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家被抄的就是七皇子府,因要将查抄财物收归国库,又因景和帝越发久病体衰,林如海既要盯着户部,又要盯着其他官员,倒是繁忙得很。贾敏因知道林硕没事,贾琏虽然受了伤,也说无碍,已经启程回京了,之前紧绷的弦才觉松弛下来。
这日贾敏正在吩咐厨房炖上补品等林如海回来,又吩咐准备替大爷接风的酒水菜肴,只等林硕回来,就听下人回报说:“二舅太太到了。”贾敏一面想王夫人来什么,一面又觉得拒之门外倒不好,于是命人领到小花厅来。
而贾敏自己也换了衣裳去了小花厅。须臾,管事嬷嬷带着王夫人来了。贾敏见王夫人比之上次相见憔悴了许多,鬓边多出许多白发,只装不见。笑说:“二嫂子今日怎么有空来了,也不下个帖子。”一面命烟岚去泡茶。
王夫人向贾敏见了礼,笑道:“如今元春已经有了身子,宝钗虽然没进门,也已经过了聘定。我想着老太太素来疼元春、宝玉两个,不如让他们都南下尽尽孝道。老太太最是喜欢孩子的,如果知道自己要添曾孙子,不知道多高兴呢。让宝玉和宝钗也在南边成婚,只怕老太太也是高兴的。”
这话说得明白得很,事到临头,王夫人到底顾忌子女了,没想着自己脱罪,却想将子女送到安全的去处。看在骨肉亲情的份上,贾敏自然会打点狱卒让这些人少受些罪,但是帮他们出城逃脱,却是万万不能的。
贾敏喝了一口茶说:“好端端的,又兴师动众做什么?如今全城戒严,出城还须得有城门守军的凭证,只怕此刻并不适合出城。再说元春既是有了身子,只怕并不适合舟车劳顿。”
王夫人听了,她此刻也不装什么菩萨样子了,眼中含泪道:“以前我得罪过姑太太,原是我的不是,这里给姑太太陪不是。但是宝玉、元春他们毕竟和姑太太同宗同姓,如今姑老爷的权势,只寻几张出城凭证,谁还管得着他?我给姑太太跪下了。”说完就要跪下,眼泪也扑簌下来。
贾敏见了这阵仗,哪里敢应承,忙站起来让开了,青岚也忙去扶王夫人,只听贾敏道:“二嫂子这话糊涂,你这主意岂不是让宝玉三个白担着畏罪潜逃的罪名?再说母亲如今多大年纪?我便是往南边去信都不敢叫他知道京城的事,二嫂子将人送到南边的主意是要吓死老太太不成?难道二嫂子除了u要替宝玉几个加一桩畏罪潜逃的罪名之外之外,还要给宝玉几个加上不孝不悌的罪名才罢?”
王夫人听了这话,难免心中有气,林如海拖了关系弄几人的出城凭证,凭他家权势,谁还敢不买账不成。在王夫人看来,这几人身上都没有背着人命,没有大罪,便是送出城去,也不算什么大事。看在林如海面上,景和帝还追究不成?她自己罪孽深重,为了给子女加一层罪,倒是没有提出出逃。
贾敏见了王夫人脸色,不禁暗暗叹息,不想事到如今,王夫人依旧目无法纪。宝玉几个虽然没有大罪,但是此刻出城本身就是一层罪,查到便是罪加一等。四海之内莫非王土,逃到金陵又能如何?王夫人此举也是在给几个孩子加罪罢了。至于元春,西宁王府如今已经被围,元春不知是先前得到消息送回贾府的还是被围之后打点了官兵偷偷放出来的,王家人果然到了这步田地还胆大包天。
王夫人正要往下说,烟岚在外说:“太太,大奶奶,二奶奶和姑娘来了。”王夫人听了,忙将脸上的眼泪抹了抹。
贾敏忙说还不快进来给二舅母见礼,陈韫三个鱼贯而入,向王夫人行了礼,王夫人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坐了会子,起身告辞了。
回到荣国府,元春也在内院门口等着。王夫人见了,忙上去携了元春的手说:“你有着身子,到这风口里站着做什么?”
