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禁卫森严,闲杂人等莫说入宫,在近处多瞧几眼都会被禁军捉拿盘问。但若主上下令,又是另当别论。
要让陈康入宫,令都尉带人,持公主手御便可。
时隔五年,再见到这个男人,李珃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似乎苍老了,青髭拉渣,一脸饱经风霜,为蛮夷俘虏时当是吃了不少苦头。
李珃还在打量他,陈康已先开口了,语气不善地道:“你便是大武的公主?”
他话未落,都尉立马拔刀架在陈康脖子上,喝道:“大胆!敢对公主不敬!”说着又猛踹他的腿后。
陈康闷哼一声,下一瞬便跪在地上,但仍单膝撑着,眼露凶光。
“无妨。”李珃挥了挥手,淡淡道。
这人五花大绑着也一副睥睨的姿态,桀骜不驯。
李珃掩了掩眸,步下阶,一面缓缓走近,一面温声道:“陈公子不认得本宫,本宫却认得你。”
相比李珃的好脾气,陈康则显得莽撞刚烈,斥问道:“你将我劫来大武,是何居心?”
这就是男人的阳刚之气吗?
李珃淡淡一笑,还未开口,陈康又激动道:“若是想将我劫为质子,大可不必。陈某仅小小副尉,挟持我也……”
大武与北合在五年前已定止戈之约,近年无战事,挟持北合的军将用来要挟什么。何况他说的对,要挟持也是挟持大将军,一个副尉能顶屁用。
二公主不摄政,要他来,自然也不会是为了国事、政事、军事。
李珃摇摇头,辞气温婉地道:“陈公子此生有何抱负?又或,有何心愿未偿?”
心愿?
李珃这话让陈康一阵愕然。
他以为公主挟持他,是如同南蛮那边将他视作俘虏。突然问人有何心愿,是来找人谈心?还是想在杀他之前做一把好人,赏他个留全尸?
“你问这要作何?”陈康认为应该是后者。
这人戒备心极强。
李珃仍是一派温和,人畜无害。“但且说来,本宫或可令你如愿以偿。”
陈康冷哼。“士可杀,不可辱。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李珃却似毫不介意他冷漠的态度,伸手,亲自将他扶起来,道:“想扬名立万,封官进爵?”
军将征战沙场,有真心尽忠报国的,也有为功名利禄的。
陈康不答,李珃又道:“再与楚绾缔结良缘?”
提到“楚绾”二字,一直颇为不屑的眼神有了一丝波动。
陈康转头瞪向她,不耐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李珃不答反问:“你知道楚绾这几年在大武的事迹?”
陈康被南蛮押禁数年,怎会知晓北合乃至大武的变化。倒是在来大武的路上,那都尉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带他去满春院“洗尘”,他便是在那时知晓楚绾前阵子且还是那娼馆的女倌,后来被一年青公子赎走,不知所踪。
李珃一直细心留意着陈康的神色,见他对楚绾很在意,便道:“楚绾入了娼门,现已非完璧之身,你仍愿意对她不改初心?”
楚绾确实已非完璧,不过却是公主本尊的杰作,而非楚绾不守洁身自好。她故意模糊语句,听着便让人以为楚绾是卖弄风骚,一双玉臂千人枕的娼妓。
未婚妻做娼,这对男人来说是极大的羞辱,无异于当街受胯下之辱。
陈康压抑着怒火,极不情愿地从嘴里迸出几字:“与你何干!”
李珃似乎并不想放过他,接着道:“也许你不介意,但陈家二老对你期望颇高,断不会让你迎娶一个妓子入门。”
陈家二老就这一独子,就盼着他光耀门楣,让他娶一妓女便是有辱门风,必会棒打鸳鸯,以死相逼。就算陈康最后如愿娶了楚绾,他这辈子都愧对双亲,有违孝悌。
陈康再是抑制不住,怒道:“你说这些到底要做什么?!”
这公主吃饱了撑的,将他私事都了解得一清二楚,是想以此来羞辱他?
李珃弯了唇,“本宫说了这么多,当然是想告诉你,现在的楚绾,配不上你。你与她结亲,他日即使战功赫赫,在人前也是矮人一等,再抬不起头来。”
这话当真戳进陈康心里了。他可以不顾父母反对,可以争功夺利,军威显赫,却无法抹去未婚妻为娼的事实,一生要遭人戳脊梁骨,耻笑羞辱。
陈康眼中的怒火黯了下来,隐隐的痛楚一闪而过。嘴上仍逞强,硬声道:“配不配得上,又与你有什么干系?”
李珃却不答,示意都尉将其松绑。
都尉看似随意地朝陈康身后的绳结削了一刀,那绳随之松脱而落。
陈康疑惑,李珃又令都尉退下,似是有私己话不得外人言。
待屏退侍卫,李珃回望着他,眸光坚定而柔和。
“如若,本宫说对你一见倾心呢?”
26一见倾心(李v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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