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绮玉脚步轻轻一顿，停在原地，远远地看着凤承艾，没有出声。
    凤承艾站在这片废墟之上，面对着每个方向，都是郑重的一拜，神情严肃，仿佛是在祭奠自己的先人。
    当初凤家被灭门，而他也被带回了绮罗宫，那上百具尸体，留在原地，无人掩埋，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便成了一堆枯骨，被时间的风沙一点一点的掩埋，没留下一点痕迹。
    但他知道，他们一定都还在，如此强烈的恨意，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消散？
    所以他将仇人带来，要用她鲜血来祭奠他们的亡魂！
    突然，凤承艾抬起头，脸上的神色早已被恨意掩盖，阴鸷的眸子紧盯着罗绮玉，杀意尽显。
    罗绮玉对上凤承艾的眸光，顿时一怔，眼底划过一抹异色，他果然是想杀她！
    原本她还带有一丝希冀，毕竟在这一路上，他救了她无数次，既然这么维护她，或许并不会要她的性命，但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凤承艾身形一闪，只是眨眼的时间，便出现在罗绮玉的面前，接着长臂伸出，一手便握住了她的脖子。
    阴狠的眸子紧盯着她，一字一顿道：“师父，是该你替我凤家偿命的时候了！”
    罗绮玉被擒住脖子，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连呼吸也变得不顺畅，不过这个时候，强烈的求生欲生出，她还是决定自救！
    “老七，如果我告诉你，杀你凤家的人不是我，你信吗？”罗绮玉一字一顿道，十分艰难的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闻声，凤承艾一怔，连手上的力道也不由得松了几分，可随后他便冷笑一声，蓦然收紧了手心，厉声道：“事到如今，你居然还不承认？当年我亲眼所见，你站在尸体前，浑身沾满鲜血，你居然还想骗我！”
    这一刻，凤承艾双眼布满了红色的血丝，狠瞪着罗绮玉，声嘶力竭道，这二十年一来，他几乎每晚都做噩梦，而梦到的始终都是那个场景。
    他认为这是家人在警示他，要让他报仇，终于，让他等到了机会，师父没了修为，他随时都能杀了她，可仅仅如此，未免太便宜她了，于是，他便将她带到了凤家，那个充满了怨气与恨意的地方。
    可她居然不承认是她所为？
    “我没有杀人！”罗绮玉艰难道。
    尽管这说辞太过苍白，毫无说服力，但她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毕竟她也没有任何证据。
    凤承艾突然松开手，罗绮玉身下一软，缓缓地滑到地上。
    此时，季汐儿立即上前，将人扶起，并担心道：“你没事吧！”
    罗绮玉揉着泛红的脖子，脸色在逐渐恢复，随即轻轻摇头，目光则紧盯着凤承艾，眼底划过一抹疑惑，难道他相信了？
    未等她回过神，凤承艾居然已经拿了一把刀，并一步步朝罗绮玉走去，嘴角还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幽幽道：“师父，你是想先从哪里开始？”
    罗绮玉脸色阴沉，紧盯着凤承艾，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我要让你的血沾满整个凤家土地，告慰我凤家子弟的亡灵！”
    凤承艾接续道，此刻，他的神情变得嗜血、残忍！
    罗绮玉早已经没了退路，只能任凭凤承艾鱼肉。
    “老七，既然你不愿相信，但我还是想要告诉你，别让自己后悔！”罗绮玉沉声道。
    凤承艾脸上的笑意更甚，不过这丝笑意，却根本未达眼底，双眸冰冷的盯着罗绮玉，一字一顿道：“后悔？呵！师父你事到如今还要这样训我吗？”
    罗绮玉没有吭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说话间，凤承艾已经将刀移到她的手腕，锋利的刀刃划过她的手腕，瞬间出现了一道鲜红的血痕，紧接着便有鲜血渗出。
    嘶——
    看到这一幕，季汐儿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根本不敢多看，急忙移开了目光。
    罗绮玉却纹丝不动，只是轻轻皱眉，眼睁睁的看着鲜血一丝丝的朝皮肤中渗出，并淡淡道：“我这条命是你救的，现在还给你，也是两不相欠，我不是为了赎罪！”
    事到如今，她仍旧不愿承认是她杀了凤家人。
    凤承艾似乎很是不满，阴鸷的眸子紧盯着她，一字一顿道：“你还不愿承认是你杀了凤家人？”
    “我没有杀人！”
