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大宅院里,一盏孤灯缓缓从长廊上行来,晨雾薄薄的扑住了人的眼睛,黎明前的鱼肚白也照不见来人的面貌。
“阿尚,”温柔的女声从灯火后传来,“这是你大哥给我带的外国糖果,分于你一些,可好?”
他寻声望去,只见在一片黑暗之中,染着蔻丹的玉手将一个油纸包递了上来。
那腕上的珊瑚镯子,映着烛光,仍红的跟淬了血一样,他直勾勾的瞧着,一时便忘了接过女人给的糖果。
“小呆鹅,又瞧我瞧得入迷了?”
那女人拿手指推了推他的额头,掩着嘴在黑暗中调笑了起来,“兄弟俩都是一个德行,阿尚将来长大了,怕也是要和你大哥一样,做个温柔乡里的二世祖。”
待她笑意收敛,那包油纸便被塞进了江尚的手里,他愣了半晌刚准备去抓那女人的手腕,却不想她的手落入黑暗后,便如烟尘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江尚反应过来时,眼前的孤灯忽然烧了起来,橙红色的火焰攀上四周的纱幔,那些木架子都像是泼了火油般烧的飞快。
他有些惊慌的搜寻着方才的女人,可不想身后忽然传来了他父亲的呼喝。
“逆子快给我滚出来!谁让你和这个邪祟呆在一起的?”
他猛的转过头,瞧见的却是已经被点燃了的女人,她尖叫着,哭喊着,一次一次歇斯底里的叫着大哥的名字,最终倒了下去。
“您总自诩江家是书香门第,可如今为了搭上崔骏升,您甚至不惜杀人放火,也要逼着自己的儿子去娶一尊菩萨回来供着,爹,您连最后的这点儿脸都不要了吗?”
清脆的耳光声响,将原本燃烧的火焰驱散了个干净,他瞧着眼前僵持不下的气氛,忙上前拉住他大哥的衣袖,可对方却毫不留情的挥开了手。
“我这辈子只认黎千荨一个,现在她死了,我就给她守寡,那崔二小姐,您有本事就自己娶了吧。”
江尚追着男人的步子走到前院,只见他抱着一个小白瓷罐,忽然回身冲着祠堂的方向,大声呼喝。
“从今日起,我就跟着我妻子改姓黎了,往后,我与江家再无干系。”
眼看着那穿着长衫的男人走向大门,江尚忙追了上去,可无论他怎么跑,也始终赶不上前人的步子。
那人只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了光怪陆离的幻想之中。
“江二少?”
顾知秋俯在他的胸口,紧皱着眉头轻轻推搡了一下,从梦中惊醒的江尚都还未看清她的脸,便将人紧紧的搂到了怀中。
“做噩梦了?”她感受着肩上收紧的臂膀,温柔的用指尖轻拍着他的胸口,“醒了就没事了,现在不是在梦里,你可以放心。”
江尚攥紧她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胸口,静谧的夜晚,他的呼吸声和急促的心跳,都清晰可闻。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他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才又放松着陷进了床榻,顾知秋靠在他的肩上,轻声道:“再睡一会儿吧,外头天还暗着。”
“怕是睡不着了,”男人摇了摇头,歪着脑袋抵上了她的发丝,“我刚刚有说什么梦话吗?”
顾知秋眼眸一转,轻笑着回他:“只是像小狗似的一直呜咽个不停,我费力听了半晌,也不知道你说了些什么。”
“你说我是小狗?”江尚眼眉微挑,侧身贴上了她的面门,“跟着我久了,连说话都变越来越有胆色了?”
感受着喷溅在脸颊上的热气,顾知秋眼眸闪烁着缩了缩脖子,可男人却不给她躲闪的机会,一手搂着后腰又将人压了回来。
“看来我得教训教训你,振振夫纲了。”
男人的手贴着腰线下滑到了股间,隔着真丝睡裙在敏感的肉缝中来回摩擦着,不一会儿就触到了一抹湿意思。
正当他准备拉扯开睡裙探入深处时,顾知秋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别又给我扯坏了,”借着黑暗的掩护,顾知秋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这还是前两天新买的呢,才刚……”
“撕拉——”
这话才刚说到一半,男人就已经耐不住性子直接撕开了睡裙的腰岔,顾知秋哭笑不得的打了一记他的胸口,便被翻身压上来的男人囚进了怀里。
“我看你是撕我的衣服撕上瘾头了,再这样下去,你叫我晚上穿什么呀?”