元春见了母亲神色,知道必是空手而归。元春入宫几年,倒是个知道轻重的,王夫人出发之时,她就劝说了一回,只王夫人以前发达时包揽诉讼,多少入了大狱的人,收了银子就捞出来,凭林如海如今的权势,放几个人出城算什么?她以己度人,定要去尝试一番,果然碰了一鼻子灰回来。
元春因劝王夫人说:“早就告诉母亲不必去,母亲偏不依,如今已经不怪姑母不帮咱们,到了这步田地,是谁也帮不了了。如果被人弹劾,咱们畏罪潜逃罪加一等不说,还白白连累姑父父子几个,这又何必。”
王夫人听了元春的话,不觉流下泪来,叹道:“我的儿,我也知道如今咱们不如从前了,可是你和宝玉、宝钗终究无辜,叫我如何忍心。”
元春和王夫人共同走进屋内,叹道:“咱们家已是卷入了,恕女儿说几句不敬的话,母亲且想想,当初舅舅家和咱们家权势盛的时候,别说弄几张凭证,便是下狱的人,也是能捞出来,可是当时没人敢弹劾咱们,如今这些都成了咱们家的罪状。姑父一家是谨慎人,为了几个表兄弟,你说姑母如何会应承?今日容易办的事,他日谁知道是什么样子?只有从不曾做下违法乱纪的事才是良策。”
王夫人向来只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事情,如今听了元春一席话,才觉自己以前胆大妄为,以为凭权势正盛多攒些家私留给儿女是为儿女好,如今看来却是害了儿女。方叹道:“都是我连累了你们,说到底你们是无辜的。”
元春叹道:“我和宝玉一生下来,就是锦衣玉食,和别个不同,也是享受了出身公府的好处的。既然早得了好处,又有什么无辜不无辜的?王爷能在王府被围后将我送出来,母亲肯收留我,我心中感激得很。”
母女两个说了会子话,只觉越发气闷。正在这时,小厮来回话说:“袭人的哥哥花自芳来了。” 要说花自芳来做什么的,自然是赎袭人的。那年宝玉曾到袭人家里去一趟,话家人见了宝玉待袭人的态度不同,便消了赎袭人的心思。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京中大变动传得最快,现在三教九流都在传三皇子府抄家,多少公恭侯府已经围起来不让出入的话。花自芳稍微一打听,就知道王家和西宁王府皆已被围,便起了赎买袭人的心思。恰好,没几日就收到袭人带回来的信,让家里人来赎她,于是今日带了赎金到荣国府来。
王夫人听了,点了点头,花自芳进来,向王夫人见了礼,说了一通场面话,又说:“我妹妹如今年纪大了,家中已经给她寻了亲事,今儿特来求了太太许我与妹妹赎身。这些年,妹妹在太太府上得的照顾,我全家感激不尽。”
王夫人听了,怒从心起:“家里兴盛的时候你们死活赖着不走,如今我家也没败落,你们这些做奴才的都欺到头上来了,我国公府也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花自芳听了也不生气,又是见了礼,赔了不是,恭恭敬敬的说:“太太这话可就不太妥当了,我妹妹签的是活契,早已到期数年,后来虽然留在府上,到底没有续了身契,如今咱们家来赎,凭谁没有不放的道理。便是问到官府,咱们虽然小门小户,倒也占着理。”
王夫人听了“官府”二字,只觉心颤,想到一个以前自己瞧不上眼的升斗小民也拿官府来压自己,只气得倒仰,深恨自己抬举袭人的时候,只抬了月银却未过明路,如今自己真真奈何花自芳不得了。且花自芳再是卑微,也是良民,如今王夫人自不敢再做欺压良民的事,少不得差人去将花袭人的奴籍消了,身契还与花自芳。
因而王夫人生了好大的气,元春少不得又来劝半日方好些。
却说花自芳还未来时,连袭人都感觉到了前景渺茫,越发忧心。宝玉还在一旁笑道:“你忧心什么,短什么也短不了咱们两个的。”
袭人叹道:“谁跟你是我们?难道你做强盗盗贼,我也跟着不成?左右我是太太屋里的人了,便是要走,也只回了太太去。” 宝玉听了还笑闹一回,我不管那许多,只你要去,我是不放的。没想没过几日,果然听说袭人家里人已经替她赎了身。宝玉因此在家哭闹了好几日,麝月秋纹见了,秋纹说道:“既是你只要她伏侍,我和麝月姐姐出去便是。”
宝玉哭到:“罢罢罢,姐姐妹妹一个个散了就不回来,你们俩也来说这样的话,我只望我死了,化了灰,先一步去了,见不着大家散了才好呢。”
别的丫头要去也就罢了,花袭人可是王夫人的耳报神,当年兴旺的时候,表了多少衷心,传了多少秘事?因而上次打发家里人的时候,多少家生子都发卖了,还留着袭人一个外头的。不想如今自己府上还没彻底败落,倒是袭人一脚踢开自己。袭人出去那日,王夫人怒道:“只需带着贴身小衣,好衣裳皆留着不许带走!”
