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才刚刚醒来没有多久,医生严格控制了见面的时间,所以在一群人依次和外祖母见过面之后,就都得离开了。
陆橘也不想在医院里住着,虽然这个地方是为老夫人特地安排的特护所,但是和医院还是有‘异曲同工之妙’,陆橘一直都觉得自己和医院相克,所以带着慕倾袂一起回了沈家。
沈琴璃他们是临时放下了手头上的工作赶过来的,现在老夫人要休息了,他们也就都得回去。
所以陆橘直接带着慕倾袂回了她住过一晚上的那个小院儿。
“这就是我妈妈原来住过的地方,”陆橘指着二层的小洋楼,笑道,“等一会儿你进去之后,可不要大吃一惊哦!”
“里面有什么?”慕倾袂十分配合地故作讶异。
陆橘嘻嘻一笑,“你进去了就知道了!”
她拉着慕倾袂去看那些书架,“当当当当!”
“这么多书?”慕倾袂确实是有些惊讶。
陆橘十分自豪地点点头,“而且这么多的书,我妈妈都看过。”
慕倾袂看着她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笑道,“是啊,真厉害。”
陆橘走到书架前仔细挑选了一本,而后拿到慕倾袂跟前来,“我告诉你,这些书里面还有秘密哦!”
慕倾袂微微挑眉,眸光宠溺地看着她像个骄傲的小孔雀一般,还要卖关子的表情,继续配合,“什么秘密?”
“你看着。”
陆橘翻开那本书,果然在中间又发现了一枚书签。
“你看!”
陆橘扫了一眼发现上面果然写着字,就直接递给了慕倾袂。
慕倾袂拿在手里,将上面写的字慢慢念出声来,
“昨宵星月明,今庭早来晴。
霓虹现雨后,晚霞映风轻。
若生来时意,当先报君醒……没了。”
“没了?”陆橘原本还双眼发亮地听着,冷不丁听见最后几个字,不仅一怔,“不可能啊!”
“你看。”慕倾袂将书签还给她,说了一模一样的话,眼底流露出几分好笑。
陆橘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儿一样,接过书签之后就急火火地看向最后一行,果然是缺了一句,这首诗竟然没有写完!
“这首诗少了最后一句。”陆橘将书签翻来覆去看了看,确定没有找到最后一句。
慕倾袂见她吃惊的厉害,也不逗她了,开口道,“或许是还没等写完最后一句,就已经见到了想见的人。”
陆橘一怔,呆呆地看着慕倾袂眨了眨眼睛,“是这样吗?”
难道说,当年母亲在写这首诗的时候,忽然收到了父亲的消息,于是洒然停笔,到后来竟然也忘记了补全。
陆橘想着,不知怎的唇角竟生出一丝笑意。
感觉好像……有点美好啊。
“我想把这首诗补上,”陆橘笑盈盈地道,“就当是狗尾续貂吧!”
“那你就补吧。”
“一物昭一物,何以晓卿卿?”陆橘思索着,忽然眼睛一亮,旋即期待地抬起眼来看慕倾袂,“怎么样?”
这个‘卿卿’当然就是慕倾袂的那个‘卿卿’。
“一物昭一物,何以晓卿卿……”慕倾袂喃喃念着,眸光微闪,轻启薄唇,“在我看来,这首诗最妙的就是这最后一句。”
“你就是因为我妈听不见了才这么说的,不然你敢这么贬未来丈母娘?”陆橘哈哈一笑,提笔就将最后一句话补上了,而后将补好了诗句的书签放回了书里面。
“有何不敢?”慕倾袂挑眉,“我要娶的人是你。”
“吼~”
陆橘哼了一声。
陆橘又带着慕倾袂去看了二楼卧室门口的那块牌子。
“非诚勿扰,”陆橘点了点那牌子,“背后还有四个字,你猜是什么?”
