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红玉再次停了下来,她背对着霍停,让人看不到她的脸,“他就在这里。”
“……”霍停的脑海中闪现一片嗡鸣,“你、你说什么……”
“我说,他就在这里。”练红玉一字一顿,说得再清楚不过。“他死了,就被埋在这里。”
霍停感觉到自己的双腿有些使不上力,她踉跄了一步,好不容易扶着树干勉强站直着身体。她的手越握越紧,蹭在粗糙的树皮上,很快便刮出了许多小血口。
“你骗我,不可能……”
练红玉自然不屑的解释这些是非,她带霍停过来是为了兑现一个承诺,她把真相告诉她,信不信却是霍停自己的事情。
“他的墓,还要再往前面走一些,你若想见,便跟上来。”
霍停:……
练红玉不是没看过没人伤心难过的样子,但就算是哭的泣不成声,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可眼下她看着霍停,却有了许多感触。
有感触不是因为霍停有多么悲伤,相反,或许是兄妹之间许久不见,她尽管是悲伤的,却也没有悲伤到什么程度,反倒是练红玉自己,冷不丁的想起了许多年以前,自己跪在这墓碑前的模样。
她此生唯一一次,哭到声嘶力竭,甚至崩溃绝望到恨不得也一同死去。
霍停看着那墓碑上的两个字,看了许久,默默地哭着,又默默的干了眼泪,如此反复,不知不觉便过了很久。
练红玉竟也难得有耐心的等在一旁,但却不是在等霍停。她的目光同样落在墓碑上的“霍欢”二字上,好像这两字概括了无穷无尽的记忆与深意,能让她清清楚楚的想起当年的每一个点滴,每一个瞬间。
只是现在再想,却心如止水,索然无味了。唯有一股子隐隐不安的情绪,被压在心底至深的地方,但折腾起来却不痛不痒。
“他是怎么死的?”
直到霍停问出这个问题时,空气中长时间的沉寂才被打破,练红玉却没有回答,好像是不想说,又好像是根本不想去回忆那些事。
“被仇家杀死的?”霍停又问,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咬牙的模样像是已经做好了要去报仇的打算。
“仇家?”练红玉却摇了摇头,“他这样的人,确实该有许多仇家。”
霍停转眸看向她,似乎有些意外,“你……认识他?”
有些事情原本是不打算说的,但突然撕开了一个角,密不透风的空间被突然注入了空气,就算再怎么去堵住那个角,也注定是堵不住的。
练红玉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就算不是什么坦坦荡荡的侠义之士,却也从不畏惧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情。
“认识。”她说,甚至可以说是,亲密无间。
霍停于是更为震惊了起来,“那……?”
“不但认识,还是我,亲手将他埋在此处的。”
“……?”霍停不由睁大了眼睛,她脑子里随即冒出来的猜测也毫不顾忌的脱口而出,“是你杀了他?!”
她这个罪名不小,可这么一下子扣在练红玉的头上时,对方却不惊不恼,似是不用怎么消化便已然承受了下来。
练红玉甚至脸眼皮子都没有颤动一下,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那碑牌,“是,也不是吧。”
“……什么意思?”说这句话的时候,霍停已经下意识的小退了一步,身体自然而然的呈现出一丝防备,甚至是攻击的起势。
她原以为练红玉只是出于承诺才帮她的这件事,却没想到,这件事本身便与练红玉有着这么深的渊源。
“你想听,我可以说给你听。”
“我想知道。”
练红玉点了点头,她不是个爱说故事的人,所以这种事情,或许这辈子也只会有这么一次。
她不愿去醉仙楼,只是因为那是她当年与霍欢相识的地方,那时他们同样只是去吃饭的食客,坐在相邻的两个桌子,谁也不认识谁。
或许是那个时候她还会与人说说笑笑,看起来天真烂漫,甚是好欺,便有酒醉的大汉前来搭讪,动手动脚。其实她原本完全是可以应付的,只是那霍欢好生侠肝义胆,路见不平的事情定是做了不少,才会那般轻车熟路,瞬间便将她护在了一旁。
一个青年才俊,一个情窦初开,感情这种事情有时候就只要那么相视的一瞬间,就已然一发不可收拾。
但她却有所顾忌,外加上脸皮子薄,当即便跑走了。还是后来偶然得知,那霍欢竟是个死心眼,寻她不得,竟想了个歪招,留在那醉仙楼里当了个厨子,八成是打算守株待兔。
她当即就觉得好笑不已,万一她只是个路过的旅人,此生都不再去那醉仙楼该如何,这傻子莫不是要等到天荒地老。
但后来却想,她若当真一直不去,他们之间虽不会有任何的故事,但对霍欢来说,却会是个更好的结果。
他是个铁骨铮铮的侠义之士,扶贫济弱,一生为善。而她呢,天极教的妖女,人人喊打,亦人人得而诛之。
他们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是练红玉最幸福,也最煎熬的一段日子,她喜欢那个男人,爱到了骨子里,可她又时时刻刻的害怕着,怕他会知晓她的身份,会毫不留情的抛弃她,甚至是……为武林除害。
结果,她担心的一点也不假。
快乐的时光并没有太久,霍欢最终还是知道了她的身份,那一瞬间他的样子,练红玉这一生都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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