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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殊同神qíng一变,看着他说道:我从未想到爹会来我这个院子,向来都是我去找你的。咱们父子俩可是一个月都见不着一次面儿,就算是见了,也是挨板子。
    林老爷:你
    林殊同句句说的都是找茬的话,也不知为了在大家伙面前耍这一出,谋划多久了。
    林殊浩暗自嗤笑,轻声叹了口气:大哥若是想要cao办寿宴,着实晚了些。今年爹已经吩咐我去准备了,再说你身子虚得很,还是不要逞qiáng的好。记得莫要再去酒楼花银子,惹爹不高兴。
    林殊同抬头看了他一眼:每家每户,父母双亲过寿,皆是由长子cao办,我岂能特殊?
    林殊浩被堵得说不出话,怔了怔,只好抓住他身子虚弱来说。
    林殊同立即接住:既是如此,那就你来跑动,将管账的活儿jiāo给我。也算是咱两兄弟为爹合办了一场寿宴。
    爹,你看行么?
    在场的哪儿还有不清楚的,分明就是个套,他们没什么好心,倒是爱看戏,有好事儿的起哄道:林老爷命好,有福气。俩儿子争着孝顺。
    这话一出口,附和的人更多了。林老爷被弄得下不来台,只好yīn沉着脸应下。
    寿宴当日,到处都热热闹闹的,迎来送往,乱的很。下人都悬着心,生怕出了差错。林殊同院子里的下人,各个都挺直了腰板儿,闹了那么一出,罚了几个月例钱。可这差事办好了,赏的银子足够花上一年的。
    薛娘是以客人的身份来的,被安排在一张桌子前坐下。同坐的都是女眷,闲聊着家事儿。见薛娘坐过来,不由有些好奇,还有的弄不清她是谁。
    听薛娘说了个大概后,才笑着说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
    薛娘笑着说道:我哪有这福气,天天出来跑动,没个闲的时候。
    几人聊了会儿,薛娘才知晓cao办寿宴的人换成了林殊同,还是个不用出力跑动的差事。不由低头笑笑,倒还真是会耍混。
    其实林家遭此一劫,全是林老爷年轻时的一笔风流债。他外出做生意,长夜难耐,寻了一家青楼,正赶上有几个姑娘初次接客。
    他挑了个顺眼的,过了一夜,觉得甚好。做生意不是一两天便能走的事儿,索xing出钱包下,过了三个月,姑娘怀了身孕。
    林老爷心里顿时一慌,这若是传了出去,名声便都毁了。抓了副药,让她喝下去,谁知出了事儿,一尸两命。
    姑娘毕竟是头一回就跟了他,心眼儿少。被哄了哄,就真心待他。死了后,成了鬼魂,却见林老爷匆匆赔了青楼一笔银子,连她的尸身都不曾看上一眼。
    怨气围绕,从此缠上了林老爷。
    当年林老爷正宠着林殊同,逢人就夸他好。姑娘就挑了这点下手,让他变了本xing,把自个儿最喜欢的给亲手毁了,搅得林家不安宁。
    薛娘一进到府里就觉得yīn森森,还好人多,说着话热闹些,若不然她得打冷颤。
    离开席还有一个时辰,她坐着有些发闷。忽然有个小厮跑过来,跟她说有笔账捧不对,请她过去瞧瞧。
    寿宴的采买都是林府的事儿,与她的酒楼何gān。小厮却一直在跟前请她过去,惹得周围几桌的人也不时侧目。
    薛娘低着头跟着过去了。
    林殊同待在房里,一手翻着账本,一手端着茶喝,听见门响,也不抬头。小厮不敢打扰,只好请薛娘坐下。
    然后小厮关上门退下。
    薛娘瞥了他一眼,这种样子,她见了许多回。每次装模作势,心里发虚的时候就这副架势。
    她自个儿倒了杯茶,放在唇边chuī了chuī,刚要入口,就听林殊同说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薛娘暗自庆幸没喝茶,不然这会儿就喷出来了,她看了眼林殊同:方才你命小厮找我,说有账捧不清。
    林殊同打量了她一番,看她的眼神尤为不对,皱着眉头说道:捧什么账,你哪里有账,分明就只有一笔早就谈拢了的银子。
    薛娘放下茶杯,站起来说道:公子可找我有事?
    林殊同翻账本的手一顿,抬眼看她:我能找你有什么事儿。
    薛娘行了礼告辞,打算转身离开,走到门边,就听他说:回来,坐下。
    薛娘眉头一跳,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转过身子说道:公子有什么事儿,说就是了。我也不便久留。
    林殊同听她这么说话,只觉得心里一直往外拱火。合上账本,推到一边儿,靠在椅背上问道:今儿的寿宴场面如何?
    薛娘略微一低头:自然是好的。
    林殊握了握拳头:哪里好?
    薛娘:哪儿都很好。
    林殊同一拍桌子站起来,脸上气的通红:那你还说我没用,这府上里里外外哪里不是我下的命令,他们照着去做。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做不了主!
    薛娘被他吓了一跳,听得他像倒豆子似的,说了一大段话,知晓他仍在气她当日所说的话。
    她抬眼看向他,颇为无辜,皱着眉头说道:公子说的是哪天,我又说了什么?
    林殊同脸上表qíng一僵,半天没说话。
    薛娘开口说道:那日我说的是,你算什么要养我,可不是说你cao办不了一场寿宴。还说了,我不稀罕你将我没名没分的养着,即便是有名分,也不如我这个老板娘的名头自在。
    再说,你眼下敢去求你爹说要娶我么?
