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哥，你岁数也不小了，清心寡欲了这么多年，现在想有个姑娘，也是正常的。”
    栗深没答话，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你从后视镜看我的时候，我也能看到你。”
    彼时，宿舍楼里已经一片漆黑。
    因为明天要录制淘汰赛，女孩子们今日便都早早休息了。
    沈千千悄悄摸回房间，看到格格和莫妮也都已经睡下，便没有叫醒她们。
    她小心翼翼地提着云吞面，拿起ipad，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隔壁的杂物间。
    刚打开包装盒，面食特有的香气就扑鼻而来，看来这家店果真是名不虚传。
    饱满透亮的云吞、劲道爽滑的面条，沈千千迫不及待地连汤带水吃了下去，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暖意融融。
    她暗暗感叹，栗深在美食鉴赏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而后又转念一想，那可不是嘛，不然他怎么会对自己的私房牛腩面念念不忘。
    沈千千戴上耳机，一边拿起塑料勺舀着汤喝，一边看着ipad上录好的那一段报菜名rap，心里默默复习着明天的solo表演。
    手指不小心一滑，不经意间就点到了之前存下的靳灰唱《小灰姑娘》的片段。
    视频里，小灰坐在楼梯上，抱着吉他低吟浅唱。这哀伤却又励志的曲调和歌词，连沈千千都已烂熟于心。
    她放下勺子，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节目已经进行了快一个月，小灰那边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放弃了梦寐以求的舞台呢？
    漆黑的夜总是让人容易变得敏感多思。
    沈千千轻轻叹了口气，将桌上的垃圾一一分类好， 余下的两碗云吞面也放进了休息室的冰箱，而后便回到了房间洗澡睡觉。
    翌日就是《闪耀少女》的第一次淘汰赛。
    100个女孩中只有60个人能成功晋级，这就意味着有一小半的选手将就此止步。
    整整一星期都奔波于两个舞台排练之中的沈千千，并没有意识到，离愁别绪已经在选手们之间悄悄蔓延。
    坦白讲，沈千千今天倒并不是太担心，《长卷发高跟鞋》b组的几位好朋友，都拿到了小组对决的加票。按理说，苟进下一轮应该不成问题。
    淘汰赛将在晚上八点的时候进行现场直播。女孩子们中午就开始分批次地化妆做造型。
    这一次的化妆间是按照选手宿舍分配的，因而《长卷发》组的几人并没有都在一起。
    沈千千这边606宿舍的三个人还正在上妆，那边已经换好制服的江闪闪就走进来“串门”。
    莫妮抿了抿刚涂好口红的嘴唇，朝她笑了笑，“江闪闪你又不在这个化妆间，跑这来干嘛？”
    “这不是来看看你们吗？说不定一会儿我就被淘汰了。”江闪闪一边嘻嘻哈哈，一边用手翻弄着化妆台上的饰品。
    “放心吧，我们有加票，都不会走的。”化妆师正在帮沈千千喷定妆喷雾，她只敢小小地张口说话。
    正在这时，一旁正在给自己画眼线的格格，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转头看向沈千千。
    “千千，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上次公演前，你在我们化妆间门口看到了你们公司的那个汤桃？”
    “是啊，当时她整个人都慌慌张张的，我们连招呼都没打。”沈千千照着镜子，捋了捋额头上的碎发。
    格格突然扔下了手中的眼线笔，转身拉起身旁的沈千千就往外走。
    “怎么了？”沈千千被吓了一跳，试图挣脱开她的手。
    “你上次舞台上断鞋跟，百分百是跟她有关。”
    两人磕绊着走到了汤桃所在的化妆间。
    此时的汤桃已经化好了妆，正坐在椅子上翘着脚，跟同宿舍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格格松开了沈千千的手，一把就钳住了汤桃的肩旁。她比汤桃个子高出一大截，一路毫不费力地把她拖进了洗手间。
    单手反锁好门，格格才松开了汤桃。
    面对此情此景，汤桃倒是也不虚，她狠狠的甩开了格格的手，往身后退了两步。
    “你们搞什么？校园暴力吗？格格你也快三十的人了，能不能不这么小学鸡？”
