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蘅并不气馁,她早已想好了说辞:您大可在这儿晒晒太阳吹吹风,可新政官员何辜?三代阁老的李家男丁流放,妇孺充为奴隶。rdquo;
如果不是我不忍她们沦为官妓,怕是李氏的百年清誉就毁在了今日!rdquo;
他们可都曾全心全意追随您、信任您,您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么?rdquo;
谢蘅抑扬顿挫地说道,少女柔美的声线带了几分不可抗拒的气势。
汪铎脸上出现了一丝动容,可还是冷声道:他们不死,死的就是我了。rdquo;
景帝崩后,微生羽就像一颗流星般登上了政治舞台,他以惊人的政治嗅觉与手腕成为了太后的左膀右臂。
甚至太后也要依仗他。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道理汪铎是明白的,他**岁的时候,为了抢夺一个馒头就能砸破另一个同伴的脑袋。
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如果您改变主意了,淮园永远为您敞开大门。rdquo;谢蘅叹了口气,果然汪铎是不好说服的。
我为您准备了些礼物,希望督公喜欢。rdquo;谢蘅走出门,让宫人把整整一车礼物搬了下来。
汪铎依然不为所动。
直到谢蘅等人走出了门,陈旧的门吱吱呀呀地关上,汪铎才拄着拐杖,摸索着走到了礼物前。
从墙上忽然跳下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他生得一对鸳鸯眼,面无表情开口:督公,别装了。rdquo;
汪铎听到这话抬起头,却见他双目哪有之前无神的样子,泛着精光:你来了正好,帮我把礼物拆开。rdquo;
他回到了木椅上,继续闭着眼睛晒太阳,听着年轻人给他报出礼物的名目。
除了银钱,大部分都是古董字画,摆在屋里占地方,他的眉毛都没动一下。
最后是云雾茶。rdquo;
年轻人疑惑地说道。
云雾茶生在云雾山巅,只初春才能摘到嫩芽,炒至成茶,回味甘甜。
时人已经不大喝了,更喜欢入口浓重的六叶,十几年前发生山崩,成了绝壁,连带着采茶的山客也绝了踪迹。
云雾茶?rdquo;
汪铎微微睁开了眼:有心了。rdquo;
永安居然能打听到他的喜好,他已经很多年没喝过云雾茶了。
不知为什么,他听永安说话莫名觉得熟悉,曾经有一个人也这么义正言辞地问过他,不过她已经死了。
mdash;mdash;他的女儿昭昭。
快清明了。rdquo;
汪铎垂下眸,掩住眼底的痛苦,是他没有保护好她的女儿,才会让她年纪轻轻就长眠在了陵墓。
是啊。rdquo;
年轻人回道,鸳鸯眼也浮现几分哀痛,今年是他的主人去世的第十四个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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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蘅并未回宫,而是直接去了淮园,李家的妇孺被官差捆绑着扔到了知泉厅,谢蘅让侍人松开了她们。
李家书香门第,除了年纪太小尚未开蒙的,即使是嫁进来的新妇也才思敏捷。
你们可以死,我不拦着你们,可是最没用的就是死了。rdquo;谢蘅坐在主座上,喝了一口茶。
我买你们是花了十两金子的,死一个,我自会在没死的人身上补回来。rdquo;谢蘅缓缓说道,那个时候,就不会让你们在淮园这么容易了。rdquo;
年长的女眷自然是听出了谢蘅隐含的威胁,一个头发雪白的老人出声道:郡主不必担心,我们若要死早死了。rdquo;
她们一死了之,孩子怎么办?李家百年门楣,即使再不容易,她也要把孩子们好好抚养长大。
你们之中,哪几个更聪慧?rdquo;谢蘅问道,都是李家人,容貌相似,光凭长相实在无法确认。
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李家人却开始推脱起来,最后选出来的人都是才五六岁的孩童。
李绾默默地垂下眼。
她如何能看不出来,谢蘅想挑选一批机灵点的奴隶,或许是作侍童,或许是作伴读,剩下的人应该就是做粗活,像她这样与谢蘅年纪相仿的,或许还会成为郡马的姬妾。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就把弟弟推了出去,弟弟还小吃不了苦,她已经享受了李家十余年的庇护,足够了。
谢蘅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身前怯怯的几个萝卜头,一转念就明白了李家人的担忧:你们啊hellip;hellip;李绾,你也跟着我来。rdquo;
我?rdquo;
李绾望了一眼老夫人。
去。rdquo;李老夫人颔首,郡主让你侍候,是你的福气。rdquo;
她已经八十岁了,见过许多人,之前对永安郡主尚有惊惧,现在已经彻底明白了。
郡主是在救他们。
这份恩情hellip;hellip;
李老夫人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如果有朝一日裴儿能从凉州回来,她一定要偿还今日之恩。
谢蘅不知道的是,多年后叛逃至大月氏的汉人将领穆勒,正是李老夫人的小儿子李世裴。
他带领大月氏的军队长驱直下,所到之处焚书屠城,号为人屠。
她此刻翻开了《基础课本》第一页,像模像样地开始授课,从声母韵母开始教起。
端朝识字多用切音法,自是没有拼音方便,可是她高估了他们的接受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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