    你若是那日没听清楚,这回总该明白了。
    林殊同看着她笑了笑,恢复了神色,端了杯茶喝,尤为惬意,摇头说道:我都忘了,你竟记得这么清楚。是不是这几日一直后悔来着?
    薛娘瞧了他一眼,心道这话要怎么往下接。
    趁着她没来得及说话,林殊同又说道:我这儿就不留你了,眼看就要开席,还是赶紧去席上坐着的好。
    说完,就又翻起账本儿。
    薛娘心里憋闷着走出屋子,她倒是真不想跟他吵,可人设在这儿没法子,林殊同能回嘴自然是好事儿,可怎么就这么憋的慌。
    这回轮到她踢院儿里的石头,脚趾头疼得很。
    林殊同稍错开些窗户,全看见了。他低声笑笑,见她没影儿了,才把窗子放下来。
    那日从酒楼回来,心里着实气得很,半天静不下来,只觉得有股气在心口卡着,上不来下不去。
    他尤为诧异自个儿对薛娘的感qíng,虽说她长得美,可若是因着这个,就着实不像话了,他又不是没见识的,瞧见一个美人儿就死心塌地。
    再者他与薛娘只见过几面,哪儿就到了想娶她的地步。
    可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后来渐渐qiáng迫自个儿静下来,才琢磨出来薛娘话里的不对劲儿。她口口声声说那夜的事qíng算不得什么,而且桃花节的时候也邀孟公子一同去凉亭歇息。
    但是她从不会与他人过分亲密,孟公子递给她一块点心,她都不要。
    言词挑逗倒是说的很顺畅,可做起事儿来总带了一丝不自在。就像是有人bī着她这么做事一样。
    想了会儿,他顿时心慌起来,怕她有什么危险。可又猜想是不是自个儿想错了,若是再送上门去,还被赶出来,那就彻底没了面子。
    犹豫了几日,忽听林老爷要办寿宴,林殊浩也不知打得什么主意,竟让薛娘酒馆的厨师来府里帮忙。
    府里压根儿不缺人手,几个人拔一根杂糙,这事儿多得很。主要是林老爷爱面子,想在下人的数量上压旁人一头。
    他顺势生了个法子,把差事抢过来。今儿故意让小厮去喊她,就是想再瞧瞧她的反应。
    着实奇怪,按理说那些话他记得清楚,是因为听的难受了好几日。薛娘却把原话都说出来了,当日她的态度瞧他一眼都嫌烦,哪里会把那些话挂在心上。
    所以她一开始问是什么话,他才僵住,以为猜错了。
    林殊同坐在椅子上,揉揉额头,长叹了一口气。
    薛娘回去的时机刚好,坐到凳子上后,就听人喊林老爷来了。众人纷纷起身,她跟着站起来。循着声音看过去,林老爷穿了件红色缎子衣衫,整个人jīng神焕发。
    两个儿子一人一边儿扶着他。薛娘看了眼林殊同,他这会儿穿的衣裳,跟方才见她时穿的不是同一件。
    这件是亮色,与他这会儿淡然的神qíng尤为不相称。分明方才还一副自个儿是大爷的模样。
    也不知哪个是真的他。
    林老爷入席,坐的是上座,众人纷纷举杯,说了一番吉利话后才坐下。下人们开始上菜,戏台上由热闹的打戏,变成了贺寿的词儿。
    薛娘见众人举筷,她才开始跟着吃。因着这桌上都是注重规矩的人,她也不敢肆无忌惮,只吃了一点儿。
    她瞧了眼旁人,比她吃的还少。
    宴席散了,薛娘打算要完钱后就回酒楼好好吃上一顿。正准备放林殊同院子里走,就被人叫住了。
    她回过头一看,是林殊浩。
    他款步走过来,唇边带着一丝笑,问道:老板娘这是要去哪儿?
    薛娘:宴席结束了,公子觉得饭菜如何?
    林殊浩说道:有你酒楼里的大厨在,自然是十分可口。
    薛娘低声笑笑:那就好,我去要银子的时候也有了底气。
    林殊浩的眼睛发亮,眉间透着温柔:若是这样跟我来就是,不必去找大哥。他身子弱,怕是这会儿累了。
    薛娘抬眼看他,眉头微蹙:这会儿估摸着许多人都上他那儿结账去了,哪里能睡得着。不便再多说,去晚了,怕是得排的靠后。
    林殊浩说道:那直接跟我去,我给你银子就是。回头我跟大哥说一声,也省得你去那儿等着。
    薛娘琢磨着怎么不崩人设,把他给打发了。谁知他竟以为薛娘默认了,心下一喜,伸出手就准备拉着她走。
    林殊同突然出现,神qíng严肃,恨铁不成钢,尤为痛心:你何时成了这般,竟哄骗旁人,谁不知晓这几日银子全在我那儿。虽说办寿宴花销不小,可也没到让你把人骗走不给钱的地步。
    传出去林府欠债不还,名声还要不要了!
    林殊浩被他说得没法儿反驳,若是推了这个,那就是调戏女子,只能硬着头皮认下。
    林殊同跟薛娘往屋里走,屋里并无她想的挤满了人,就他俩。她还没说话,就听林殊同问:饿不饿?
    薛娘点点头:原本是不饿的,这会儿被你一问,真觉得有些饿。
    她看着他,眼睛弯弯的,藏着媚意。
    林殊同一脸冷淡地看了她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让下人煮了碗面送过来。
    面里放着牛ròu,鹌鹑蛋,还有些不知是什么的蔬菜。吃着尤为顺口。
    薛娘坐在半桌前面,轻轻chuī了chuī,然后把面放进嘴里。吃的十分认真。林殊同坐在一边儿瞧她,薛娘竟也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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