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梵伽罗在那里布置好了什么陷阱?
即便是陷阱又如何,这具身体炸不死,烧不死,刺不死,即便是砍断了脑袋,也能完完整整地再长一个出来,他拿我有什么办法?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林念慈却抱紧双臂,感觉遍体生寒。
其实死亡不是最痛苦的,生不如死才是,而梵伽罗恰恰最擅长用生不如死的方法去折磨一个人。
对此深有体会的林念慈是害怕的。其实早在两百多年前,梵伽罗第一次走进天水派的大门,以灵子的身份站在她面前时,她就是害怕的。
灵者与灵者之间会产生一种玄妙的感应。更强悍的那一方总会散发出一种压力,而年仅五岁的梵伽罗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这种压力。
他并不知道,当小小的他走进三清殿,抬头仰望师姐时,垂眸看着他的林念慈却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幼童,而是一座巍峨的高山。
这高山总有一天会把我压死――当时的林念慈莫名产生了这样的念头,然后便留下了一缕心魔。
有关于梵伽罗的回忆总是黑暗的,也是令人恐惧的。林念慈捂住胸口,不敢再想。
恰在此时,巴士来了一个急刹车,在路边停靠,然后前方便响起司机的咒骂,“草他奶奶,又是香火村在闹事!”
“怎么了?收过路费?”几个乘客站起来张望。
“是啊,赶紧掏钱,别跟他们吵。”司机开始翻钱包。
其余乘客也都纷纷把零钱拿在手里。
玄诚子和林念慈还搞不清楚状况,就有一名身材健硕的壮汉强行用铁棍撬开车门,爬上来,张口便道:“每人十块,快点掏钱!”
“怎么变成十块了?上回不是五块吗?”有人抗议。
“不掏钱你就下车自己走,嗦什么?”壮汉把铁棍狠狠砸在这名乘客脑袋边的椅子靠背上。
那人立刻就把十块钱递了出去,其余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不但车上的人交了钱,司机把人头数了数,另外也给了一份钱,美其名曰运营费,但其实这与拦路抢劫有什么区别?
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唯独玄诚子冷着脸说道:“我没钱。”
林念慈抱紧师父的胳膊,往他身上靠,模样怯生生的。
看见她的脸,壮汉的眼睛亮了亮,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是狞笑道:“没钱你就下车走路,敢在老子面前横,你算老几?”说着说着就伸出手去擒人。
玄诚子虽然失去了修为,却是实打实的武术高手,力气也比普通人大得多,莫说一个壮汉,就是再来二十个,他一只手也能对付。
但怪事发生了,当他反手去拧壮汉的胳膊时,对方却轻而易举将他制住,然后掐着他的脖子,将他的脑袋往车窗外面塞,完了一脚踹在他后背上。
看见师父竟然以倒栽葱的方式扑出车窗,林念慈不由惊呼。
面对她,壮汉倒是挺温柔,捏住她的胳膊,将她沿着过道扯下去,摆手让司机继续前进。
司机飞快把车开走,其余乘客却还不断回头张望,叹息道:“可惜那么好的姑娘了。”
“落在香火村那群人手里,以后怕是一辈子都毁了。”
“听说政府在打黑除恶,什么时候能把香火村端掉?”
“端不掉。警察和武警联合出动,还开了枪,愣是没能冲进香火村。那里的人邪门得很,力气很大,还刀枪不入,怎么打都打不死。”
“真的假的?”
“我是听人说的,反正我从来不敢去香火村。”
“我也是,去过香火村的外地人都失踪了,警察却连村口都进不去。”
司机指了指对面山上的一条柏油马路,哼笑道:“等那条新路修好了,老子再也不会把车开上这条路。”
“就是,废了这条路就是废了香火村,让他们统统去死。”
这些乘客对香火村的仇恨简直超出了常理,只可惜被远远抛下的林念慈和玄诚子已经听不见了。
玄诚子摔出车窗后跌了个狗吃屎,疼倒是不怎么疼,就是自尊心有点受伤,内心也十分惊诧。他终于意识到,这名壮汉的力量远远超出了正常人的水平,足以用力大如牛来形容。难怪他会干拦路抢劫的行当,原来是有依仗的。
想到这里,玄诚子不得不收起内心的傲慢和自负,开始用谨慎的态度去面对这个普通人。
他迅速爬起来,把林念慈拉到自己身后,双目盯紧壮汉的各个要害处,思考着以巧破力的方法。
但那壮汉却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们一眼就转身离开了,步子迈得很大,一会儿功夫就不见踪影。
林念慈搂紧师父的胳膊,小声问道:“现在我们怎么办?”
玄诚子见太阳已经落山,天很快就会黑,便指着巴士车离开的方向说道:“先走一段路看看吧。”现在不是翻旧账的时候,先找个安全的落脚点再说。
变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玄诚子的心情不由变得焦躁起来。
林念慈唯唯诺诺地答应,亦步亦趋地走在师父身边,偶尔扶一下师父的胳膊,喊一声小心。仅从外表和行为举止上看,谁都不会想到她竟犯下了那么多滔天罪行。她是怎么做到不怀一丝愧疚的?
玄诚子瞥她一眼,心情复杂至极。
天很快就黑了,山上的气温降到零下几度。没有厚衣服穿的两人逐渐感到了一种难以忍受的寒冷。这寒冷,他们在年幼体弱的时候都曾体会过,却在修为的精进中逐渐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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