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齐婉君说是觉得姑娘家嫌弃,可是心里却觉得她弟弟哪哪都好,一点也不杵,只求了黄夫人上门说亲,许了庄子铺子,也许了将来过日子小两口单独过,不会有什么磨难。
王妃问,“那金家同意了?”
折二姑娘点头,“本来是不同意的,可是那个賀老爷却觉得小舅舅好,他跟金家是亲戚嘛,上门说和了几次,金家老爷和夫人就同意了,不过,最主要的是,乔姐儿自己点头了。”
于是,这门婚事就定了下来。
折黛就笑着道,“我外祖母和外租父听了这事,也高兴的很,要不是现在不宜出行,也是要来云州的。”
王妃就问,“定了什么时候?”
折二姑娘小声道:“不知道哩,那边说是还要留一年。”
折二姑娘使了个眼神,王妃就同意了。
这是在赌呢。
折黛就瞪了眼折二姑娘,“晚姐儿,金家要等,也是人之常情。”
要是云王登基,那齐子安是从龙之臣,齐家必然有一番造化,再加上折家这个势头,金家作为一个小官吏,齐潇然也算不上高攀了,可要是云王败了,那折家也讨不了好——
“难道还能退婚了不成!”,折二姑娘嘀咕,“等什么等嘛。”
王妃就看着这一对姐妹。
折黛虽然没有折晚聪明,做事情却有一股执拗劲,这股劲头用的好,那便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她教导折黛从商,如今,这孩子也上了正路。折晚聪敏伶俐,却没什么上进心,再加上家里和沈汀都宠着,若不是她逼着晚姐儿来编书和改变,可能她这辈子就会一辈子躺着吃。
云王妃摇头笑笑,觉得事情真是出乎意料,很久之前,她去胥江,只是为了去看看沈汀的未婚妻子而已。
天色已经不早了,云王妃给两姐妹都留了功课,便让人送她们回去,还叮嘱道:“云州虽然留了足够的兵力,可也不是万无一失,你们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这话一语成瀣。
大夏四处起兵,大金试探性的出兵了。
四处戒严,这时候就体现出女婿的好处了——这里说的是齐潇然。
金家只是一个小官,手下只有几个人充当门面,大金的兵一来,云州盗贼一起,金家之前可能得罪过什么人,于是当天就被歹徒围了家,正在这时,齐潇然带着十几个镖师和护院打上门去,他是黑白都吃的,传闻还跟围墙的那几个人认识——
“真认识吗?”,折二姑娘打断她娘的话,“我都怀疑是小舅舅特地喊了人去吓唬金家的。”
齐婉君一鸡毛掸子打过去,“胡说什么!这种话也是胡说的嘛!”
不过这般真真假假,金家老爷发现,这个女婿吧,不仅仅是个商人那么简单——天爷,他可能还混黑道。
反正是老实了,再见着齐潇然,也不是一副看不起的模样,而是一口一个“好女婿。”
啧啧,还没成婚呢。
折二姑娘就挺为金小乔鸣不平的,“那金老爷真不是个东西,黄夫人去提亲,他不敢直接拒绝,又看不上小舅舅是白身商户,只好先答应着,可要是咱们家最后没上去,他便要退婚,就算腿不成婚,也一副舍弃女儿的架势。”
齐婉君这回也不骂她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是有些人,实在不配当父母。”
折二姑娘就眼神不对劲了,她凑过去,跟齐婉君道:“陶家那位,可现在都没上门问一句,沈汀有没有事情哩。”
齐婉君便瞪她,“你懂什么,虽然汀哥儿没给她报平安,可她是什么家世,汀哥儿在军中的事情,她可能知道的比我们一清二楚,她要是不来问我们,这正好证明汀哥儿没事,我安心着呢。”
折二姑娘听的点头,夸她娘,“你说的对。”
齐婉君就半真半假的问,“你是不喜欢她丢下汀哥儿去改嫁了吗?”
唉哟,唉哟,这话说的!
折二姑娘哼唧道:“那我还撺掇你改嫁好几回呢,我是那种人吗!”
齐婉君就心安了。
折二姑娘便道,“阿娘,我佩服她的果断,要是我嫁给那样的人,我一刻都不想多呆,即使有了孩子,我也是要走的。”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因为一段失败的婚姻,将孩子也彻底舍弃了。
“哪怕她,写封信呢?哪怕她,送些吃食和衣裳呢?”
她什么也不做,她决定斩断前尘,她厌恶那个家,便什么也不想牵扯。
“可她如今老了,她没有之前那份果断的心了,她可能,有些后悔了。所以,她来了,她霸道惯了,她即使忐忑,也强势的很,一来便让小沈先生去见她,然后,自然而然的,以为会得到原谅。”,折二姑娘老成的道,“这么多年,她离开父母和兄长,兄长和母亲原谅她了,她的父亲虽然不说,可一定也像援助沈汀一般,援助了她,所以她觉得,自己被原谅了。”
“她背弃了父母定的婚姻,但是最后又得到了那段婚姻,被她抛弃的那个丈夫,最后还是将她宠的像个公主,所以,她便觉得,沈汀也会一样原谅她的。”
她的人生里几乎没又挫折,她伤了人的心,可大家都爱她,即使是沈远道,也对她说,“对不起。”
就是这般一个人,要她像沈汀道歉,要她知道,沈汀终究不会跟她和好如初,她接受不了,于是便不来人前说话,只在背后做。
她甚至给黄大人送礼物,对着黄夫人道:“还望以后多多提携。”
又亲自到云王那里为沈汀请功,让人看见一片殷殷之心。
但她一次也没让折二姑娘上门去说话。
折二姑娘就道:“她等着我上门请罪呢!”
