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与纪逢双修不得,如今却被纪逢的白月光怜悯,心下堵得难受,又是一阵委屈。
尤明言却不懂他话中意,仍旧认真道:“我师兄面上虽冷,其实待人十分亲切,也不会介意的。”
待人亲切……
应无宿想起自己被扫地出门的倒霉日子,觉得纪仙君就是因人而异,区别待遇。
但这个态度也不是全无道理,他毕竟只是个死皮赖脸凑上去的魔修,尤明言才是他的心头好。
他对纪逢求而不得,纪逢对尤明言求而不得,也算是因果轮回了。
应无宿心中难过,面上更是一片惨淡,他端起杯,将杯中的冷茶尽数饮下。
12.
仙果林离尤明言住的屋子还有些距离,它在山南,而尤明言住在山北,来去只有一条不知何人修筑的石板山路,弯弯曲曲地绕过那些奇石异树。
送糕点其实是仙童修行的一部分,借以磨练心志,顺带感应山中灵气。
不过仙童一最近的修行相对从前要更辛苦了。
因为他不仅要做桃子糕,有时还得学着人间的那些菜肴的做法做些清汤小菜,在此之前,他们山上是没有打野味这种概念的。
他倒也没觉得有甚奇怪,只道这被尤仙君藏起来的佳人竟不是仙者,还需这些凡间吃食饱腹欲。
不过吃饭是常情,要是修仙之人都不能吃好吃的喝好喝的,修仙还有个甚么意思哦。
仙童一走了一个时辰,总算将装着小菜糕点的竹篮放在了尤仙君木屋门口,他抹了抹脸上的一层薄汗,心下有些失望。门仍是禁闭的,他今日也是见不到仙君和仙君藏起来的美人了。
想着送糕点的时日还多,将来也许还有机会能打个照面……要是能见那个姑娘一面,他回去就可以跟阿二阿三瞎吹了。
这胡思乱想间,他竟不小心走错了路,拐到了一片仙草及腰的奇林中。
他在这过了这么多年,走错路也没甚么,大不了扭头回去便是。仙童刚准备转身回去,就忽的听见前面有些悉悉索索的动静,他年纪尚幼,难免有些好奇心,心思一动,就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慢慢地往声音的方向蹭了过去。
然后,他看见了尤仙君。
尤仙君面前,是一座尤仙君的石像。
尤仙君竟然在给刻着自己的石像抹色膏!这色膏已经抹了大半,若不是尤仙君的手还在动,他都快分不清哪个是活的仙君了!
可是,为什么仙君要做这种事情!
而且这个石像未免做的有些太好了!
仙童一想着尤仙君揽镜自怜的模样,竟是吓得自己全身一震,惊起了一堆鸡皮疙瘩。
这应该是仙君的秘密吧!?难道是送给那个姑娘的礼物!?还是仙君喜欢的人其实就是仙君自己!?
最后一种的可能性很大啊啊啊啊!
他明知此时应该赶快离去,脚底却像抹了胶,死死地黏在了原地。他看着尤仙君温柔地晕抹石像脸上肉色的色膏,就好像看着一个尤仙君摸着另一个尤仙君的脸!太可怕了!他,他觉得自己脑袋里的东西都炸成了一团,从前看的各种话本内容都浮现出来……
呃啊啊啊啊!!!
他回到南山时,心下的波澜仍未平息,好像得知了什么巨大的秘密,又偏偏无人可说。阿二和阿三问他时,他找不出理由好讲,就随便编了句:“仙君说要我打只兔子,明日炒了后送过去。”
仙童二:“仙君竟然会碰荤味!”
仙童三:“兔兔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兔兔!”
托石像的福,应无宿已经能将尤明言的样貌模仿个七分八分了。他准备找个机会,用这个模样去见纪逢一面。
这几日他还从尤明言的一堆放着不用的杂物中发现了这上色的色膏,想着没什么事,就回来给石像上了色。
别的他不敢夸口,但他花了一月有余做的这个石像,绝对连尤明言本人都看不出有什么毛病。
不过平心而论,确实还是尤明言本人长的要更温和俊逸。
改日再来修修好了。
13.
山上四季常春,惠风和煦,亭下的池水如初酿之酒般清绿,漾着浅浅的金光。
一袭白衣的仙人立于亭中,面色淡然地背手看着池中往来翕忽的红鲤。
人也见到了,该说之话也说出口了,可不知为何,他仍觉得心中堵闷。
尤明言站了一会,又在亭中徘徊了几圈,最后还是停在了石桌边,看着那盘完好无缺的桃子糕,轻轻地唉了一声。
他们仙门并不传授双修之法,他只知这是门有点邪派的功法,却不知具体内容是为何物。既然不明白,他就虚心地向那位魔修请教,可少年听了他的问话,不仅没有喜悦之色,还气鼓鼓地走了。
尤仙君来回踱着步,思索究竟是何处出了问题。
莫非是他的话显得很没诚意,才惹恼了对方?
这件事似乎又不好告诉师兄,师父就更不行了,既然如此,他又能从哪里得知双修的方法呢?
令他稍稍宽心的是,少年离开时虽生着气,最后还是搬进了他收拾的那间木屋。
只是近几日总见不着人,也不知去了山上哪里……
尤仙君想起自己送的那条青花鱼,又忍不住想那魔修知不知这鱼是谁送的,又有没有好好将鱼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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