袭人听了,摊开极小的包袱任凭搜索,不过几件不值钱的物件。原来袭因有王夫人和宝玉护着,下人都巴结她。自从上次打发好些人后,上夜的人也越发少了,袭人要传递个东西容易得很。自从袭人起了要赎身的心思,那些攒着的金银稞子,好衣裳好物件,早就偷偷传递回家了,价值不下千两。
王夫人以前看重袭人的时候,除了衣裳鞋袜给的都是好了,成匹的料子成把的金银稞子的赏,她深知袭人有些积累。如今见了袭人包袱空荡荡的,知道袭人早有准备,自己之前还当她是个衷心的,越发气得不得了,命人撵了出去。
贾赦府上虽然另开了大门,到底是荣国府一个府上,这话自然当日就叫武夫人听说了。这日武夫人听说明日皇太孙一行人就要进城,来林府再要几剂治伤方子,恰好说起袭人之事。原来武夫人虽然不是嚼人舌根的人,但是听了这话,也难免感叹一嘴,便是挑奴才,也得端会识人,又说上次抄了赖嬷嬷家里和周瑞家的,才知道严管下人的好处。
贾敏听了,微摇了一下头,想着这袭人倒是前世一般品性。因而岔开话题,笑武夫人说:“琏儿他硕兄弟来信说,琏儿的伤已经收敛了疮口,结了痂,一点子隐患也没了,偏你做母亲的这样小心。”
武夫人笑道:“我的儿子我不向着他又向着谁?”姑嫂两个正在说话,外头猛然来回话说:“圣人驾崩了!”
原来景和帝自从太子逼宫后就殚精竭虑,如今为了三皇子的事,更是强撑着一口气周旋,如今听得皇太孙凯旋归来,明日进城,日日强打的那口气泄了,竟然就此油尽灯枯,今日未时便去了。
太子被锁在东宫七年多,也是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听说自己嫡子封了皇太孙,也是高兴得很,觉得没了顾虑,松了屏住那口气,也是得了一场病。太子的病原没有景和帝重,但是冷宫里头缺衣少药,太子听说儿子凯旋,父亲驾崩,知道儿子只怕就要得登大宝,也是泄气之后大笑一场,一口气提不上来,跟着景和帝去了。
贾敏和武夫人还未从景和帝驾崩中回过神来,外头又递来消息:“太子薨誓了!”
贾敏想到景和帝比之前世多当七年多的皇帝,少活了三年,不知道他自己觉得是福是祸。如今宫中接连去世两人,林如海只怕越发繁忙,贾敏打发了小厮为林如海和白瑾送些用得着的东西去。
皇帝和太子接连过世,果然引起了不小震动,不过景和帝倒也有些安排,封林如海为辅政大臣,昨日早朝已经宣布,因而宫中虽忙,到底没有大乱。礼部安排景和帝后事,林如海自然也没空回来,安排了信使急忙出宫禀报皇太孙,皇太孙接了信报,加紧行军,不过当日晚间就回到宫里。
因带出京城的御林军和贾琏带队的龙禁卫也一齐回来,倒没生事。五皇子见了六皇子病逝和三皇子自刎,加之景和帝是在文武百官面前加封皇长孙为皇太孙的,五皇子也灰了心,自请出宫居住。
景和帝和前太子的丧事自有礼部去操办,皇太孙登基的一应礼节物品也是早就备下的,次日皇太孙登基,定年号为常康。
因暗中勾结三皇子的文武百官极多,除了查封抄没多家官员府邸外,还因落罪官员太多,朝堂中人才紧缺,常康帝登基当日先行宣布今年加开恩科,广收四海学子。礼部领命之后,自将邸报发往全国各省。
在平安州谋反的官兵,常康帝听了林如海建议,将其分散之后编入粤海、西海沿子、北疆等边疆,又承诺这些将是只要英勇善战,便可将功折罪,并且可凭军功晋升。这些罪臣将士本以为自己必是一死,如今有了活路,谁不感恩戴德?到得边疆之后个个悍不畏死,常康帝也信守承诺,脱了英勇善战者的罪名,有的还提了小小军官。
这些将士知道自己罪该万死的,也不奢求青云直上,只要自己脱了罪籍,子孙就有望了,因而并不抱怨。只这些皆是后话。
却说林如海在宫中忙了好几日,总算稳定了局势,常康帝见林如海年纪渐长,这样下去,怕他忙病了,许了他假回来,只说若有急事会派人出宫请睿智侯相商,其他时日睿智侯且休息半月再说。连景和帝的丧事,常康帝也额外开恩,准许林如海不去庙中抄经。
原来当年得知祖上之事后,林如海就在策划如何摆脱皇家忌惮。三皇子六皇子各有优势,太子已经坏事,当时林如海就有意扶持皇长孙。当时皇长孙因没有父母庇护,连宫女太监都敢欺负他,他得了林如海恩惠,心中感激尊敬睿智侯得很。便是后来景和帝将皇太孙托付与他,也是因为林如海暗中使力的缘故。
