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成、平西是他打回来的,如今连定南也由他收回。他已官至殿前大将军,封无可封、赏无可赏,此次恐怕是要逼烜珏封他为王。”萧敛风道。
殷朝立国三十八年,三代以来从未有功臣将相以异姓封王,列沄的野心昭然若揭。泽兰问萧敛风打算,他道还有一处未能想通:明门在其中又是何角色?皇帝是汪名灯的傀儡,列沄若要逼宫,对明门权势有极大威胁,汪名灯不会坐以待毙。可惜自己到底身处异国,远离京师,不知明门举动。
泽兰不喜弯弯绕绕,做起减法,道:“你的意思,是汪名灯如果死了,列沄更有机会当上皇帝。那么问题来了,你是要杀了汪老贼铲除明门,还是要保那烜珏的皇位?”
“这昏君诛杀我连氏一族,我为何要保他?”
“上位者勾心斗角,改朝换代,受苦的总是黎民百姓。”
萧敛风暗里一笑,“泽君还说自己心中没有天下苍生。”
怀中人没了声音,萧敛风不再追问。“烜珏体弱无子,又为明门操控,早已失却君威,要他退位让贤,或等他死后立个旁系代为摄政,列沄多的是兵不血刃的篡位之法。至于百姓,要的不过一顿饱饭。待得海晏河清,列沄再以谶纬自立。史书或记他一笔奸臣贼子,但他在世时,到底是个受人敬仰的皇帝。”
“海晏河清。”泽兰重复一遍,问:“他是个打仗的,有这个能力吗?”
萧敛风眼前浮现幼时记忆,二姐前来抽查功课,案上一本观平政要,她问他历朝明君何以缔造盛世,连风稚音未换,细数汉帝唐皇。连缦瑞鲜少夸人,只是满意点头,道一以贯之,“虚怀纳谏。”而后提笔濡墨,字迹疏狂,书就一个“臣”字。
“阿风,臣字正中一张口,为人臣者,若不敢开口进谏,要其何用?”
萧敛风与泽兰说起此事,又道:“太祖烜赫便是武将,向来以碗盛酒而非杯盏,是个实打实的粗人。可他从不妒贤嫉能,知人善任,二姐身为女子,亦能得他起用,所以北殷初年政治清明,颇有些四海升平的迹象。”
想起天辰八年连缦瑞火烧丞相府,泽兰不禁叹气,“一朝天子一朝臣。”
“烜珏乖僻,不听二姐劝诫,反而宠幸妖妃王妍,又大力提拔汪名灯,如今受制于明门,是他咎由自取。而列沄打掉你半条命,又一心扑在原珂身上。实则两者皆非我心中明君,为列沄杀掉汪名灯,不过二害取其轻。”
泽兰试探问他:“天庆府一别,百灵前去南陈……”
“的确与原珂有关。”
泽兰忧心忡忡,就算原珂是王妍胞弟,而王妍于汪名灯有恩,那也是过去的事了,汪名灯这反派难道还会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吗?“若让汪名灯知道原珂是列沄软肋,他可就危险了,我得去……唉,我能去做什么,他个恋爱脑。”
“并非全无办法。”
泽兰等他继续,萧敛风沉默须臾,语出惊人:“还请殿下亲赴殷京议和。”
虽说他的确打算带阿风回京请原珂医眼,却没打算以皇子身份行事,更未曾想过入宫。
连缦瑞素以安内先于攘外,萧敛风受其言传身教,自是承袭政见。况且殷金开战于铲除明门而言百害而无一利,萧敛风苦修五年只为结果汪名灯狗命,重要关头,怎许旁生枝节。加之宫中局势始终隔着重重宫墙,即便身处殷京还是不能知个详细。若泽兰能以皇子身份入宫,无论是要杀汪名灯,还是要救原珂,行事都便利许多。
萧敛风与泽兰解释清楚,又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泽兰纵使明白,难免还是担心,“我不只是来使,我还是金真正室唯一的皇子,万一谈不来要打仗,我还有命吗?”
“有我在,你怕什么?”
“你再厉害,能挡得住千军万马?”
萧敛风轻笑道:“为你,可以。”
泽兰并不受用,骂他乱讲。萧敛风知他害怕,把他抱得更紧了,道:“列沄此次本可乘势追击,可这两日却毫无动静。我自安成、平西而来,曾留意过两郡马匹,估计不足支撑长途攻袭,而且火炮笨重难以调动。列沄此次应当只攻一个定南,不会与金真正式交战。
至于金真,这定南自古便是汉地,二姐是因急于议和方托异族暂管。北殷迟早会拼合盛疆,金真早有预想。更重要的是,金真三年前曾遭一场大旱,上万牛羊马匹饿死,还未全然复原,若现在就与我朝拼个死活,胜算实在太小,只会落个两败俱伤。”
一言以蔽之,“不会开战。”
泽兰犹豫道:“可我与列沄还有私怨……”
萧敛风先前听他说过独闯将军府的始末,也知他把列沄气得要死,可“兰兰忘了,彼时他双眼尚处失明,怎会认得你。”
泽兰本就不欲见到战火,萧敛风既已思虑周全,他自当启程前往金都。
计议既定,敛风又说若连相知他深入敌营,招降敌族皇子,只怕能笑出声来。被泽兰回一句拉倒吧你,“晴姐可是个没有笑点的女人。”
萧敛风闭关修剑五年,对着一柄六川剑,只看得见仇恨。恨王妍,恨汪名灯,还有那不辨黑白的昏君烜珏。可有时他睁眼到天明,发现他其实也恨他的二姐,恨她始终不肯放他自由,将他牵系于朝堂,束缚以家国责任。
他并非自愿以天下为己任,可当泽兰郑重认真,说他是他的盖世英雄,他是真的想给他一个太平盛世。入睡前他覆上泽兰跳动心口,庄严如同宣誓,“泽君,你方为我的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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