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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魏瑾意思了一下,参与的玩家都给了三百贡献,就打发他们走了。
    顺便更新了一下排行榜,依然是孟静深遥遥领先,晋朝的三个月是现代的一个月,也就是九月底评定时,孟静深就可以重新拥有一个号了。
    真是可爱的玩家啊。
    魏瑾心想着那么九月底多投几个名额好了。
    九月中旬,上党西南百里之地,便是壶关。
    壶关位于两山夹持的空地中,像个壶,壶口位置便是壶关。
    夏日炎炎,山道崎岖。
    一队有百余人的军队在这壶关口的太行山道里艰难地前行着。
    数名健壮的仆丛拖拉着一辆牛车,被簇拥在人群中。
    一只白净修长的手掌掀起车帘,帘后的男人三十出头,面容清雅温润,宽袍广袖,凝视着车外官道,便见有饥民携老扶幼,蹒跚向前东北而去,不时有饥民想要上前讨食,但还未靠近牛车,便被待丛挥鞭抽开,只能畏惧地继续前行。
    “我们还有多少粮食?”男人有些不忍地问。
    “将军,还有十多里就是壶关,我们在那里补给些粮食,再说吧。”牛车里,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劝道。
    “我等一路从洛阳行来,才到壶关,就见州内困乏,漫山尽是胡人,”那男人叹息道,“十房不存一户,这些能逃亡的,还是好的,更多庶人困守家中等死,生下子嗣,便弃于荒野,这才几年,世道怎就如此?”
    众皆沉默。
    那男子沉默了一下,又振住精神道:“刘渊不过五万士卒,我晋朝有铁甲四十万,只要守住晋阳,必能除之。”
    大家都不说话。
    空气突然安静。
    男子也无奈地垂下眼帘。
    他其实也知道,虽然有四十来万甲士,可关中军六万多是的河间王旧部,正在被肃清呢;洛阳的十五万禁军是护卫京都天子的,根本不能动;河南的三万成都王旧部军队正闹着起义,辽东五万人已经是王家私军,徐州军三万人正在应付陈敏叛乱,扬州三万人太远,荆州刺史买错股了,六万士卒正在被清洗,哪个都没有时间来处理并州的叛乱,谁让司马腾那么水,把几万士卒都输了干净。
    “许久不见,越石你天真依旧啊。”一个微微沙哑的声音突然笑道。
    “是谦之!”刘琨猛然抬头,就看到自己的卫官已经把一位道士请到车前,“快快,上来喝口水。”
    道士走上前去。
    “来来来,谦之,这是我内侄温峤、崔悦,”他又对两个晚辈道,“来,见过单道长。”
    相互认识后,刘琨正色道:“先前我托你打探消息,不知如何了?”
    “上党之北皆是胡人,你这百十人,出不了壶关。”那道长俊美如天人,眼澈如秋水,只是坐着,便如有成仙得道之感,他缓缓道,“拓拔部之主仰慕晋室已久,愿意助你抵抗刘渊,我担心,司马腾等不到你过去。若前去上任,你生死难料。”
    刘琨沉默数息后,朗然一笑:“并州虽是边朔,却极为紧要,南通河内,东连司冀,北捍殊俗,西御强虏,是劲弓良马勇士精锐所出之地,必不能有失也。”
    “你既有此决心,可有打算?”
    “吾欲在上党招兵买马,向朝中要些钱物,再去赴任,”他将一封墨迹未干的《为并州刺史到壶关上表》拿出,递给道士一看,“帮吾看看,可能成之?”
    “向朝廷要‘谷五百万斛,绢五百万匹,绵五百万斤’?”道长轻轻一笑,“朝廷愿定是愿的,然会不会给,给多少,便是两说了。”
    刘琨沉默。
    “吾倒有一法,”他从怀中拿出个小玻璃杯,给他观看,“此物是潞城特产,若能销于南地,当能解你之急。”
    “潞城魏娘?听说此女甚是厉害,”
    “名副其实,不输儿郎,我见她一面,”单谦之点头道,“来此地年余,我见天下,能为民请命者甚少,你算其一,她也算。”
    “还要谢你赏识了,但总不能强征她财物,”刘琨怔了怔,突然笑道,“谦之,吾如今身无长物,可否请谦之再贩些假药来助吾军资?”
