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柳雯脸色发青,许盈盈担忧:“你回去休息吧,我们可不能累倒了。”
她摇摇头,继续给灾民发放水和面包:“我睡不着,还不如工作。”
给她第一瓶水,许盈盈关切道:“喝一瓶水,你看你的嘴唇都干了。”
她没有接,只扬起一抹清浅笑意:“我不渴,水还是留给灾民吧,基地里的库存不多了。”
“你为什么那么固执?非要等到累垮了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另一旁同样负责分发食物工作的志愿者劝解。
柳雯抬眸看向远处坍塌的高楼,红着眼道:“我男朋友的家乡就是这座城,他一年前因为胃癌去世,他的坟就安置在了这里,如果他活着看到这座城被地震夷为平地,他一定会很难过。”
许盈盈愣怔,所有一同工作的志愿者都愣住了。
这是怎样的一种爱,才会在爱的人去世的一年后,甘愿独自奋勇前行进入这座危城,援救这片土地上的人们。
许盈盈深深被触动,也同样心疼这个看起来娇弱、工作起来却那么拼命的女孩。
“会好的,这里会好的,这永远是他的家乡。”许盈盈说。
柳雯笑着点头。
劝她喝水,她还是想多留出一份水给灾民,终究执拗不过她,许盈盈将手上一瓶水递给一位衣衫褴褛的老妇人,老妇人头发花白,发丝凌乱,那双混沌不清的眼此刻染满晶莹的泪花。
“谢谢,谢谢……”
其实老妇人也是可怜人,昨天义务兵们搬回来的尸体中就有她的儿子,在这座城活了半生,现在她没有家了,也没有儿子了。
许盈盈和柳雯几个志愿者从帐篷里搬出所有食物出来,食物一直发放到中午十二点,基地里最后一瓶矿泉水递给一个七岁小女孩和她家人的手中。
而她的身后,同样七八岁的男孩眼巴巴地看着几名志愿者:“姐姐,我好渴,还有水喝吗?”
小男孩嘴唇泛白、脸色发青,他们身上衣服还沾满白色石灰,像是刚被拯救下来的灾民。
“还有水和面包吗?我们已经一天多没喝到水了。”小男孩的妈妈问。
一名志愿者解释:“抱歉,食物都发放完了,新增的食物还在运送的路上,不过不用等很久食物就会运送过来了。”
这片基地一共聚集六千个灾民,食物发放地点设立有四个,另外三个早在两个小时前便发完了食物,而许盈盈这边靠近医护人员救治区域,水和食物总比别的地方要多出一些,现在这边也没了,如果食物没能及时送达,真不知道这六千多的灾民、上百的医护人员怎么办才好。
想到自己有余粮,许盈盈不忍心让男孩失望,于是跑回帐篷将仅有的食物贡献给男孩一家,以及之后的几位灾民,而拿不到食物的灾民则是一脸沮丧。
“大家不用着急,再忍一忍,我们很快就会有食物了。”
许盈盈大声喊话,排在食物救济站前长长队伍的人们犹似霜打的茄子般面色灰败,更有处在灾害中仍惶恐不安的灾民质问:“怎么就没有了?是不是政府不想管我们了?!”
很快,有人应和。
“至少应该保证我们的食物充足,出现这样的大自然灾害如果政府不重视我们,我们真的就没有活路了!”
“快点把我们救出去吧,这里到处都有地震,我们已经失去了家人不想再失去了。”
“说没有食物是真的没有食物吗?还是你们私藏一部分只供你们这些志愿者填饱肚子,不管我们灾民的死活!”
话越说越离谱,以往跟人争辩时总是认怂的许盈盈不禁皱眉反驳:“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恳请你们看看那些没日没夜拿着铲子和双手不断搬走石块,救出一个个巣水市人民的那些解放军们,就在得知我们巣水市发生地震时,他们第一时间就奔赴了这里,从二十号到现在二十三号,他们黑白交替工作将近三天,这三天里你们看看有多少人在争分夺秒地救人,多少人肯愿意停下来休息?”
远处,上百个解放军正忙碌地运送伤患到达救治区,又带上担架床匆匆跑回救灾前线,他们甚至连来不及喝上一口水。
排队的灾民们沉默。
“再看看那些医护人员,他们二十四小时轮班抢救病人,很多人甚至只睡四五个小时就加入到忙碌的工作中,缝针、包扎、抢救、处理伤口,你们有听过他们一句怨言吗?他们不图酬劳,不图回报,只希望身处巣水市的你们能顺利度过难关……”
只见救治区域外,几十个护士正在给几百的伤患处理伤势,因为人数不够,她们往往一个人要同时照料十几个人。
“再看看我们……”许盈盈指了指自己,以及身后的志愿者们:“我们和你们素未谋面,却愿意从全国各地奔赴巣水市前来救援,即便知道还会有新震和余震的危险,我们还是选择进入这片地震灾区,只希望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让巣水市的你们能转危为安。你们看,我们都在一心奔赴这片土地,而你们现在说出这样的话,只会让我们的解放军、医护人员以及志愿者们感到心寒。”
现场一片寂静,人群中稍有的骚动现在消失不见。
过了一会儿,有人问:“那水和食物什么时候运送过来?”
“很快的,要相信我们的国家。”许盈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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