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暗自握成拳头，脸色阴沉，原本面对孩子时温润的眼睛，犹如顷刻间碎了寒冰。
    他无法理解。
    他用了整整四年的时间，才让傅颜勉强接受他，让小小的小忆依赖他，喜欢他，把他当场父亲一样的存在。
    可这个男人，仅仅只对傅颜用了一天，对小忆用了半天，就轻易地改变了自己在一大一小女人心里的位置。
    凭什么？
    傅颜和容睿四年，敏感地察觉到男人此刻的神色不对，急忙将小忆从她怀里接了过去。
    小忆看向容睿，又看向傅颜，最后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的戎贺。
    “我可以让爹地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傅颜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想要开口拒绝。
    “小忆......”
    这种场合，容睿是最不适合留下来的人啊！
    结果她还没开口，不远处的戎贺已经开了口。
    “当然可以。”
    他说着往前几步，走到傅南霆身边，扫了眼他乌青的眼窝，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又朝着小忆伸出了手，“来爸爸这里，我喂你好不好？”
    “好呀好呀！”
    天真无邪的孩子，到底是天性，初逢自己的亲生爸爸，自然是觉得万般亲昵好奇，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赖在戎贺身上。
    她扑腾着小腿从傅颜身上下来，冲着戎贺一路冲了过去。
    戎贺弯腰，一把将小丫头给抱了起来，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亲。
    “乖宝贝儿。”
    容睿看着，眼神缓缓流淌着冰冷的旋涡。这么多年，眼底内心真正的情绪，到底是藏不住了。
    一屋子的人都默不作声地去了餐厅，该是觉得场面尴尬，自动留给了几个年轻人。
    “爹地，快来呀，和小忆一切吃饭。”
    容睿刚想说话，视线不经意扫过傅颜，目光一沉，当即从她的脖颈下方扫到了一处红色痕迹。
    他的目光一寒，不等傅颜反应，抬手一把扯开了她衣服前襟。
    顷刻间，大片大片暧昧的吻痕，彻彻底底暴露在容睿的眼中，男人猩红着眼，指尖颤抖，抬眼死死地盯着傅颜。
    “这就是你救我的方式？”
    傅颜目光一红，“容睿，我......”
    容睿猛地抬头看向戎贺，在瞧见他抱着女儿，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神色时候，如同迎面挨了一巴掌。
    他一下子松开傅颜，连连往后退去。
    “不对！”他绝望地笑出声，难掩痛恨和失望地看着傅颜，“这不是你救我的方式。”
    “是你们破镜重圆，重温旧梦时，他偶发善心就随手放了我，对吗？”
    容睿说着说着，忽然就失了控。
    他满脸失望地后退着，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看着傅颜，咬着牙狠狠出口道。
    “傅颜，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男人？我比他年轻，比他爱你，比他更愿意宠你陪你。可你一见了他，就完全失了神。哦不对......”
    容睿说着，忽然嘲弄地勾了勾唇，看着傅颜的神色忽然鄙夷起来，出口就说。
    “我忘了。他是你的第一个男人，把你从女孩变成了女人。他的技术一定很棒对不对？让你这么多年，见了面就只想往他的床上爬。你这么想，也可以试试我的......”
    啪！
    一个巴掌迎头摔上了容睿的脸。
    容睿猝不及防，头一偏，嘴角当即缓缓地流出了血。
    傅颜浑身轻颤，打人的手都在发抖。她死死地盯着容睿，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恨声道。
    “这么肆无忌惮地羞辱我，容睿，你的心里好受了吗？”
    她说完，似是想起什么，猛地回头去看，原本站在不远处的戎贺和女儿小忆，已经没了踪影。
    不远处的餐厅里传来阵阵欢声笑语，掩盖了两个人的争吵声。
    没人出来。
    可等傅颜一回头，容睿高大的身影已经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客厅。
    “容睿——”
    傅颜追出客厅到庭院，越过凉亭时候一咬牙，几步上前抓住了容睿的手，冲着他大声喊道。
    “容睿，你能不能冷静点！”
    容睿一顿，停了下来，一双阴森至极的眼睛死死地看着她。
    傅颜心口一窒，脑海里陡然窜过南慕瓷跟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容睿他，有很多你不熟悉的一面。”
    比如这样的眼神，认识四年，她从未见过。
    傅颜压下心悸，喘了口气平静地看向他，低声说道。
    “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恨我。但是容睿，这么多年来，你就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的吗？”
    闻声，容睿眉骨一跳，眸色顿时变了。
    傅颜没错过他眼底变化的情绪，心里更是信了几分南慕瓷和戎贺说过的话，莫名地一疼。
    可眼下，显然不是时候。
    “容睿，我们现在的情绪都不稳定，也都很乱。暂时不要吵架，也不要彼此伤害可以吗？”
    “我们都好好冷静一下，找个机会，我们坐下来好好聊，把所有的事情一次性都说清楚，可以吗？”
    容睿不说话，一双阴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冷笑。
    “聊什么？给你名正言顺回到那个男人身边，找个理所应当的借口？”
    “容睿......”
    傅颜无奈地喊了声。
    等她再次抬头，试图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男人已然转身，朝着大门口的方向大步走去。
    傅颜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容睿离开的方向，心里空荡荡的，很难受，但更多的是莫名的迷茫。
    南慕瓷说的对。
    她不了解容睿。
    此时此刻，她在潜意识里希望，容睿一开始接近她，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是假的。
    但也有另一个声音，莫名地希望这是真的。
    仿佛这样，她就可以心安理得，不会觉得这么多年没有爱上他，对他有所亏欠了。
    半晌，她闭上眼低低地叹息了声，转身往回走。
    路过凉亭时，一眼便看到一抹高大身影正斜靠在圆柱上，一手夹着未燃的香烟，似乎是等许久的样子。
    看到他，傅颜的一颗心莫名地提了起来，心思复杂，连带着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微僵硬了几分。
    “你，你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