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歌哪怕在梦中,也能感受到薛书雁的气息,便下意识地蹭了蹭她的手,果然便也舒展了神色,难得露出了点安心的模样来,随即睡得更沉了。薛书雁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又想起梦里那惨烈的终焉与她曾经在草原上无意落过的泪,便又觉得心头一阵酸软,喃喃道:
“只是究竟还是苦了你。”
等一直掐着时间的侍女小心翼翼地敲开了里间的门,把杜云歌叫起来后便呈上饭盒后,便飞快地退了下去。反正眼下这两人已经名正言顺,就差个正儿八经的大婚了,像洗漱更衣这种亲密的事情有薛书雁在前,哪儿还轮得着她们来做?
其实杜云歌还没完全醒过来呢,过度劳累后被强行从梦中叫醒的人都会有这种体验,明明已经睁开了眼,但是魂儿其实还在跟周公手谈。她半睡半醒地揉着怔忪的睡眼,模模糊糊地问道:
“眼下什么时辰了?”
薛书雁看了看天色:“再有一个时辰就要用晚饭了。”
她深知杜云歌的心性,如果这件事能放在心里憋到死的话,杜云歌就绝对不会再往外说半个字,丁点儿也不要给别人添麻烦。于是她决定先发制人,反正这么多年了,她也不知道“迂回婉转”这四个字怎么写,有事就问有话就说才是薛书雁的风格:
“云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
之前在议事厅和凤城春谈完话之后,杜云歌的神色便一直不是很好,自然也落进了一直都会默默地守候着她的薛书雁眼里。但是薛书雁那时想的是“云歌有自己的考量,要是实在扛不住了她肯定会来找我”,便也就纵容了杜云歌把一切都揽在了自己身上这一行为。
但是在今天的这个短暂又复杂的梦境过后,她再也不会让杜云歌一个人苦苦支撑了。
是,没错,不管是死而复生还是轮回转世,哪种说法都挺吓人的,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
薛书雁看着杜云歌骤然睁大、带着满满的慌乱神色的双眼,轻轻挽过一缕杜云歌那因为午睡而略有散乱、从发髻中脱落了出来,垂在耳畔的长发,心想:
是生是死,她都是我的云歌。
杜云歌纠结了好久,心想会不会是她的师姐已经知道了何蓁蓁跟自己的身世渊源的事情,所以要来安慰她呢?
然而她一看到薛书雁包含着无穷深情的那双眼,原本想好的说辞、打好的腹稿便顷刻之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去。鬼使神差间她开口,连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极为明显的颤抖了:
“师姐……”
杜云歌不说话不要紧,这一说话,整个人就像是下一刻就要哭出声来似的。她用力地握紧了薛书雁的衣袖,断断续续地深吸了好几口气,就好像这个动作能够帮她从面前的人身上汲取到勇气,来支撑着她把这句话说出口一样:
“我其实……有件事,一直瞒着师姐好久了。”
薛书雁心有所感,便将她的手从衣袖上抓了下来,握在自己的掌心,定定地凝视着杜云歌,一言不发地静候着她自己开口:
说还是不说,到底说什么,说真话还是假话,全靠杜云歌自己做主。
毕竟这件事太难、太难了。多少恩爱夫妻至死都不敢谈“交心”二字,人人都会有点想要保存在心底的小秘密的,否则的话,也不会有“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这种说法了;更何况横亘在她们之间的这件事还如此离奇又荒诞,杜云歌哪怕最后什么都不说,也再正常不过。
杜云歌也是这么想的。
就在这短短数息之间,她的脑海里已经转过了十多种说法:说是做噩梦了也好,把她的身世说出来的话也会很有信服力,说突然心情不好、只是想哭一哭以舒胸怀,薛书雁其实也会信的。
然而她做不到。
薛书雁已经把心都捧给她了,她又怎么做得到在这种时刻,继续对她隐瞒呢?
就在这一瞬间,杜云歌心想——
是了,是了,如果这就是我的命数,那我认。
如果转世重来的代价,是让师姐从此对她敬而远之,避如蛇蝎;如果将此事和盘托出的代价,是让薛书雁可以在大婚之前有理有据地反悔;如果她要对薛书雁交心的代价,是要先让自己心碎一次……
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她认命了。
杜云歌心想,自己从这一辈子里得到的甜头实在太多了,又怎么好昧着良心,继续把一切都隐瞒下去呢?
之前她什么都不说,完全就是在从天老爷的手里抢时间,心想能够夺得与薛书雁再多相处的一分一刻,都是赚到的。当薛书雁出现在山下,站在她的身后,给了她一个可以依靠的怀抱的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恍如置身梦中。
梦里什么都好,也难怪她想沉醉其中,长梦不起。只是眼下若再不醒来的话……
靠着欺瞒得来的东西,表面上看起来再怎么完美,也无非是一碰即碎的水中月,终究是假的。
哪怕从此琴瑟和鸣,鸾凤交颈,人人都要夸她们一句神仙眷侣,也终究算不得圆满。
第89章 坦诚
杜云歌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眼泪。她一想到要与薛书雁分开, 就觉得心头像是被捅了一万把刀子那样生疼;可是即便如此, 她也得说出来,也要让她的师姐亲口给她个明白。
只是哪怕再怎么想得通,她一抬眼看见坐在自己面前的薛书雁, 便又难过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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