    罗绮玉脸色苍白，但却十分坚持。
    随着鲜血流出，她的脸色越发难看。
    季汐儿好几次想要说话，可一对上凤承艾的神色，她便只有认怂。
    凤承艾因为生气，再度划破了罗绮玉的手，并且在原来的伤口上加深。
    如今，不再是渗出一丝鲜血，而是逐渐流出。
    鲜血顺着她的手腕，流到了地面，渗进黄土之中，悄无声息便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眼看着罗绮玉的鲜血不断流逝，她的脸色也越发难看，但凤承艾却没有收手的打算。
    正当这时，一道清丽的身影儿从天而降，落在凤承艾的身后，紧接着低喝道：“老七，你疯了，居然敢对师父不敬？”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身着青色长衫女子从天而降，一张漂亮的脸蛋，因为生气而变得扭曲。
    凤承艾闻声，缓缓抬眸，清淡的眸子扫过这道身影儿，嘴角则勾起了一抹轻笑，幽幽道：“原来是五师姐，你不在绮罗宫好好待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女子冷哼一声，斥责道：“我若是不来，还不知道你要这等天地难容之事！”
    “呵，天理难容？师父杀我凤家上百人，难道我不该让她偿命？”凤承艾冷笑道，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做错，而是理所当然。
    “你怎么知道是师父所为？”女人反问道。
    “亲眼所见，难道有假？”
    女子神色一凛，紧接着飞身而上，“我是不会让你杀师父的，除非你先杀了我！”
    于是乎，凤承艾便跟女子打了起来。
    而此时，季汐儿便急忙扶着罗绮玉躲在角落里，便随手掏出了一瓶药，洒在她的伤口上。
    她的血瞬间凝固了，不再继续流出。
    随后，季汐儿并拿出一块手帕，替她包扎起来！
    “这瓶药是当初给你上药时，没有用完的，我留下来，没想到如今竟还有用！”季汐儿暗自叹了一口气道。
    罗绮玉看着她，轻声道：“谢谢！”
    “你这些徒弟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暴躁？不过你这女弟子也很厉害啊！她能信吗？”季汐儿低声道。
    罗绮玉盯着不远处打斗的两人，嘴角轻轻扯了扯，老五是所有弟子中最踏实的一个，似乎从未对她的命令违抗过，当其他徒弟都去自立门户时，唯独她还留在绮罗宫，平时也看不出什么异样，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的出现好像太及时了，没有早一秒也没有晚一秒，而刚好是现在。
    “我不知道，趁他们现在都没注意你，你跑吧！”罗绮玉提醒道。
    季汐儿闻声，却一脸犹豫，忍不住道：“我若是跑了，你怎么办？你会死啊！”
    罗绮玉好不容易挤出了一丝笑容，淡淡道：“我死了没什么，你是无辜了！”
    季汐儿满脸犹豫，可终究还是没有离开。
    一旁的老五和老七正打的火热，势均力敌，谁也不落下风。
    而罗绮玉她们也看得正投入。
    殊不知，却有危险正在逐渐靠近。
    就在他们入神之际，两道黑影儿凭空落下，分别捂住了罗绮玉和季汐儿的嘴，不让她们发出任何声音，接着两人都消失在原地，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凤承艾一边与老五周旋，一边则打量着罗绮玉这一边，当看到空无一人之时，他脸色骤然一沉，冷眼扫过老五，厉声道：“声东击西！”
    老五不禁轻笑道：“老七，你现在才明白，是不是太晚了？这样，我们做个交易，师父，我之后自然会还给你，只要等我们问出长生不老之术！”
    凤承艾神色一凛，阴鸷的眸子扫过老五，果然，她是有目的的，没想到居然是为了长生不老？
    我们？
    “你跟谁合作？”凤承艾追问道。
    老五脸上的笑意更甚，幽幽道：“几位师兄弟中，就属你最有城府，但也只有你性子最倔，我们只有先找大师兄来打消你的疑虑，之后再将师父带走就行了！”
    “呵呵呵！好啊，你们居然联合起来，但你可曾想过，他们几人是你不能驾驭得了的？若是他们其中一人问出了长生不老之术会告诉你们吗？”凤承艾幽幽道，一边说，一边打量着老五此时的神色。
    只见老五的脸色一点一点的阴沉下去，似乎也正在担心凤承艾所说的那些。
    老五不傻，立即道：“莫非你有办法？”
    “我也退一步，不妨碍你问出长生不老之术，但之后必须将人交给我！”凤承艾沉声道。
    老五轻笑道：“这是自然，反正只要问出了长不老之术，师父对我也没有任何用处，不管你是用她祭奠亡魂也好，还是做什么，这都不是我关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