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年长的医生互视一眼，道：“这种事还是年轻人去吧，年轻人的体力和精力总比我们要旺盛一些，工作效率也会更高。”
    一个年轻男医生连连摇头：“我可能去不了，我老婆刚生了一个女儿，上有老下有小都需要我照料，我恐怕不能去灾区那边救援。”
    “我也去不了，我妈生病住院，我要留下来照顾。”另一个年轻医生道。
    即便再同情灾区的人们，大多数人也不愿意冒生命的危险去灾区没日没夜地干苦力活，人终究还是保留着许多自私的一面。
    “我去。”
    清浅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响起，所有人一致看向赵亦程，冯主任愣了一下，问：“亦程你确定要去？你不是也刚新婚不久？”
    赵亦程垂眼看桌上一次性纸杯，道：“不管是不是新婚，我只知道被压在废墟下面的人们需要有人去救援。”
    一句话，会议室里安静了，另外两个推脱不去的年轻医生也异常沉默。
    “我也去。”
    宋健站起身，伸手拍了拍赵亦程的肩膀，严肃道：“我也想前往灾区尽出自己的一份力。”
    张媚看一眼赵亦程，也从容地站起身：“加上我一个，够三人了。”
    会议室里持续安静了几秒，冯主任欣慰点头：“好，你们今天中午收拾好东西跟随医护救援队前往灾区，医院里面的工作会安排到其他医生手上，你们放心去救灾，一定要注意安全。”
    中午，市区医院所有医护人员坐上大巴跟随救援队去往灾区。
    宋健抱一个巨大背包坐在赵亦程旁边，拆开一个士力架叼在嘴里，又给赵亦程递过去一根士力架：“你要不要？”
    赵亦程看向车窗外，摇头。
    车窗外，道路两旁的树木不断倒退，仿佛身后的路顷刻间倾倒。
    “昨天半夜地震后，我想给我爸妈打电话，可惜手机一直没信号，今早上又打了一通电话，我们老家那边只有两栋房屋倒塌，好在没有人伤亡。”宋健一边咀嚼士力架一边道：“哎，你打电话去问你爸妈没有？”
    赵亦程淡淡道：“A市应该很安全。”
    正说话，赵亦程的手机铃声响起，是赵妈妈打来的电话。
    “喂，妈。”
    “亦程，巣水市那边地震了，F市那边安全吗？”
    “我这边很安全，不用担心。”
    “这就好，我跟你爸很担心你们，今早打好几通电话都不在服务区，我以为出事了。”
    “基站因为地震受到影响，这边信号很不好。”
    “嗯，还有盈盈呢？盈盈也安全吧？”
    赵亦程沉寂了一会儿道：“她那边感受不到地震，她很安全。”
    “这就好，这就好。”
    又聊了几句，赵亦程挂断电话。
    “你妈？”宋健问。
    赵亦程：“嗯。”
    “我们F市离巣水市近，F市区靠近巣水市的边沿城市也受到地震的殃及，我女朋友早上就给我发信息问我有没有出事。”
    车子在道路上颠簸，一路上车内的人都格外安静。
    宋健靠在座位椅上休憩，睁开眼睛时见赵亦程正盯着手机发呆，道：“你在等许盈盈的信息？”
    赵亦程：“没有。”
    “值班那天你问我的话，我后来问我女朋友了，她说只有男人在恋爱期间跟别的女人发生性关系，女人才会这样骂人。”
    赵亦程抬眸，其实他也这样想过，但想想又觉得不可思议，跟她结婚这么久，他除了在医院值夜班，哪一个晚上不回家跟她同床，她根本就没理由这样说他。
    可能她只是在找借口离开他。
    见赵亦程不说话，宋健用手肘撞了撞他：“哎，你有没有跟别的女人那个？”
    “哪个？”
    宋健撇嘴：“你别跟我装傻。”
    “没有。”
    她一个就够了，只有对她才有欲望。
    “啧啧，那她这样骂你真够冤枉的。”宋健笑了笑。
    车子继续向灾区行驶，途中走走停停无数次，最后终于抵达灾区。
    前方道路因地震遭到破坏，车子根本无法开进灾区，所以医护人员只好徒步穿过满是石块的路面，最后闯入沦为废墟地城市之中。
    医务救援队到来之前，巣水市附近城市的民兵早已经第一时间到达灾区救援。
    多一分钟，就能多挽救一条生命，被压在墙楼砖块下的灾民已经奄奄一息，他们需要支援，需要一抹天明的亮光。
    城市街道到处是砖瓦石块，哭声和呼喊声淹没了整座城。
    “儿子！我的儿子！你在哪里！妈妈马上就来救你！”一位年轻的妈妈用双手搬动沉重的墙块，她的双手血肉模糊，她的脸已被泪水打湿。
    “老天爷啊！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我的儿呀……我的儿呀……”一个头发凌乱的老妇人在一片倒塌的楼前跪拜，她的身形佝偻，却在艰难地一次次跪拜着。
    “爸爸……妈妈……哇哇哇……”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衣衫褴褛地坐在地上哭，她的身边空无一人，她的家人都在这废墟之下。
    整座城市再见不到一处高楼，眼到之处，一切荒废又凄凉。
    这里幸存下来的人都哭了，他们在呼唤自己亲人，在恐慌中叫唤着爱侣的姓名。
    医护人员们站在砖瓦之上，看到这些揪心的一幕幕，年轻的女护士们也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