至于皇长孙如何孝顺景和帝,讨得景和帝欢心,自也有林如海暗中提点。对现在的常康帝而言,林如海就是他的再生父母。至于景和帝在常康帝回宫之前驾崩,来不及将祖上之事告诉常康帝,许是天意。这相传百年的猜忌,到了这一代,果然应了景和帝自他而绝的誓言。
常康帝知道自己势单力孤,最是困难的时候全靠林如海和贾琏扶持,越发依靠两人。
这日林如海在家休息了十日,他虽然不去上班,倒也留意着外界的消息。无非是谁被加封了官,谁家又落了罪。参与谋反的一家家抄过去,这日已经到了王子腾府上。
贾敏听了心中一紧,知道王家之后,只怕要落到贾家,果然次日就听说贾家抄家了,因大理寺狱中已经关不下许多人,罪恶不那么大的人家就在府中辟个院子将没有犯下大罪的家人和下人关着,比如荣国府只捉走了贾政夫妻,宝玉等人皆还锁在院子里。
元春因是重犯西宁王的王妃,原本也是要捉去大理寺的,因林如海暗中已经打点过了,去贾府的官兵倒没有前世忠顺王带兵抄家那样粗鲁凶悍,见贾元春挺着小腹,便上报上去。西宁王已经关在大理寺死牢,谁耐烦管贾元春,一个小军官不过是看在睿智侯的面上前去跑一趟。
也合该元春少受些罪,这个前去上报的军官恰巧遇到贾琏,贾琏想着自己打小和元春妹妹一处长大,虽然祖母偏心,自己和珠大哥元春妹子倒没什么过节,因而去问了常康帝一声。贾琏也是个伶俐的,自然不会擅自做主,替元春跑一趟,问一声已是情分。
常康帝念在贾琏保护自己多年面上,听说元春是他堂姐,一个妇道人家估计也做不了什么,就暂且允许元春也关在荣国府,因身边尚有几个贾府丫鬟婆子,又有贾敏送来的衣食物品,没有下狱的众人尚还没有受着大罪。
常康帝因知道林如海、贾琏等人出身于旧贵族,虽然他们洁身自好,但是祖上和四王八公交好,因而抄家的事并没与让他们领人去做,省得他们为难。林如海放假在家,贾琏也在家养伤,倒还清闲了几日。
其他常康帝信任的官员忙的忙开恩科,忙的忙料理参与谋反各家,就要脚不点地了。又是月余后,该当抄家下狱的处置得差不多了,常康帝连下数道圣旨,封林如海为文渊阁大学士,仍旧兼任户部尚书。封贾琏为京营节度使,掌管京城兵马;封柳湘莲为龙禁卫侍卫总管,破格提林硕为吏部侍郎。
原来此次平安州大获全胜,白乐水和贾琏功劳最大,否则常康帝只怕已经被关东三鬼拿住了。只获胜之后,就没人知道白乐水踪迹,常康帝想着自己得贾琏护卫多年,京营节度使交给别人他不放心,就交给贾琏。但如此一来,龙禁卫总管就缺了人选,贾琏极力推荐柳湘莲,常康帝考虑一番,也觉柳湘莲好,便提了柳湘莲。
又因如今处置了大批官员,京中官员实缺无数,怕不少人都要走吏部的路子,常康帝将吏部尚书给别人皆不放心,他如今最放心林如海。但是林如海已经兼任了户部尚书,不能再将吏部也交给他,常康帝思虑一番,提了林硕为吏部侍郎。他想着,虽然林硕头上还有个尚书,但是户部之事只需有林硕盯着,自己就放心,再则,便是有些林硕拿不了主意的,自会和林如海商议,和将吏部交给林如海不差什么。因而林硕在翰林院任职不满一届,就提了吏部侍郎。
父子两个封了官,贾敏听了心中一叹。前世顾家舅舅投了三皇子,便是在三皇子继位后,顾英封了吏部尚书,成为一品大员,今世与前世全然不同,如今顾英已经成了阶下囚。
作者有话要说: 就算在原著,我觉得袭人在贾家败落之前自寻出路也是大概率事件,“你做贼,难道我也跟着?”是她自己说的。但是我并不想捞她出来,所以就算她暂时出去了,也会想办法虐她的。
昨天说好的修文没有修,唉,以后不乱做承诺了。
这篇文已经到了尾声部分,希望在这个月内完结。下一本开《黛玉不欠谁》。
第69章 论罪
听说林硕年纪轻轻就官拜吏部侍郎,黛玉和妙玉两个自是要去贺喜一番的。这两个口角厉害得很,陈韫听了几句就摆手求饶道:“罢了,罢了,咱们家两个玉儿的嘴,真真找不出第三张来。你们放心,今年就要开恩科,少不了你们的凤冠霞帔。”
红楼之贾敏很嚣张_分节阅读_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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