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林知飞抬起头看着林爸爸，说：“我没装聋作哑。”
    林爸爸目光狠厉地看着他。
    林知飞看到爸爸的神情，似乎把他当仇人对待，心底的委屈发酵了一样，铺天盖地的涌了出来，他声音一哽，“爸——”
    哪知话刚出口就被爸爸打断：“哭什么哭！还是不是男人！”
    林知飞狠狠地擦眼睛，眼角被擦得泛红，眼皮也隐隐作疼，他拼命咽下不断涌来的情绪，想让自己的声音稳一些，可还是止不住的有些颤抖：“爸，我是你们的儿子吗？”
    “我知道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好，我比不上钱钱和同哥，他们都厉害都讨人喜欢，所以我从小，为了能让你们高兴，想着要多听话一些，再乖一点，什么都听你们的，你们就能更喜欢我一点……”他声音更加颤抖，几乎不成音，“可是你们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我只要有点反抗，你们就怒不可遏，觉得我犯了天大的错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我说了我不想去相亲，你们为什么要逼我，说是为我好，可是你们明明知道我不情愿，这是哪里为我好？你们这是在干涉我的生活……爸，我已经成年很多年了，我也有自己的想法，能不能……不要强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求求你们了……”
    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看不清林爸爸的模样，但他不想擦眼睛，怕看到的又是爸爸冰冷毫无温度的神情。
    书房开了空调，暖气从四面八方而来，他站在中间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房间很安静，能听到墙上的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
    一下又一下地，仿若敲击在心尖上。
    他突然想起陆旻同。
    陆旻同曾经对他说过，不要那么乖，要学会咬人。
    过去二十多年，只有他一个人这么说，其他人都觉得听话懂事是他应该做的，没有问起过他这样会不会觉得累，也没有问过他有负面情绪该如何发泄。
    乖顺似乎成了他的标签，他自己也这么认为，无论怎么样，第一时间想到的永远是他人而不是自己。
    林知飞咬紧牙关，抬手擦眼睛，视线变得清晰，他眼神坚定地看着林爸爸，一字一句地说：“爸，我想搬出去住。”
    第62章
    门被打开。
    林妈妈走了进来, 门外还站着沈姨。
    之前沈姨见林爸把林知飞叫去书房便隐隐担忧，赶紧把林妈妈叫来，哪知一到门口就听见林知飞那一大段话, 林妈妈当时愣在原地, 半天没有反应。
    直到书房再次陷入沉寂中，她才缓过神, 径直把门推开。
    林知飞听到声响，回头看到妈妈, 想到刚才说的话, 他顿时变得慌乱, 不知道她是否有听到，他动了动唇，哑着声音喊：“妈……”
    “你去忙你的。”林妈妈对沈姨说了声后关上门, 转身对着他们父子俩，静默几秒后才看向林知飞，缓缓开口：“知知，你想搬出去就搬出去吧。”
    林知飞不知所措, 声音更哑：“妈——”
    “我没生气。”林妈妈微微一笑，柔声说：“你也长大了，是该有自己的生活, 父母也不能管孩子一辈子……妈妈只是想看到你成家立业，可能太急切了让你不高兴。知知，不管怎样，我们做父母的都希望看到孩子开心。所以……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我们不会再干涉你。”
    她说完，看向林爸爸，示意他出声。
    林爸爸沉沉“嗯”了一声。
    林妈妈拉起林知飞的手，拉他走出栏杆，温柔地笑着问：“你有没有找好房子？”
    林知飞轻轻点头，说：“钱钱有套闲置的房子，我住那儿。”
    林妈妈沉吟道：“那正好，你以前也住过一段时间，不陌生。”
    话落，她又问：“是一个人住？”
    林知飞怔了一瞬，跟妈妈对视时她的眼神仿佛会洞察他内心的想法，他连忙低垂下眼睑，放轻了声音说：“嗯，一个人。”
    ……陆旻同并没有打算跟着住进来，只是偶尔过来玩……吧？
    林妈妈沉默片刻，随即温声笑了笑，“行，好好照顾自己。”
    听她叮嘱的语气，仿佛他要出远门似的。
    林知飞忙道：“我还是会回家的，只是住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准备要画新漫画，就……想着换个新环境。”
    “原来是这样啊。”林妈妈侧眸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更深，“那妈妈给你准备好行李，明天就搬过去？”
    林知飞犹豫着说：“晚两天也没事……”
    他在家里又呆了两天，下午妈妈开车送他去公寓。
    林妈妈也跟着上楼，帮他把行李归类整理好，又去附近超市买了一些面包饼干牛奶之类的，把这些放进冰箱后，她细心叮嘱道：“外卖还是要少吃，有时间就出去吃饭，还有别整天宅在屋里，多出去走走。”
    林知飞忙不迭点头。
    “不行，饭店饭菜也不见得干净卫生，总有点不太放心。”林妈妈兀自皱起眉，沉思半晌后问道：“要不我叫沈姨每天过来给你送饭？”
    林知飞连忙摆手拒绝：“诶，不用不用，不用这么麻烦，您放心吧，我不会饿着我自己，有时间也会学做饭的。”
    叫沈姨每天风里雨里的送饭，多辛苦啊。
    而且他本来就有这个打算，跟陆旻同学做饭，还有……等陆旻同过来，也会改善伙食。
    林妈妈又思考了一会儿，终是妥协：“好吧，记得要时不时地打电话回来啊。”
    林知飞重重地点头：“一定会的！”
    送走妈妈，林知飞乘电梯上楼，一边给陆旻同发微信，发了个位置，问他下班后要不要过来，陆旻同很快就回复：“弄好了？”
    林知飞心情很好，还跟他开起玩笑来：“是啊，金屋已经准备好了。”
    陆旻同还没回，他又接着发了一句，调戏道：“就等你过来了，娇娇。”
    手指按了发送，看到聊天框里“娇娇”两字秒后悔，他迅速撤回消息，哪知对方发了段语音，声音阴测测的尤为不善：“撤回没用，我已经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