    “……”
    作者有话要说:
    单氏假药,又名:伪寒石散
    第31章 不怕对手
    单谦之与刘琨相识时,正是中原大乱,在司马打司马的白骨遍野里,瘟疫流行,河南一地,说是水深火热也不为过。
    刘琨当时便染了病,而道长治疫名声流传,他怕自己等不来道长凉了,于是亲自前去看病。
    他有一手相当不错的医术,所以一眼便看出刘琨是行散不当中了丹毒,以小豆汤拔毒,又辅以草药养身后,刘琨很快恢复了健康。
    然后刘琨便一心想要交好这位道长——道长的脸又实在太适合在这颜即正义的时代混了。
    他本身就豪爽大方,又有同情心,愿意帮单谦之救助的病人送粮送财,不过这人对自己的能力没有一点逼数,花钱一时爽,月底悔断肠那种。
    常常一不小心就月光了,然后来道长处蹭吃蹭喝,顺便问他会不会做散。
    单谦之告诉他,寒食散中丹毒甚重,长年食之会如何如何,让他不想早死就别闹。
    但散瘾发作时甚是难受,单道长便调整了方剂,加入提神之物,模样与原物甚似,但价格便宜许多,服后依然先能后发热,再加上些壮阳之物,就把刘琨忽悠过去。
    吃过几副后,对寒食散的依赖降下去,发现这种药不伤身,刘琨便拿来送人,自然就收了不少回礼,于是就新发现一条财路。
    寒食散为何贵?自然是需求量大了,价格就被炒高了,而一般的药品价格还正常。
    但是!
    单谦之想到潞城那个敢卖散就吊城墙的律法,果断拒绝了刘琨的要求。
    他并不想以身试法。
    “南阳诸贵定会喜欢此物,不如你先在壶关招兵买马,到时再运去南方,何需担心军资,”单谦之皱眉道,“我需南下一次,为潞城寻些种子,你且自去见她。”
    潞城的魏瑾自然不知自己的顶头上司正在讨论她。
    她还在为新地盘的事务忙碌,沁县的人口、户籍都要花时间,以及,漳河周围的土地,前不久被淹了,正在忙于补种。
    这也是很无奈的事情,上党之地雨水非常集中,夏季泛滥,而十月之后到第二年春,基本无雨。
    所以她才那么喜欢让人修水渠,因为小麦要浇三次水,靠近水边的田还好,更远的一点的,就是望天田,每年收成非常可怜。
    以及最近铁厂的迁移工程要开始准备了,如今地盘扩大,在后山的高炉交通甚是不便,用水也远,一位玩家提议在铁厂修建在离河不远的位置,方便运输材料。
    还有人提议在铁厂旁边建立一个加工场。
    他的认为铁厂的产能不能完全局限于农具和武器上,完成可以在民用方面开发的更广,比如小车的承轴,比如车轮,比如支架,比如建筑材料……培养一群标准化的流水线工人非常有必要。
    魏瑾觉得很有道理,给了贡献点,对他大加表扬。
    于是最近新厂的选址便被很多玩家盯上,想靠这个再混一些贡献点,就算拿不到第一,买点时装也是好的啊。
    崔鸢最近被派到屯留做田产统计,回来的路上便能看到巨多的管事在河边溜达来回,而其中最努力的一个,还是那个看起来像个将军的,好像叫徐策来着。
    这人三天前就在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记落差,如今她公干放假回来,居然还在记,也是很努力了。
    她只看了一会,便不再关注,只是忧郁着自即将到来的麻烦——怎么才能说服父亲让自留在这里。
    要是郡守把并州都占完多好,那样她家肯定愿意她留下来在州中混个高位,但郡中就太弱了,她清河家肯定是看不上的,因为郡官俸禄都在六百石以下,这个等级的官员都是给各地豪强的势力范围,她若是男儿,加冠之后可以轻易在各郡混个主薄当。
    问题是她不是男儿啊,她也有一颗不甘于寂寞的心呢。
    臭阿兄再不给她想办法,就别怪她不讲兄妹情……
    “哎呀!”一个猛然的颠簸,小姑娘走神之时没坐稳,生生从牛车摔了下来,险些脸着地。
    “崔姑娘你没事吧,”一双温柔的大手扶起她,便见那个徐策有点内疚地道,“是我没有注意,挡住牛车了。”
    “没事,只是破了点皮,回去洗洗就好。”她早就不是较弱的小姑娘了,再一抬头,就看到徐策手上本子的图案,不由轻咦了一声,“这是漳河的水图吧?”
