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双眼大瞪,时不时批注一二,认真极了。
百邑城的汉子征战多年,让他们听之乎者也,治国平天下本已经是痛苦,更遑论写字作文。好容易江玉树讲完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如今又来讲三十六计,御敌策,兵行物语。众人刚开始还想体会一下什么是书中自有huáng金屋的感觉,可如今所有的热qíng都被听不懂的天书淹没。
很难形容众将的心qíng。
生不如死痛彻心扉苦不堪言抓耳挠腮
纵使这样,他们又不得不听,因为江玉树会检查众人背书qíng况,如果不合格众人不由的身子发凉。
飞刀惩罚还算轻的。要么就是去校场跑几圈。可江玉树忽然想起和赵毅风商讨时的那句lsquo;五体投地rsquo;一词,成功将五体投地用在了惩罚上。
在校场上当着众士兵的面倒立三个时辰。那可是身体面子底子都吃不消。
连赵毅风都不得不感叹江玉树真是物尽其用,法子都不带多想的。
赵毅风很无奈的看着江玉树,玉树,这样做是不是太严苛了些?
江玉树一记玉箫横在赵毅风面前,冷声悠悠道:殿下是怕了吗?还是殿下觉得自己不能顺利进修,也会去lsquo;五体投地rsquo;。江某若是没有记错,这一惩罚好像还是殿下提议的。
赵毅风脸部肌ròu一阵抽,这敢qíng是自己埋下的先例。
其实与众将相比,赵毅风的日子也算充实,江玉树愿意指点一二。他自是求之不得,和江玉树在一起时不时谈谈风月,说说家国,高山流水也是人生一大乐事。对于自己是不是真的文不行,江玉树没有追问,自己也不会多说。
其实,江玉树对赵毅风的武艺持敬佩之qíng,对其文学也是持满意态度。
毕竟,物以类聚,话不投机何来知己一说?
让赵毅风不解的是江玉树似乎很爱和谢易牙黏在一起。有时赵毅风也会质问自己:他和自己在一起不开心?还是自己连个孩子都不如?
**
醉鱼糙、钻地风、走马胎、自消容、紫玉簪、紫雪花、紫苏叶、紫花地丁、紫,啊!不胆不!凤凤谢易牙结结巴巴的说着中药名字。
江玉树摇头叹了口气:凤凰衣。
哦,对!凤凰衣。谢易牙利落接过话来,笑的甜甜。
手心!
啊?怎么又是手心,上次的痛仿佛还在眼前。公子,和上次相比我已经进步很大了,这次就饶了,好不好?
你觉得一个多月用来背药名,识字,只能达到这个效果?
谢易牙摇头:不是,是易牙不认真。可公子疼孩子低着头,越到后面的话声音越小。
江玉树冷声:你也知道痛,痛就对了。以后不可懈怠。手心!
谢易牙缓缓伸出手掌,啪!的一声。
孩子抱着手掌,竭力隐忍。赵毅风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幕:谢易牙抱着手,一脸委屈。江玉树一脸清寒,很是不悦。
看到赵毅风进来,谢易牙忘了痛,眼神中尽是不满,很明显是不欢迎赵毅风的到来,当然更多的是不想赵毅风看到自己难堪的一面。
玉树在聊什么?本王可否听一听?
江玉树抽回玉箫,负手而立,背影颀长:易牙在背药名,卡在凤凰衣一处。
手不自主的触向腰间,赵毅风紧紧握住腰间的香囊,那里面是凤凰衣,一株很普通的糙。可却有不同的含义。
江玉树口中的凤凰衣是药名,而他腰间的凤凰衣是一株糙,一株象征爱qíng的糙。
此凤凰非彼凤凰。
他也曾想将这株糙结成环,套与他心爱之人之手。
可他看不到,更遑论他会接受这株糙。
意识到室内安静,江玉树开口一问:殿下在想什么?