齐婉君顿时就不替她说话了,骂道:“她做梦!”
折二姑娘满意点头,去看折虎了。
云州书院也停课了,折虎在家自学。
不过,显然这个虎头虎脑的弟弟已经有了自己的见解。
“阿姐,我不想当状元了,我想当将军。”,他小声的道,“我喜欢那种感觉。”
折二姑娘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哪里有孩子那么果断杀人不害怕的!她家的弟弟,简直就是天生的虎将。
她摸摸他的头,“武将也好,但书也要读。”
折虎不乐意了。
折二姑娘一直都知道怎么顺毛撸他。她举例子道:“你要是光知道杀人,而不知道怎么打仗,那难道还要有一个军师在旁边指挥你?”
指挥两个字伤透了这几天沾沾自喜的折·天生将才·虎的心,他愤怒道,“我才不干呢,我要自己打。”
那不就得了。
虎哥儿不得不又捡起了书。
折二姑娘还出馊主意,“你那样何时何地才能建功立业做文武状元呢,我看啊,你一边扎马步,一边看书,这不正好?”
折虎欣然同意,朝他姐丢一个“你好厉害”的眼神,屁颠屁颠的去扎马步看书去了。
然后折二姑娘便被骂了,“哪里就这么急于求成,孩子是这样教的吗?我和你阿娘让你一边刺绣一边扎马步了吗?”
折二姑娘心虚的很,一直低着头老实的被骂。
足足骂了一盏茶时间,她才停下来。折二姑娘就跟折黛吐槽,“好不容易小舅舅有了媳妇,阿娘不发脾气了,平妈妈又开始发起脾了。”
折黛如今忙的很,一边打算盘一边道:“你还说自己最疼平妈妈,那你就猜不着她的心思?”
折二姑娘这才恍然大悟,“京都,有她挂念的人吧?”
她哒哒哒去找平妈妈了。
“你嘱咐大姐夫和小沈先生了吗?”,她道:“去找您想找的人?”
平妈妈这回不骂她了,叹气道:“不过是一些老伙计罢了。”
平妈妈从前不曾跟她说过她之前的事情,她知道的也只是平妈妈是太后的宫女,后来宫里的一个宫殿起火,平妈妈的脸被烧了。再后来,太后便放了她出来,她回云州,却碰上了干旱,在饿死之前,爬到了折家的门前,被折二姑娘捡了回去。
再多的,平妈妈不肯说,折二姑娘不敢问。
平妈妈便将折二姑娘搂到一边去,自己坐在里间开始择菜。她道:“我当年是云州闹饥荒,便被父母卖了。也是运气好,别的人被卖到青楼妓院,我却糊里糊涂的进了皇宫,那时候,我才五岁。”
五岁的小宫女,做的是最累最苦的活,不过她从来有过怨言,因为她吃的饱了。
“那时候,宫女太监都抱团,我也抱团,跟一个两个小太监和一个小姐妹一起长大。”
折二姑娘敢以自己的那些数万本话本起誓,平妈妈接下来要说的,肯定是她的情史!!!
她竖起了耳朵。
平妈妈果然道,“你知道对食吗?”
折二姑娘点头,“知道。”
平妈妈有些难以启齿,“我跟其中一个小太监,互相有了情愫,可是宫里哪里容的下这个,我们被人抓住了,被送去了慎刑司,要不是碰巧遇见了太后娘娘,得了她的恩典,我也不会活下来。”
“我出去之后,才知道那人也活了下来,他跟我说,我跟他的事情,其实是我们四个人中,另外一两个带人抓的。”
折二姑娘一点也不意外。
太狗血了。
她都能猜得着,这四个人一定是一条你喜欢我,我喜欢她的暗恋链。
平妈妈叹气道:“听见这话,我倒是也不怪他们,只是觉得人心难测,因为当时我们之间,正好有一个机会,能去皇后娘娘那边当差,我出了事情,那便是她去了。”
折二姑娘不开心了。
但接下来,生活只有更狗血,没有最狗血,她道:“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原来,事情不是我想的那般。而是,他,根本不喜欢我,他喜欢的是另外一个,我们之间的事情,便是他故意引诱,再让人来抓奸。”
折二姑娘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平妈妈倒是看的很开,“那时候我已经是太后的人了,有了新的人生,我便没有纠结,只当自己断了前尘。”
可是太后宫里突然起火,她被烧伤了脸。
那人就过来跟她说,他后悔了,想照顾她一辈子。
平妈妈道:“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我都不愿意再见到他。我这个样子,是不能再呆在宫里伺候里,太后说想给我在京都找个庄子住下来,我却不想,我想回云州。”
“也是命里多难,路上银子被抢了,却因为这张脸,吓唬住了人,活了下来。”,平妈妈感慨道,“所以说,命里的事情,谁说的定呢。”
折二姑娘就抱住平妈妈,“平妈妈,以后会好的。”
平妈妈就道:“我以前,也恨他们。可是如今我老了,他们也该老了,十几年没见过面,也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老太后,她还好吗?我晚上就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便让汀哥儿帮我去问问,若是云王胜了,我还想再见太后一面,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怎么样了。”
这些前尘往事,都在平妈妈心里藏着呢。她十几年不打听,如今一想到要知道大家的现状了,便有些不自在。
折二姑娘却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情,“你就不怕云王败了?”
平妈妈笑着道,“败的几率不大。大家都精着呢。”
果然,八月初,就传来了云王登基的消息。
云州沸腾了。
第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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