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刚走出云无天,她就正巧撞上魔兽行凶的场面。
方芷阑一剑斩断浑身冒着黑雾的魔物的头颅,施出法诀避开飞溅而出的鲜血,注意到躲在荆棘丛下一身粗麻衣衫的女子。
她静静躺在那里,似乎为怪物所伤,方芷阑刚走过去,想确定人死没死,女子便睁开清泓似的双眼,伸手紧紧捏住她的裙摆。
“你怎么样?”见人没死,方芷阑松了口气。
女子摇摇头,苍白的面容上没有血色。
方芷阑心生怜悯,伸手将她扶了起来:“你往前走,不远处就是云无天,那里没有妖怪。”
女子却没有说话,只是直愣愣地盯着她看。
环视四周,没有其他潜伏的妖物,方芷阑来不及与她纠缠,提步就要走上自己的路。
那名女子却连忙从地上爬起跟了上来。
方芷阑有些无奈:“我有事要做,你跟着我做什么?”
她却依旧不说话,只能黑白分明的眸子静静看着方芷阑。
被她看得心慌,方芷阑反应过来:“你是哑巴?”
这下她眨了眨眼,点头应下,面容上还浮现出一缕清浅的笑意。
“那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女子又是点头。
听得懂就好,方芷阑再次指了指云无天的方向:“你往前走,那里没有妖怪,等你进了一个小村庄,见到的人自会收留你。”
女子却没有吭声,当然她也吭不了声,只是一步不离地跟着方芷阑。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雏鸟情结?
方芷阑救了她,被她当做鸟妈妈了不成?
她再次劝道:“我要去做的事情很危险,你不能跟着我,你还是走吧。”
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哑女眸光微动,纤长眉睫下的眼神晦暗难测。
任凭方芷阑口水都说干,她依旧执拗地跟着自己不肯离开。
一连几日,方芷阑原以为她跟着跟着就会累了,没想到看似柔弱的女子居然跟着自己走了许久。
到了夜里,方芷阑随意找到一棵大树底下歇息,她指尖一点,生起一堆火用以驱逐野兽。
哑女同她一起坐到被砍倒的粗壮树干上,伸出手在火堆上烤。
方芷阑这才注意到她穿得单薄,问道:“你不冷吗?”
难得她主动说话,女子湛亮的眼底露出几分笑意,又摇摇头。
“那你困不困?”
依旧是摇头。
方芷阑终于被她磨得毫无脾性,用手捂住嘴打了个哈欠:“可是我困了要睡觉,我是妖怪,你不怕吗?”
女子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眼也不眨地看着,眼底甚至还有几分…慈爱?
等方芷阑再看去时,那抹柔情早已很好地被掩盖住,她疑心只是自己看错了,直接变出原形,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搭着爪子站在树干上,晃了晃自己毛乎乎的大尾巴,口吐人言:“我这个样子,你也不怕吗?”
对着面前的白狐,哑女没绷住差点笑出来,手指紧紧扣着掌心,才忍住没让自己笑出声,只摇摇头。
看来她是铁了心要缠着自己,方芷阑无可奈何,她懒得再折腾下去,靠着火堆,趴在树干上闭上眼睛。
不知为何,许是因为旁边有人守着,方芷阑很快就进入了睡梦中。
梦里仿佛有一只五指纤长而又熟悉的手,细细抚摸着她的毛发,一缕一缕往后顺,带着无限的温存。
紧接着,她被抱入一个温暖的怀中。
方芷阑睁眼时,就是哑女干净清秀的下颌,以及头顶之上的蓝空。
她愣了愣,竟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变幻成人形,就这样趴在她的身上。
姿势……甚是不雅。
趁着对方还没醒过来,方芷阑火速坐起身,看了她一眼,悄悄站起来,一步又一步地踮脚离开。
等离得稍远些了,她就如一把离弦的箭,蹿出好长一段距离。
等到确定已经将那位哑女远远甩到身后,方芷阑扶着树干喘气。
没想到一抬头,面前陡然出现一道身影。
哑女皱着眉头,琉璃色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方芷阑,浑身散发出不悦的冰冷气息。
方芷阑竟然从这冷凝的眉眼中,看出几分熟悉?
也不知她怎么追上来的,方芷阑无暇多想,为自己辩解:“你不能跟着我,我要去妖界,只怕到时候无瑕顾及旁人,你又没有法力,难不成去送死?”
她话音刚落,哑女似是明白了什么,唇线紧抿,伸出手——
“咚”的一声,面前足有两人环抱那般粗的大树轰然倒地。
方芷阑愕然,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你如此厉害,又怎会被妖兽所伤?”
没有人回答。
哦,想起来了,她是个哑巴,方芷阑理了理自己被风吹乱的衣衫:“也罢,既你执意要同我一起,我也没有办法,只不过到时候咱们到了妖界,就各自桥归桥路归路,你可千万别跟着我,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哑女抓过她的手,正要在手心写下什么东西,方芷阑却突然似是被烫到般抽回手:“没关系,是我多问了。”
反正只要完成最后一件事,她很快就能回到现实世界,又何必还有这么多牵挂。
手中落空的哑女眸色暗沉,落到方芷阑带着几分失意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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