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灼已经驱车抵达A城,车外的景象宛如浮生一场幻梦,他用导航查鞭炮厂的位置,发现就在高速附近。
近乎强迫地重复着拨打着林栀的电话,可这一次,对面竟然没有再传出机械的“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取而代之的,是女孩子柔软的、试探的声音:“灼灼?”
沈南灼楞了一下,千万种思绪齐齐涌上心头,出口只剩一句低低的:“你没事吧?”
“没有……”林栀解释,“刚刚太混乱,把包弄丢了。师姐受了点小伤,我忙着照顾她,这会儿才把包找回来。”
“包不重要。”沈南灼嫌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太多无关紧要,自己却也舌头打结,语无伦次,“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
他稍稍调整呼吸冷静一下,又问:“你现在还在鞭炮厂吗?”
“嗯。”林栀坐在救护车后面,听到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雨衣上,“我在这里等你。”
——我在这里等你。
沈南灼呼吸微滞:“我已经到了,你别挂电话,我这就过来。”
驱车靠近鞭炮厂,他远远望见救护车不断闪烁的红蓝灯光,夜幕之下,救援人员来来去去,溅在脚边的水花清晰可见。
前面拉了隔离带,沈南灼靠近不了,将车停在外面。
记忆与现实重合,他的拼图近在眼前,“砰”地一声关上车门,连伞也忘了撑,戴上帽子就冲进雨中。
“灼灼。”电话那头的林栀沉默片刻,突然开口,“我今晚看到NZ的无人机了。”
“嗯。”人群熙攘,他四处寻找。
“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没想到这家伙看起来不怎么大,但还挺能喷的。”
“嗯。”可是检查了好几辆救护车,也没看到自己家的小姑娘。
“技术部的小哥没有白加班,你也没有白加班。”林栀轻声,“就算离开消防部队,你也仍然在做有意义的事。”
沈南灼身形微顿,几乎有预感一般地,下一秒,听她说:“你现在还喜欢朴树的歌吗,哥哥?”
——你别现在睡啊,清醒一点,怎么在火场里你都能睡着?
——我没有力气,哥哥唱个歌给我听吧。
——哪有人在火场里唱歌!一氧化碳少吸一点算一点,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把嘴闭上!
——那出去之后唱给我听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但是我在你书柜上,看到好多朴树的专辑。
……
沈南灼张张嘴,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感到无从说起。
半晌,他哑然:“你都想起来了啊,小女孩?”
雨不停下,从身边哗哗坠落。
林栀深吸一口气,眼眶莫名发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忘了那么多事……督导一直跟我说,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一直做噩梦也没关系,我一直在适应这些情绪,试着让它们成为我的一部分……可是我从来就不知道,我……”
“栀栀。”沈南灼脚步微停,远远望见她。他朝她靠近,声线温柔低沉,“来哼个调子吧,就是我欠你的那首《猎户星座》。”
林栀微怔,眼中的水汽慢慢散去。
雨幕潇潇,人潮涌动,头顶仍然有无人机在盘旋。
隔着无法估量长度的电磁波,她的耳畔传来他的声音,哄诱一般地,清越之中带着点儿哑:
“……
世界在雾中/那些人说着/来吧/就不见了
从未看清过/这一座迷宫/所有走错的路口
那些死去的人/停留在夜空/为你点起了灯
有时你乘起风/有时你沉没/有时午夜有彩虹
……”
他的声音宛如蛊惑,林栀被带着,忍不住一起哼。
她很早很早以前就看过水滴在阳光下折射的颜色,老师讲课时的嘱咐还回旋在耳边,物理色散,七道虹光。
可她十六岁之后才知道,午夜也是有彩虹的。
最初在水车里,后来在水枪里,再再后来,盘旋在头顶。
沈南灼唱完一首歌,刚好到达林栀面前。
她始终没有找到耳机,一片混乱中,努力将手机贴近耳朵,去听他的声音。
语音停在最后一秒,她若有所觉,心脏猛跳,忽然抬头望向他。
目光穿过人潮,周围的雨声与人声突然如水般褪去。
一眼万年,灵犀一点。
原来我一直在寻找的,就是这一个瞬间。
下一秒,林栀张开双臂,朝他奔去。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大家久等……!!我!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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