赵毅风抬头,淡然无波:无事。
江玉树笑笑。
谢易牙看这架势是不愿意离开。这一刻赵毅风突然觉得谢易牙故意和自己作对,明知道两人互看不顺眼,还在这里添堵。
玉树,那个本王与你有话说,刁孩在此,怕是少儿不宜。赵毅风委婉的要求江玉树把谢易牙支出去。
江玉树怎么会不知道赵毅风的想法,两人互看不顺眼,也不知为什么谢易牙就是看赵毅风不对头。
易牙,我和殿下有话说。你先回避。
谢易牙急了,每次都是这样,只要赵毅风一来,自己必定是出去的那一个。
公子~~~,易牙想陪你。谢易牙开始撒娇。
赵毅风不可置信的双眼大睁,这也可以?
江玉树转身,浅笑安抚:易牙乖,来日方长。等你行了拜师礼,还怕见不到我?去吧。
谢易牙被安抚后得意的朝赵毅风吐了吐舌头,一副满载而归的表qíng。
赵毅风咬牙,紧握双拳,气氛一时肃杀。
感受到yīn沉的气息,江玉树微笑开口:殿下有话可说。
赵毅风走近江玉树身边,伸手捞过一旁的披风,将江玉树包了个结实。外面下雪了。
玉箫探索两步,寻了案几就坐,江玉树悠悠一叹:是啊,都下雪了。我还不知道雪是何模样?
自从双目失明后,江玉树就再也没见过雪是何模样?他那么纵qíng山水的一个人,如今什么都看不到,这是上天给的最大的惩罚吧?
赵毅风唇边凝着一抹暖暖的笑:今日大雪速降,这样枯坐在帐中,韶华错废,岂不可惜?我带玉树去赏雪如何?
江玉树手指来回摩挲玉箫,浅笑不语。无华的眸子看向赵毅风,试图感受他心下意图。殿下所有政事都处理好了?
赵毅风循着案几坐下,给江玉树添了杯茶:玉树不都代劳了吗?剩下cao练一事还有莫副帅打点。你我今日不问政事浮生,尽qíng逍遥。嗯?
江玉树轻阖了眼眸,低了低头,轻咬嘴唇:我看不到怕是辜负
玉树过忧。我答应过你替你看遍嫣然美景。赵毅风伸手握住他手上的玉箫,霸道说:握紧了。
江玉树只觉得一股灼热的气息从玉箫那段透过来,直达手掌。这种感觉多久不曾有了。曾经他也是这般握着玉箫,那时自己是不适应。
如今,这灼热的气息依旧,可自己竟渐渐有些贪恋。
这温暖的感觉,包裹了自己落寞的心。
江玉树怔忡半刻,心下暗吐一口气。
终是由赵毅风牵着出了营帐。
*
百邑城街头。
银装素裹,炊烟袅袅,雪花纷扬。
纵使天寒地冻,依旧挡不住街头的热闹。
车如流水马如龙,叫卖声吆喝声摩肩接踵,一家家店铺鳞次栉比。
赵毅风转身看着江玉树,伸手将他披风的领口紧了紧,感受到他身上的凉意,眉头一皱,瞬时消散。玉树,你听到了吗?街市很热闹。
白色披风的狐狸毛随寒风意动,模糊了他清俊的脸,赵毅风有一瞬间的悸动,想伸手去触碰,手在空中,就那样定定,却终究不敢。
江玉树叩了叩手上的玉箫,笑道:我听到了,很热闹。
胭脂水粉,绫罗绸缎,花卉植株,酒馆勾栏,文物字画各种店铺林立,赵毅风不由的朝江玉树会心一笑。
各种声音jiāo织,听声,江玉树面露悦色:赌对了!
短短时间,百邑城已经萧瑟荒芜的鸟不安窝之地慢慢变的热闹,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只怕真会是贸易之都,走至海外。
感受人来人往,雪碎裂的声音,听着一声声吆喝叫卖声,闻着美食芳香,江玉树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淡淡的喜悦,也有着一种归属。
伸手接过一片雪花,感受到那一瞬间消失的凉意,他温和一笑,眉间樱红在白雪的映衬下给人一种恍醉恍梦的错觉。
赵毅风,雪花一定很漂亮。他在他身后轻轻说道。
赵毅风环看热闹的街市,又回头深qíng的看着他,凝定他浅笑的侧脸,那笑似雪一般纯粹。
江玉树淡然静立,伸手感受雪落雪融。
他听见赵毅风在自己耳边柔声道:玉树,你听到了吗?因为你,百邑城因为有你才能有今天的热闹
江玉树凝唇浅笑,收回手,转过头来,凝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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