江尚轻笑着分开了她的双腿,在黑暗中摸索着那处幽穴,扶住胯间的巨物抵了上去。
“晚上还穿什么衣服,脱光了最好。”
不同于以往的缓慢挺入,这一次,巨物几乎是一下子就顶进了深处,顾知秋还来不及反应,指甲便已经掐住了男人的胳膊。
两人同时闷哼了一声,在黑暗中不由望向了彼此,借着西斜月的丁点光晕,他们勉强还能看到对方眸中的一点光亮。
可虽只有这一点,也叫人莫名的心安。
“你想要什么,只要与我说,我都会给你。”
江尚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又由颈项一路滑到了胸口的丰乳之上。
“这或许就是作为女人的优势吧,你们就像是武器,能轻易的俘获男人的心,掏空他们的钱袋子……和身体。”
随着他猛的顶入花心,顾知秋呜咽着攥紧了枕头的一角。
他此时所指的女人,应该是刚刚梦中提到的黎千荨吧,那可北平城名噪一时的花姐,就是年纪和他对不太上。
黎千荨混迹于八大胡同的时候,江尚应该还只是个十岁出头的毛头小子,听说她当年被一个官家少爷赎了身,却没得着人本家的允许,只得藏身于一处私宅,后来,也不知怎得起了场大火,人就给活活烧死了。
当年拿这事儿警示她们的老鸨子,还揣测说,那是官家派人放的火,妓女从良自古就难有个好下场,更妄图攀上官门了。
不过想起来也觉得好笑。
这些看管妓坊书院的老鸨们,平日里连大字都识不得几个,可一旦说起这妓女从良不得善终的故事来,就立刻都成了博古通今知晓南北的故事篓子。
如今那些舞厅的大班,甚至都开始跟舞小姐们侃起了洋妓女的轶事,可真真如那风月报上所说,都走到时代的前沿了。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走神?”
男人不满的猛插了几下,将顾知秋从思绪中引了回来,她娇喘着扶住压上来的胸膛,乖乖的递上朱唇。
待一吻结束,她才断断续续的轻哼着回道:“方才……听你那话,唔……想到了……哈啊……”
她皱起眉娇喘着攀上了男人的肩膀,那柔软的指尖讨好的在肌肤上来回轻抚,江尚才稍微放慢了动作。
“我方才……是想到了,唔……往日倌馆中……男子的旧事……”
“倌馆?”江尚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旧日里给那些达官显贵消遣作乐的脂粉郎?”
“你可莫……小瞧了他们……”
随着男人的动作逐渐轻缓,顾知秋终才得到了一丝喘息。
“那些男子虽多与达官显贵相处,可对付女人的手段也十分高明,旧时,倌馆男子会随客归家,一来二去间勾搭上了那些个夫人小姐,闹出过不少杀夫弑父的荒唐事。”
听到此处,江尚忽然若有所思的停住了动作。
黑暗之中,顾知秋瞧不见他的神情,自然也不好揣测他的用意,便只能继续说下去。
“故此,秦淮一代许倌馆都再不敢让他们随客归家,现如今,更是连倌馆都关停了,只剩下些不入流的野档口。”
“那些男子是如何搭深闺女子的轶事,你听过吗?”
江尚伸手在她的腰腹上轻轻摩挲着,就像是故意诱导着些什么。
“听过一些,”顾知秋皱着眉,心下多少有些觉出了味,“左不过是些勾引人的手段,和妓坊里的也没什么大的差别。”
男人低笑着点了点头,再次挺动起了腰腹,顾知秋只觉得花穴深处被捣得发酸发涨,渐渐也就将这些疑虑抛到了脑后。
直到东方吐白,在她身上驰骋的男人才终于低吼着,在蜜肉的层层包裹下,射出了白灼的精液。
在一阵痉挛过后,顾知秋无力的瘫软在床榻上,本还与男人紧扣在一起的十指也耷拉了下来。
江尚俯身将她抱起,两人皆赤条条的走向了浴室。
午夜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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