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石知道他是在埋怨自己不顾自身安全,他心里也很高兴,他笑着说:“你说过,我心怀天下。”
是啊,他心怀天下。
沙石蓦地身形一震,在电光火石之际,他陡然生出一种念头:去他妈的天下!
只是这个念头,只存在于一瞬间。沙石是天生的王者,责任早就深深地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他胸怀宇内,这六合之内,都是他的责任。
这是与生俱来的意识,这是几十年来南桑深深意识到的属于沙石的特质。他知道,如果要抹除这种特质,最痛苦的是沙石。这无异于让羊吃肉,让狼吃草。
而如果沙石痛苦,他南桑,又怎会不心疼?
南桑知道,沙石醒悟了。他继续说道:“蓬莱是那些隐形贵族的执牛耳者……这是一个绝佳的时机。他们已经发现了陛下的动作,如果拒绝这次联姻,那无异于与之宣战。联姻是一个麻痹对方的好机会。陛下,我们需要的是时间。如果错失这次机会,不知道要过多少年岁,后来人才能够改变这样的局面。”
南桑说的这些,沙石又何尝不明白?
现在他们的势力,和那些人相比还相对弱小,这一场仗他们几乎是必输。他们缺的是时间,只要再给他们五年,不,再给三年,他们就有一搏之力!
这些道理,沙石都知道。南桑说这些话,不过是给沙石一个调整自我的时间。
“好了,”沙石闭上眼,等他再次睁开眼时,所有情绪便会销匿得无影无踪。忽然间,他踉跄了一下,他睁开眼,语气里全是淡漠,“朕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1.感谢“寒水淼”爱卿营养液*27,“幻境千年”爱卿营养液*5~
2.番外意见征集截止时间是6.5 24:00:00
☆、江山十八年05
江山十八年05
细细想来,沙石竟然从未向南桑自称过“朕”。即便是在朝堂上,对南桑说话时,他也会避开这个字。说起来,这竟然是他第一次对南桑说“朕”。
听见这个自称,南桑心里五味陈杂,他低下头,离开了大殿。
沙石站在最高的台阶上,看着南桑一步步离开的背影。就在南桑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时,沙石挺直的脊梁忽然弯曲了。
“小桑树,我的小桑树啊。”
陛下马上要大婚了。
他们的陛下终于要迎娶皇后了!
朝臣们差点儿喜极而泣啊。他们的陛下英明神武,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让他们这帮臣子操碎了心。陛下今年已是三十二,可是那后宫里迄今为止没有一位娘娘啊。
虽然陛下不过而立之年,身强力壮,可纵观历朝历代,那些皇帝在三十二岁时,别说女人,他们儿子,乃至孙子都有了。再来看看现在这位陛下,哎,宵衣旰食、勤政为民挺好的,可在那家家团圆的日子里,形影相吊,别提多孤独了。
礼部那帮人官员急忙开始筹备婚礼,钦天监则推算大婚的良辰吉日。不止这两个部门,整个朝廷,乃至整个国家都在为陛下的婚事忙碌着。
至于皇后到底是谁?
管他的!只要是适龄女子就行了。近几年为陛下的婚事操碎了心的臣子想道。
皇帝大婚是一等大事,所选的日子当然也必须是最好的那一个。可惜啊,天公不作美,钦天监的那帮子人左算右算,差点儿算秃了头,最后只能无奈地瞪着算稿纸上的数据。
大婚之日,还要大半年。
现在是隆冬时节,要等到过完年,再等上六七个月,等到那骄阳似火的时候。
不过虽然离大婚之日有许多日子,那蓬莱岛岛主之女却是已经启程。
日出蓬莱,蓬莱在最东边的一座岛屿上。一个王朝,从生到死大约也就几百年。而蓬莱之名,却流传近千年。这千年的时光,为蓬莱镀上一层又一层的光环。
在普罗大众眼里,蓬莱是超凡脱俗的仙人之地。蓬莱仙女和他们真龙天子,都是天上的神仙。皇帝大婚的消息流传出去之后,穿梭在市井之间的小童们便唱着新出的歌谣:昨日天庭同做仙,今朝人间相缠绵。
百姓们大多是喜闻乐见的,都纷纷赞叹这是极佳的姻缘。
只是他们都不曾想到,这看似脱离凡尘的蓬莱,实则和人世间牵扯最深。而这一桩天成姻缘,不过是一场博弈。
屋外大雪纷纷,像是一场狂风卷过,二月的杨花簌簌而下。只是现在的雪,是安安静静地落下的。唯有冻僵的躯体,呵出的白气不断提醒着世人:这是一场大雪。
皇宫的建筑巍峨,挺立的檐角上也积了一层厚雪,更别提那廊前的庭院里了。
沙石穿的是一件素白的常服,在这种天气里显得很是单薄。他站在回廊里,双手撑着朱红的栏杆。栏杆不久前才被打扫过,现在又被飘散了几朵零星的雪花。红的漆,白的雪,平添几分意趣。
他的手背上也堆积了几片雪,白雪点衬着白皙的手背。沙石一动不动,望着他背影,若非是那墨色的发丝,他怕是要和这银装素裹融为一体。沙石在这儿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他出神地望着飘扬的雪花,唇边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似乎透过重重飘雪织成的幕帘,看到了什么美好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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