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挣扎着站起来,甩开林海源的手,身躯摇摇欲坠,又吐出了一口血,身体摇晃的更严重了,看向江世钦,红肿的双目中就只剩下怨毒。“江世钦,我一直是真心待你,为了你不惜违背父命,背弃林家。”她深深的吸了口气。“你算尽人心,终不会有好结果。我诅咒你,诅咒你,同我一样被所爱之人背弃,不得好死。”说罢她狂笑着扬起手中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场面瞬息万变,林海元还没来得及阻止一切就已经发生了。
林云锦倒下后,眼睛虽失了神,还是直直的看向江世钦。
林海源愕然后退了两步,对于至刚才开始发生的这一切还接受不了,看着林云锦的尸体木然道:“完了,全完了。”
陈相与不知何时来到这边,看着江西泽,又看了看这一众复杂的愁容。在诸多沉默中率先发声。“林家刺杀家主意图不轨,罪不容诛!”
叶新秋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蜂拥而至的江家门生将林氏众人尽数控制了起来,此处是江家,又有剑尊坐镇,别说是林海源,就算是叶澜,谢桓若是想抓都逃不了。虽然有些不恰当,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许就是这个道理。
陈相与看着林氏一族都被制住,跻身到江西泽身边耳语了一番,江西泽听完后目光微沉,冷道:“林海源压下去,其余都杀了。”
短短几个字听的诸位家一惊,那些反应快的已经明白了今夜究竟发生了什么。能成为家主的,哪个不是人精。
叶澜不理会这些事情,对着江西泽道:“琼华本就血亏,此次失血太多,滋补已经无用,需要以血养血。”
江西泽似懂非懂道:“需要我的血?”
叶澜道:“精力充盈的精血,越多越好。”
江西泽蹙眉,他的精血,早在陈相与重生法阵时就已经流干了,再已调动不出来了。
陈相与心知他的为难,上前撸起袖子道:“用我的吧,我虽修蛊术,但品阶较高,浑身灵力充沛。不会比这剑尊的血差。”
叶澜看着他的经络略微诧异道:“先生修的魂蛊?”
陈相与道:“正是。”
叶澜道:“那可不行,剧毒之血旁人岂能随便使用。”
谢惜朝把陈相与挤到一旁。“婆婆妈妈些什么,用我的!我的精力充沛还没毒!”
“惜朝!”谢桓知道当下出面阻止有损两家交情,但外放精血不是小事,稍有不慎便有损根基有损修行。“你别跟着胡闹。”
叶澜也犹豫道:“惜朝,你该知道……”
谢惜朝催促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不在乎,只要能救他,我什么都不在乎,就算要我这条命都可以!”
叶澜看了眼谢桓,谢桓的脸阴沉的可怕。
其他家主此时眼观鼻鼻观心都识相的告辞了,这时候还留在这里,就是自找麻烦。
叶澜叹了口气,拉着谢惜朝在桌旁坐下,以银针入骨,引出谢惜朝的精血,掌心大的小碗,殷红的精血泛着能量波动,赤色灵力肉眼可见的在其中穿梭。
谢惜朝咬着牙,一碗精血抽离体外,他疼的几乎晕了过去,脸色煞白,咬牙道:“叶澜爷爷,这些够吗?”
叶澜没有回答,给他封了经脉又喂了他一颗丹药道:“惜朝,这一碗精血便是你三年修为,足够你在床上躺一个月了。再抽你就是不要命了。”
他虽没有明说,但是众人都听出来了,还不够。
谢惜朝忙道:“没关系,我底子好。你再抽一碗,我扛得住,就六年的修为而已,我勤学苦练就回来了。”
叶澜叹息。“不是这么算的,再抽下去,对你日后修为大有影响。”
谢惜朝道:“没关系,我自己有数,我撑得住的。”
谢桓终于忍不住了,他极力压着自己的怒气,压的声音低沉。“你是当我死了吗!”
