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没折子批,太后也不准谢夺离开西苑朝房,必须坐到半夜,才能回寝殿歇息。
登基一年内的详细情形会被载入史册,此后史官虽然也会记录皇帝每日作息行程,但这部分记录很少会有人追究,相对可以宽松些。
兄弟们都说:“咬咬牙,一年很快就熬过去了,而且过一两个月也就习惯了。”
可谢夺难以忍受的是见不着小神童。
就算是不睡觉,他每日也只有子时到寅时这一段“转瞬即逝”的时光能溜出宫,而韩皎在这个时间段,多半睡得跟小猪一样,还打小呼噜。
在正式登基的第六天,谢夺忍无可忍,称病给自己放了两天假,又去韩家定点私访。
韩皎睡得很香,好不容易叫醒后还是迷迷糊糊地模样,可是看见谢夺,他就很开心的笑起来。
谢夺拉着懒神童,去集市上散步。
经过一个摊位时,余光瞧见道士打扮的老头忽然站起身,满脸堆笑的冲他作揖,似乎正欲说些什么,又陡然一惊,慌忙坐了回去。
这古怪的举止,反而引起了谢夺的好奇,他拉着呵欠连天的小神童走到摊位前,垂眸看着那道士。
那道士慌张站起身,紧张地笑了笑,也不问谢夺是否要算卦求签。
谢夺想起一年前,小神童曾在这摊位上求过姻缘签,这道士说是上上签配大凶的卦象,此后还神神叨叨地跪地求饶,说自己无法化解凶卦。
“我见过你。”谢夺看着那道士。
道士缩着脖子笑了笑,没有回答。
“上回他在你这里求签算卦,你说他的卦象大凶,究竟是怎么个凶法?”
道士避无可避,苦笑道:“贫道年纪大了,不记事,卦象也都给忘了,还请施主多多包涵。”
谢夺想了想,伸手拿起他面前的纸笔,画出了当日韩皎求得的卦象,让那道士讲解。
道士仍旧推脱:“算姻缘,得签卦结合,当日公子求得什么签文,贫道也无从得知了。”
谢夺一皱眉,盯着那道士,仔细回忆道:“签词应该是——文曲没,紫微现,相思……相思什么来着?”
一直犯困的韩皎忽然开口接话道:“相思入骨……两相望。”
谢夺与那道士同时转头看向他。
韩皎抬眼看向谢夺,傻笑着喃喃:“文曲没、紫微现……”他微微垂下长睫,欣喜地小声说:“不论如何……我会……救他。”
谢夺惊讶地转身抓住他肩膀:“小白,你记得我们来这里算过卦?”
韩皎还是昏昏沉沉地重复呢喃:“文曲没……紫微现……”
谢夺正欲再问,眼里陡然闪过一抹惊愕。
他想起小神童失忆前那次昏倒,恰好是在他接下即位诏书那一刻。
摆摊的道士被皇帝亲自请进宫。
未免被大刑伺候,道士主动把自己能算出的卦象,全都算了一遍。
道士并不能解释那段签文,却算出了一个可怕的判词——韩皎活不过这一夏。
再怎么明理的帝王都有脾气,他算出的结论,把谢夺得罪得太狠,险些就“滥杀乌鸦嘴”了。
“太医都说他身体无恙,你凭什么说他活不过今夏?”谢夺压抑着怒火死死盯着那道士:“你若求富贵,朕可以给你,你若胆敢危言耸听——”
“贫道绝无半句虚言。”那道士哭丧着脸道:“若求富贵,那也得有破劫的道行才成,贫道只会算卦,无力消灾,不敢期满帝星。”
“那谁能替他消灾?”
“此劫数乃是天命,非道法能够扭转,望陛下节哀。”
“咔”地一声响,皇帝把圈椅把手捏断了。
一股杀气犹如实质般扩散,全殿的太监后脊发凉,不约而同跪了一地。
谢夺身旁的老太监弯身想要劝慰,却被谢夺脸上的神色惊住了。
记忆中,似乎从没见小主子显出这样胆怯恐惧的神色。
他的小主子有过无措和迷茫,有过纠结和无助,却从不知恐惧为何物,此刻竟然被这牛鼻子道士吓得六神无主。
老太监一时怒起,转身怒道:“还不快把这妖道拖出去!先押去罩房看起来,别让他跑了!”
道士被送出门。
殿中一片死寂。
剩余的侍从都屏住呼吸,跪地不起。
只有韩皎还没心没肺地坐在太师椅里,哼着小曲,把玩着茶几上的甜点。
许久,谢夺耷拉着脑袋站起身,迈步走到韩皎跟前,抬手去摸他的脸,指尖却不敢触碰他皮肤,只隔着细微的距离,感受他散发的微暖。
韩皎仰头看向谢夺,笑起来,喜滋滋地歪头,把脸用力贴进谢夺掌心里。
“他脸色很好,你们看——”谢夺急切地想要证明什么,转头要侍从都来看他掌心里的小神童:“太医都说他没病。”
“韩大人没病,没病!”老太监赶忙上前安慰:“瞧韩大人这脸色,红润润的,能活一百岁都不止呢!陛下可别听那假道士哄骗您!”
谢夺转头看他:“伴伴,父皇以前养的道士都哪儿去了,让他们也来看看。”
从前宫里的道士都因为皇帝中毒被问罪了,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有些名头的道长,老太监低头想了想,抬头回话道:“好、好,陛下放心,老奴这就去找道行高的道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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