慕倾袂想了想,在陆橘期待的眼神里答道,“谢谢惠顾?”
陆橘:“……噗哈哈你当刮奖吗?”
不行了,她觉得慕大总裁的萌点越来越多,是这个隐藏属性才被她给挖掘出来吗?
陆橘再一次觉得,果然每个人都是有隐藏属性的。
打开卧室门之前,陆橘让慕倾袂再猜里面是什么样子,这一次慕倾袂猜的八九不离十,他说,“很简单。”
真的是很简单。
只有刷成了天蓝色的墙,和一张通体雪白的床。
就连地板都是天蓝色的。
陆橘问慕倾袂为什么那么猜,慕倾袂说,“我只是觉得你母亲应该是个很向往自由的人。”
……
出于养胎以及种种目的,就算现在外祖母醒了,陆橘和慕倾袂也还是决定在这里多待几天,毕竟如果她现在提出要走的话,外祖母大概也不会同意。
只是有一个问题,陆橘觉得应该将自己的态度摆明确了。
那就是她并不想当什么家主,是打心眼儿里的不想。
又一次去特护所看望外祖母的时候,陆橘就试图委婉地提起这个话题,“外祖母,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你问吧。”
陆橘顿了顿,还是开口问了,“沈家为什么只传女不传男?”
外祖母原本还是温柔地笑着看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很明显怔了一下,而后陷入了沉默。
正当陆橘满头冷汗想说没法回答也没关系的时候,外祖母忽然开口回答了她的问题。
“那因为沈家的初代家主曾经被男人伤害过。”
“初代……家主?”
外祖母沉吟片刻,“应该算是我的曾曾外祖母吧?”
陆橘默默在心里算了一下,那就应该是她的曾曾曾曾外祖母了?
“是的,”老夫人点点头,脸上带着缅怀的色彩,“还是那个年代的故事了,初代家主她有一个青梅竹马,那是他们村儿唯一一个读书人,要赴京赶考,我姥姥瞒着家里人将所有的积蓄都偷了出来给他拿着,只期盼他能一举高中,光耀门楣,然后回来娶她,可是最后……”
老夫人说到了这里,陆橘也就明白了。
“后来,初代家主的那位青梅竹马没有回来吗?”
老夫人看着她点点头,“是,当时初代家主十分愤怒,所以在后来她白手起家创办了家族企业之后,虽然还是依从家里人的要求结婚成了家,但是就留下了规定,无论以后是什么样的情况,掌家的位置只能留给女儿,不能留给儿子,这跟当时的思想简直大相径庭,只是倒也一直这么磕磕绊绊地传了下来……”
陆橘听着,忽然觉得这倒是跟她在帝都大学旁听的那门汉语言课程上老师讲的例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于是陆橘便将那个故事也讲了一遍给老夫人听,顺便把自己的见解也删繁就简地说了。包括那首诗。
“不忍朱唇万人尝,欲得新院迎新娘。
幸得天子知遇恩,不日红榜归故乡。
状元难违公主命,金轿拦下十里妆。
狠心愿卿断念去,切勿空鸣结愁肠。”
老夫人听完她的那首诗,目光一亮,旋即又暗淡了下去。
“你跟你母亲很像……”
见老夫人开始思念女儿,陆橘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从怀中拿出了那块金表,老夫人看到之后目光便凝在了上面,声音都有些颤抖,“这是……”
“这是我母亲的东西,”陆橘没有把这块金表曾经被父亲送给二叔家的事情说出去,生怕老人家听了不高兴,笑着道,“您看到这块金表,也能稍稍弥补一些遗憾吧?”
“是啊……”
老夫人接过那块金表,用枯瘦的双手捧在手心里,眼泪开始在深陷的眼窝当中打转,“真是遗憾……”
“人生有些遗憾没办法弥补了,但是能阻止更多的遗憾发生。”陆橘眨眨眼,说道。
第六百五十一章最妙的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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