    “是的,”徐策不好意思地笑笑,“郡守正为水患而忧心,便想为她分忧。”
    “居然还会治水,你们这些仙人真是无所不能啊,”崔鸢赞叹道,“那不打扰你了,就此别过。”
    徐策扶她上了只有一个板子的牛车,看她远去,这才继续低头,检查地面上的土层,这次他离远了些,免得再挡住来往车流。
    检查下最后的一层土质,他做了记录,然后去找游析瑜录制视频,把笔记本上的资料传到网上。
    很快,这些数据被专家们收到。
    于是资料对比很快展开。
    当国家机器运转起来时,其效率远不是普通玩家可以比拟的。
    第四天时,徐策收到让他去几个地方做视频录制,于是游析瑜又被拖了过去。
    这位如今已是巨富的钢铁联合体大王本是不耐烦给他做录像的,但在收过一次快递后,便任劳任怨做牛做马,再没有发出过一声会被人听到的抱怨。
    很快,专家们拿出了实际方案,徐策被拖去做了一番如此这般的特训。
    于是,再上线时,徐策身上仿佛带上一层学霸光芒,挑灯夜战一晚,用鹅毛笔写了一封万言书,带着去见了魏瑾。
    “什么,蓄水为湖?”魏瑾几乎以为自己穿越了。
    好在她还记得自己npc的身份,没有问出来。
    “不错!”徐策朗然背诵道,“上党之地,雨水不均,夏时多雨,春秋干旱,常有水患旱灾,河流虽多,却难用之,水浇之地不足十中之一,若能筑坝为堤,蓄水为湖,是为水库,便能浇水泰半、水旱从人,再无天灾之忧。”
    魏瑾皱眉道:“此计虽好,但却早了些,还是天下大安时用之为妙!”
    开玩笑,这是古代啊,修个都江堰都要二十年的古代啊,你在古代做水库,真当自己是个爸爸了?
    “郡守,此库意义重大,不但可以积蓄夏季之水,灌溉田地,亦可做为铁厂、纸厂之用,虽然耗费时力,但绝对能让郡中食粮猛增,还请三思。”徐策认真道。
    “嗯,我会好好想的,你先下去吧。”魏瑾随口道。
    徐策背诵的东西太多,思绪混乱了一下,又很快镇定下来,道:“郡守,时日不久,此泽必得三年内起成,否则,将有大难。”
    魏瑾眉心微蹙:“哦?”
    徐策道:“三年后,晋大旱,江、汉、河、洛皆干涸可涉,是时,上党岂能独哉?”
    魏瑾猛然起身:“此言可为真?”
    其实不用问,她也知道,这话肯定是从史书上抄下来的,但这其中的内容,实在太过可怖了些。
    江,长江。河,黄河。汉,汉水。洛,洛河。
    这包括了晋朝几乎所有的主要水系,但是长江都干旱到了人可以走过河的程度,那天下会是个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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