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这样的疑惑,林念慈彻底晕了过去,第二天,妇女又分别给她和玄诚子塞了一颗蓝色果实,继续之前的仪式。他们把林念慈当成了生育的机器,把玄诚子当成了培养内脏的器皿,用他们的血肉换取源源不断的金钱。
林念慈已经数不清自己到底吃了多少果子,生了多少孩子。这些孩子有男有女,男孩被妇女拿去贩卖,女孩则直接碾成肉泥,让那些钟楼怪人当成饮料一般分食。
头一次生下女婴的时候,林念慈见识到了这一幕,然后吐得昏天暗地。又有几次,她生下女婴,却没再被当场碾碎,反倒堆放在一个盆里,用牛奶好好养着。
林念慈还以为这几个孩子可能会活下来,却没料某一天,中年妇女竟把这些女婴摆放在圣女像前,用刀一一割断她们的喉咙,放出鲜血,美其名曰献祭给圣女。
收到如此祭品的林念慈当场就疯了,整个人哭到崩溃。她永远都死不了,所以这样的地狱永远都不会结束。
玄诚子转头看她,神情麻木,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阵絮语:“师父,你仔细看看,这是地狱还是人间?”
这道熟悉的嗓音像是一把锋利的小刀,划破了眼前的黑幕,把玄诚子带回现实。他放空的眼瞳逐渐有了焦距之后才发现,自己的确被锁在一块木板床上,但胸膛并未被剖开,手脚也没磨破,身上还完完整整穿着之前那套衣服。
换言之,他刚才经历的那个炼狱,很有可能是一场幻觉。
他连忙转头去看旁边的床位,却发现林念慈还陷在那个地狱里,正闭着双眼哭到声嘶力竭。
“师父,你醒了。”那熟悉的嗓音再次传来。
玄诚子猛然转头,却见梵伽罗和宋睿正站在门口,神色莫测地看着这边。两人身上都穿着军装,腰间还别着对讲机,像是在执行什么任务。
一阵脚步声传来,梵伽罗和宋睿立刻避让到一旁,然后门就被推开了,收过路费的那个壮汉探头进来看了看,冲隔壁房间高声喊道:“没事,是那个女的在做噩梦。”梵伽罗和宋睿分明就站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却看不见。
那边应了一声,又把壮汉叫走了。紧接着,一段焦急的对话隐隐约约传来:“孕果和肉果快用完了,树婆婆那边联系不上人,我们以后怎么办?”
“要不我直接去她家找找看?”
“那个森林活人进去就出不来了,只有树婆婆能进去。”
“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不做生意。”
“现在还有几颗果子?”
“孕果还有十五颗,肉果还有二十颗。”
“那就先给这两个人用上。那个男的长的很壮,器官肯定健康。那个女的长得漂亮,生下来的孩子能卖好价钱。先赚这一把再说。”
“我觉得还是得再等等看,联系不上树婆婆,我心里没底。那两个人先放着,你们可以玩,但记得别玩死了。”
谈话声里夹杂着几道欢呼,由此可见所谓的“玩”到底是什么意思。
玄诚子的眼珠子又爬满了血丝,显然已联想到幻境中的那些不堪回忆。
“刚才的幻境是你……”他看向梵伽罗,满脸都是愤怒。
梵伽罗扯掉神龛上的红布,让宋恩慈的雕像展露出来,头也不回地说道:“那不是幻境,是真实发生过的。是这座屋子保留下来的记忆。是千千万万个落入此地的人的真实遭遇。你们所经历的一切,远不及他们的万分之一。”
似乎为了应和这句话,这座没有窗户的房屋竟无端刮起一阵阴冷的旋风。它见证了多少地狱般的惨况,这些人类根本想象不到。
原以为一切都是假象的玄诚子僵住了,瞳孔里的怒火被突然袭来的极致寒冷狠狠扑灭。
“我很惊讶你竟然没能自己挣脱幻象,还得靠我提醒。”梵伽罗仰头看着那尊慈悲而又圣洁的雕像,徐徐说道:“你猜,如果是师叔遇见同样的事情,他会这么狼狈吗?”
不,不会的。玄阳子心坚如铁,又怎么会被区区幻象左右。
“你猜,如果是师叔遇见心魔,他会怎么做?”梵伽罗头也不回地问。
“他——”
玄诚子明知道答案,却说不出口。
“他会毫不犹豫地斩心魔。斩不了,那他就杀了自己。他绝不会像你一样,心甘情愿地堕入地狱。”梵伽罗一字一句开口。
玄诚子的面皮开始抖动。
“你猜,如果我干了宋恩慈干过的那些事,师叔会怎么对我?”
玄诚子的面皮不抖了,脸庞却变得无比僵硬。
“他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再裁决自己。因为我的错,也是他的错,他会亲手抹除一切错误。”
“你猜,当年师祖在你和师叔之间,选择了谁当门主?”
玄诚子的瞳孔猛然收缩。
梵伽罗不回头也能猜到他的内心活动,于是颔首道:“没错,师祖选了师叔,但师叔主动放弃了。他隐瞒了自己身为灵者的事实,所以他觉得自己逃避了肩头的责任,不配为门主。在他的心目中,你才是天水派当之无愧的领袖,因为你的责任心重于一切。”
玄诚子捂住胸口,不由自主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你猜,他看见你如今的所作所为,心里会是什么感受?你还记得天水派门前的那块石碑上刻着哪些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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