谢惜朝一愣。之前真的没注意到谢桓在这,看着谢桓猪肝色的脸,他心虚的底下头,服软道:“对不起爹。”
看着这边僵持不下,其他人又无血可用。“哎呀,一碗精血而已。”叶彦洵不知从哪跳出来。“抽我的就是了。”他把谢惜朝推到一旁甩开衣摆坐到桌前,撸起袖子伸到叶澜面前笑道:“我可是百毒不侵的神农血,兄长用了我的精血后身体会强上些许也说不定。”他是叶新秋的弟弟,也就跟着叶新秋一起对江世钦熟昵的称呼兄长了。
“彦洵……”叶澜一愣。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正因为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神农血,所以才珍贵无比,更别说抽一碗精血出来。“你这孩子……”
事到如今,他也总不能说不抽吧,谢惜朝都要不顾生命的抽第二碗的,他家孩子第一碗都舍不得抽也说不过去,心疼的举针,对着他的手腕刺了下去。
“嘶~”叶彦洵倒吸一口冷气,转脸问谢惜朝。“这么疼,你怎么忍住不叫的。”
谢惜朝低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关心则乱,他方才心中迫切,哪还记得叫喊,不好意思笑了笑。
两碗精血入体,叶澜断脉后叹了口气。“气息差不多是稳住了。”
众人忙碌了半夜也都累了,江西泽送叶澜出门。谢惜朝执意要留下来守着。陈相与本想陪他,被拒绝了。
送至门口,江西泽行了礼。“方才叶城主似乎话未言尽。”
叶澜点了点了,叹了口气。“琼华的身体不比旁人,经过这事后,恐怕……”
江西泽垂下眼。“我明白。”再次敛袖行礼后告退。行出叶澜所住的院子,江西泽抬头就见陈相与在拱门那里等他。
见他走过来,陈相与直起身。“方才有侍卫来报,柳庭风带死侍把林府本家之人全部杀光,灭族,鸡犬不留。”
江西泽垂着眸。“兄长安排好的。”
“是啊。”陈相与笑了。“以前我一直以为你们三兄妹中,世钦是最平常的那个。”没有修炼,没有天赋,没有心智,没有才能,平凡到可悲。
“是我错了。”江世钦这瞒天过海的心机,不输给任何人。
“兄长……很辛苦。”江西泽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寒气,他的眼神现在已涣散到无法凝聚,却还是难掩那份忧伤。“叶城主说,兄长这次恐怕……”
陈相与上前一步抱住他,他比江西泽矮一些,江西泽被他抱着,低头把脸轻轻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些年,兄长一直为江家操劳。我知林家野心,但我什么都做不了,其实……我才应该是江家家主,这些事本是我的。”
“我知道。”陈相与顺着他的背,感觉他身体比前些日子更加冷硬。
众人都走后,谢惜朝松了口气,喝了那么多酒又抽了一碗精血,双脚都是软的,踩在地上轻飘飘的,他若此刻照镜子,定会被自己的脸色吓到。
他头一歪,任由自己摔下去,头依靠在床沿,疲惫坐着,懒懒看着室内还没来得及撤去的红色帐缦,到处张贴的囍字,打翻的东西和血迹已被仆人洒扫干净,门禁闭着,月光照进来很是安静,他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他的世钦哥哥,终归还是他的世钦哥哥。
门被推开,谢桓去而复返。
谢惜朝有气无力的爬起来。“爹,你怎么回来了?”
谢桓看着他,目光深沉,深沉而又复杂。
“哎呦~”谢惜朝后退了两步,挡住自己的眼睛,将掩耳盗铃发挥极致。“你别那么看着我,我错了还不行?回去以后你把我关功室里关个一年半载,消消气。”
谢桓震了震袖子,扫了一眼床上的江世钦。冷道:“好一个先天绝脉,好一个病榻缠身。此等手腕,此等心智,怕是叶家千机都要被比下去。”
谢惜朝疲惫道:“爹你嘟囔什么呢,夜深了,快回去睡吧。我今天太累了,你让我休息会,明天你再来问责好不好。”
谢桓道:“惜朝,你跟他相处了这么久,当真连他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学到。蠢货!”
“哎——好好的你骂我做什么。”谢惜朝不满道:“你是不是喝醉了,喝醉了赶紧回去,明天还要赶路,我可不管你,你自己回去,我要在这里待两天。”
谢桓变脸怒道:“谢惜朝!”
谢惜朝赶紧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回头看了眼江世钦。半推半搡的把谢桓推出门外,关好门。
“你那么大声做什么,世钦哥哥还病着呢。”
谢桓揪着他的领口直直盯着他的眼睛道:“世钦哥哥?你当真只是把他当哥哥!为了他你连命都不要了!”
谢惜朝突然安静下来,垂着头,从谢桓手里扯出自己的领子,淡然道:“你既然都看出来了还问我做什么。”
“你……”谢桓气急抬手给了他一耳光,这一下极重,谢惜朝身体也正虚弱,被这一巴掌带的撞到门上。
琼朝篇(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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