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知后觉,靠近门口的半边身子已经比另一半温度低了不少。
蓝帽子说:“你想知道,如果你打开这个门会发生什么吗?”
“发生什么?”
秦愈招手让葛鄞关上大门,他将那柄斧子在手里转着,在蓝帽子身边走着,视线却时时落在那窗户上。
他总有预感,那个在外面,在雾里注视着他们的东西,还在附近。只是没有人发现他的身影。
“世界崩塌。”
再一次听到这四个字,秦愈再没有了那种初次听闻的惊讶和紧张感,甚至有点想笑。
“神诀骗了你们,你们也觉得为什么感觉很快就到终点了是吗?但这里不应该是最后一个世界,是神诀强行更改了。”
蓝帽子坐起来,一只小乌鸦不知道什么时候飞进来,落在他手心。蓝帽子捏住乌鸦的脖子,用力挤压着它的喉咙,秦愈皱着眉,看它吐出来的东西。蓝帽子将那圆粒放入口中,咀嚼着:“他想让所有人都留在这里,替他承受诅咒的后果,你们进来就。想要出去也不是没办法,除非……”
“除非?”
蓝帽子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现在开始我们联手。”
“那是药?”秦愈没有表态,他看着那黑色的圆粒:“还是糖?”
“记得那瓶糖果外面写的什么吗?”蓝帽子问。
“雾色从不享用迷途知返者。”
“迷途知返,是说给所有人听的,但是神诀自以为与众不同。我当初和你们说,为什么不要吃那个糖?还要让你们离水远一点?”
秦愈怎么不明白,那一次,葛鄞差点死在那口奇怪的湖里。但是这也正是问题所在,为什么他们一个个后来全都没事?
秦愈目光与葛鄞视线对上:“还不是你们搞鬼。”
“这不是糖,是给爱弥雅的药。”蓝帽子强调那几个字:“真正的药。”
“伊莲恩没有给爱弥雅请过医生,她根本不知道她得了什么病,也不关心。爱弥雅生下来就是一个怪——”蓝帽子顿了顿,换了个说辞,“不同寻常的孩子,她出生的时候,别的孩子都是大哭,但是她却在一个劲地发出尖笑,就像是恶魔一样。没有人能解释那是什么。”
秦愈让他继续说。
蓝帽子却看向桌子中间,有气无力笑道:“你们是正确的,把那个藏起来,阿尔是不会找到这里来的。”
“蠢东西……”白帽子低声道。
秦愈说:“那个?我们没有藏过什么东西,你在说什么?”
这次却轮到蓝帽子失色,他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即使他很擅长伪装。脸部肌肉微微跳动抽搐,僵硬地提起嘴角:“桌子上本来有个盒子。”
“在我们进来时这里没有什么盒子,拿走它的另有其人。”葛鄞盯着房子里的某处,对其他人说。
秦愈怀疑道:“那会是谁?”
一个答案悄然出现在所有人心里,还有一个人。
酒鬼。
“先别管他,你继续说,知道什么都说出来。”秦愈无暇再去开一条支线,他尽可能地从蓝帽子嘴里套出有用的信息,多知道一点也就多增加一点从这里出去的可能。
“盒子里装的是阿尔给爱弥雅买的生日礼物,一条红色围巾,但是他那天没来得及送出去。我就拿到这里来了,阿尔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就是爱弥雅。”
盒子……秦愈想起在伊莲恩车后座看到的那个礼盒,无意提起:“是不是一个白色的,系着花和彩带的盒子。我记得在伊莲恩车里看到过,怎会在这里?”
蓝帽子心下一震:“看样子,那条围巾已经被某人销毁了,难怪阿尔失去了神智。”
“所以你们是谁?”秦愈看着头顶布满蜘蛛网的灯泡问。
“我们是为爱弥雅送葬的人。”蓝帽子道。
葛鄞轻轻蹙眉。
“但是后来改变主意了,因为委托人好像更应该死。这样的女人成为我们的顾客,非常不好。”
“是你们。”秦愈走到葛鄞身边,看着窗外越发浓重的雾色说:“药贩子。”
蓝帽子隐藏起神情:“这个药本质上没有任何能毒死人的作用。但是我卖给伊莲恩的是第二种,里面加了其他成分,每日三次,一次三片再佐以热牛奶就是慢性/毒药。她买这些药的时候,是我送上门的。”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很轻,似乎像是怕里屋的那个女孩听见。
白帽子的指甲嵌入掌心,掐出来几道深深的痕迹,久久不消退。
“阿尔弗雷德死的那天,是她的生日,也是伊莲恩的计划杀了他们两个的开始——”
蓝帽子眼神投射出一丝精光,但更多的是不可捉摸。
————
伊莲恩非常恨男人。恨不得他们死。
阿尔弗雷德是一个普通的有钱人,因此在温饱与憎恶之间,她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方法。
她很有魅力,即使长得并不惊艳,但是她巧言令色常常把男人耍的团团转。做富人的太太还是酒吧里的陪酒小姐,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她会选什么。
伊莲恩是在家里生下的爱弥雅,因此除了她,医生和阿尔,没有人知道那个秘密。
本应该是开心的时刻,但对于刚做了父母的阿尔和伊莲恩来说,那是一个噩梦。
那团血肉模糊的胎儿,生下来就会乱跑,它在房子的外墙上爬行,在屋子里四处游走,用血涂满整个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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