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清重新摘了一片圆圆厚厚的荷叶,伸出两根手指去拿小人的伞。
他明显地注意到,小人紧张了起来,槐花大小的两个小手紧紧地握着伞柄,眼神也难以掩饰地慌了一下。
注意到这一点后,郁清立即要收回手,却见小人把伞放到他的手上,小手恋恋不舍地从伞柄上移开。
小手还没离开,就被郁清挡住了,他把手里那片带着叶柄的荷叶放到小人的手里。
“伞破了,用荷叶遮阳吧。”
荷叶对小人来说足够大,不管太阳移到那个方向,都能把小人裹在一片绿荫之下,遮得严严实实。
相比于伞,荷叶从观感上有种绿意的清凉,以及淡淡的荷叶香。
在绿植珍稀的星际,用星际人从未见过的荷叶当伞,不单单是遮阳,还是一种享受和奢侈的浪漫。
小人愣了,过了一分钟后开心的“噗叽噗叽”个不停。
“这个小伞破了,以后可以像这样用叶子当伞。”郁清觉得青绿的叶子和白嫩的小人在一起更养眼,“这里这么多叶子,你喜欢哪种就用哪种,可以每天换一种。”
“噗叽噗叽!”
再看看小人身下的小滑板,郁清拿着小人放在宿熔的头上。
两小只同时僵硬。
“在熔熔身上就不怕丢了。”郁清说:“你们两个朋友昨晚是不是闹矛盾了?这样就算和好了。”
看到小人还是很僵硬,郁清对他说:“不要怕掉下来,抓住熔熔的犄角就好了。”
话落,小人更僵硬了。
蜗牛直播间里的小蜗牛们也僵硬了,担忧又害怕。
虫族直播间的虫族们睁大眼睛,拒绝地摇摇头,不可以。
幼崽生气地别开头,喉咙里发出低低吼声。
郁清纳闷,这是怎么了,他说错什么话了吗?
幼崽身上的小人怎么也不敢抓虫族幼崽的犄角。
其实,他是有一点点怕虫族幼崽的。
现在回想起来昨晚用房子砸房子的事,他就害怕,也不知道昨晚怎么有勇气。
小人很乖地抓住宿熔的绒毛,“噗叽。”
绒毛对于郁清来说是细软略短的,但对于小人来说,是正好可以握在手里的,他的小手摸摸宿熔,“噗叽”了两声,好像在让宿熔放心,他不会抓他珍贵的犄角。
他知道的,虫族的犄角和蜗牛的房子一样,是最珍贵的存在,不给别人碰。
他听大人们开玩笑说,蜗牛的本命房就是他们第二个老婆,谁碰跟谁拼命。虫族的犄角也是这样吧,甚至更为重要。
小人摇摇头,他不能碰别人的老婆。
在郁清还一头雾水的时候,幼崽已经带着小人向前走了。
郁清能感受他的生气和委屈。
这是在对他生气吗?实在是稀奇。
幼崽给人一种什么都不在意的感觉,他几乎时时刻刻看着郁清,把所有的在意都放在了郁清身上。
但他对郁清也可以说有种另类的“不在意”,就是郁清不管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在意,他都能接受,这是深入骨髓的喜欢和信任才能有的状态。
现在宿熔生气了。
一直气到下午。
一开始是生气和委屈不相上下,慢慢的委屈超过了生气,委屈也和别人不同,是那种空洞茫然的委屈。
郁清看得心软了。
手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小人贴着他的手,小声地“噗叽”了一声。
“熔熔,”小人指着宿熔,像郁清那样称呼虫族幼崽,“熔熔,熔熔的角角,角角……”
“别着急,慢慢说。”郁清用手指摸着他的头,温和地对他说,刻意放缓说话的速度,来引导他不要着急和紧张。
他想,小人经常“噗叽噗叽”,可能是因为他想说的话,要反应酝酿一下,不能立即就用话语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又怕不及时回应,对方会生气或不开心,所以用“噗叽”来代替。
小人点点头,对郁清笑了一下,想了想,慢吞吞但很清楚地对郁清出了他想说的话。
小人自闭胆小,但是他敏感,他能感受出为什么虫族幼崽这么不开心。
“熔熔是虫虫,角角是虫虫的宝贝,是命,只给,只有最喜欢的人能摸,我不能摸熔熔的角角。”
郁清愣了一下。
幼崽还趴在自己的小窝里,尾巴垂在地上,一对小翅膀贴在别上,垂着头让人看不到他的眼睛。
郁清想到每次一低头就能看到的专注的青灰色眼瞳,想到无数次蹭在掌心里的软软犄角,心里生出无限的柔软。
原来那柔软的犄角上有这么特殊又美好的意义,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享用了幼崽那么纯粹浓重的喜爱。
郁清走到幼崽身边,蹲在他的小窝边,轻轻捏捏他的犄角,“抱歉。”
幼崽耳朵动了一下。
虫族直播间里的虫族几乎立即现出了原型,这个人在道歉,这个人声音只要软一点他们都完全承受不住,可况是道歉。
不该道歉,不该道歉,你一点都没错。
在虫族心里,郁清不管做什么都一定没错。
“我不知道熔熔的犄角有这么重要的意义,以后我再也不让别人碰你的犄角了,好不好?”
“咕呼。”幼崽抬起毛茸茸的小脑袋,青灰色的眼睛看向郁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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