带着水珠的荷叶上,晶莹剔透,一如想象中的清丽柔美。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荷花,连城主府都种满了各色的莲花,我觉得这个神莲尊者的称号更适合你。”不知何时,泽九站到了他的身后。
时柏将目光从满池的荷花收回,阳光明亮炙热,他晃了眼,低头却看见地上孤单的剪影,阳光普照的晴天,他却觉得自己寒意透骨,浑身如坠冰窖,他的世界一片昏暗阴冷。
时柏闭上眼睛,声音暗哑:“因为他总在追逐着莲花,我想如果我这里有他最钟爱的那一朵,或许我就能把他留下来。”
泽九皱着眉:“你在说我吗,最近为何总是这么奇怪?还有——昨日你去了哪里,怎么也没知会我一声。”
时柏幽幽地看着远处的高墙灰瓦,缓缓地开口,“昨日是乞巧节,我一个人去了灯会,城内很多花都开了,江清月近,花影重重,比我和他在上元节时看到的景色还要美,只是可惜……没能看到焰火。”他突然笑了一下,说,“但我看见有许多姑娘在河边放莲花灯许愿,她们笑语盈盈,溢满幸福和希望的笑脸晃了人眼,我也放了花灯,她们抿嘴看着我笑,说从未见过男子许愿,还问我许了什么愿?”
泽九怔然地看着他:“时柏——你怎么了?”
时柏自顾自地说道,“我说我许愿希望他能回来,她们问我是不是心上人别嫁了——”时柏的声音淡然而空洞,“我的心上人没有别嫁,他只是生气了,所以留我一个人,成为没有爱侣的孤狼,将我抛向阴冷无底的深渊。”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泽九不解地看着他,“谁是他,你喜欢上了别人?”
时柏笑了,眼神却蕴尽悲凉,“你是别人,但你不是他——”时柏慢慢站起身,用尽所有力气转过身,“对不起,虽然我知道我可以继续假装他还在我身边,假装我没有失去他,可我心中的痛楚并没有因为你的存在而减少半分。”
“你在说什么啊?”泽九神情越发的疑惑。
时柏看着眼前俊雅出尘的青年,眼中升腾起尖锐地疼痛∶“我知道他已经走了,你不是他,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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