    格格没有理她，眼神依旧凶狠：“她的高跟鞋，是不是你动了手脚？”
    “是。”
    听到汤桃面不改色的承认，格格瞬间火冒三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搞，在舞台上有多危险？”
    眼瞧着格格抬起手就要扇巴掌，沈千千赶紧拦了下来，她转头看向汤桃，也难掩怒意。
    “汤桃，拍公式照那天，你故意拖延，害我没时间做造型。初舞台那次，商量好了要一起唱的高音，你根本就没开口，想让我一个人出糗。”
    沈千千说着说着突然又反应过来，“前几天我们在宿舍吃火锅，也是你向节目组举报的吧？”
    “是，都是我。”
    恩？
    汤桃答的理直气壮，让沈千千反而气笑了，“我们俩无冤无仇，你一而再再而三这样，是怕我跟你抢出道位吗？”
    “哼。”
    汤桃冷笑了一声，“沈千千，我问你，你知道靳灰为什么没来参赛吗？”
    沈千千满脸写着疑惑，“我们的事，跟小灰有什么关系？”
    只见汤桃向她一步一步地走来，逼着她一步一步地退到墙角，而后一字一句地开口。
    “小灰没能来参赛，全都是因你！”
    汤桃缓了口气，咬着牙说道：“开赛前，有大公司临时塞人进来，星灿被砍了一个名额。伍月权衡之下，最终选择了你，放弃了小灰。”
    沈千千一时间惊住了。
    巨大的信心量令她的大脑无法运转，而面前的汤桃还在喋喋不休。
    “沈千千你凭什么呀？凭你长得美？还是凭你跟顶流的那点破事？小灰当了那么多年练习生、吃了那么多年苦，你觉得公平吗？”
    听汤桃越说越high，格格在一边终于忍不住开喷。
    “汤桃你脑子坏掉了吧？你在这跟我谈什么公平？你们公司给你买了出道位就公平了吗？拜托你没事上上网，不要心里没点数。”
    此时此刻，站在一旁的沈千千，耳朵里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她浑身发抖，扶着洗手池蹲了下来。
    那个教她唱rap的小灰，帮她抠动作的小灰，鼓励她要坚持的小灰，坐在楼梯间里给她唱歌的小灰，最后居然是因为她才没能参赛？
    这是沈千千录制《闪耀少女》以来，第一次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茫然无措。
    就在此时，洗手间的门被“哐哐哐”地砸响了。
    门外传来了莫妮焦急的声音，“你们几个在干什么？编导已经在催人入场了。”
    格格低头看看了自己的腕表，这才单手解开了门锁，三人前后脚地走了出去。
    沈千千整个人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一时间无法回过神儿来，她几乎是在慌乱中走进了演播厅。
    今晚淘汰赛的主持人是栗深，此时的他正站在舞台上调试话筒，做着最后的准备。
    按照原计划，沈千千开场就要表演那段精心准备的报菜名rap。这个为小饭馆打广告的机会千载难逢。错过这次，以后可能就没有了。
    然而此刻的沈千千，却突然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她看着舞台上正在调整耳返的栗深，慢慢地朝着他走了过去。
    在他身侧站定后，她便踮起脚尖凑到了他的耳边，悄声开口。
    “栗深老师，一会我solo表演的时候，如果麦克风突然被关掉，可以把你的借给我吗？”
    栗深只感觉到耳边传来一阵温热的呼吸，连带着脖子都有些痒。
    这小丫头又想干什么？
    他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不由自主地答了一句，“好。”
    淘汰赛的直播正式开始了。
    在栗深简单的一段开场白之后，就轮到了上周的公演冠军沈千千进行solo展示。
    眼看着她走到舞台中央，后台的音响老师已经准备开始播放报菜名rap的beat。
    然而沈千千却嫣然一笑，缓缓开口。
    “今天，我想为大家清唱一首，我好朋友的原创歌曲，《小灰姑娘》。”
    第31章
    沈千千几乎只用了一秒钟, 就决定她今天要唱《小灰姑娘》这首歌。
    她想让小灰的这首原创作品，能通过直播镜头传到亿亿万万的观众面前。
    因为上台后才临时改了节目，沈千千明白节目组可能会有所顾虑, 担心她唱出一些违禁内容而给她闭麦。所以她提前才跟栗深借好了备用话筒。
    事实上, 沈千千的不按计划出牌，确实让节目组的人有些措手不及。
    直播节目监管严格, 副导演已经坐不住了，在对讲机里问起来：“她之前说过要换歌吗？她要唱的东西审核过吗？”
    “那要不要关掉她的麦克风，或者现在就切广告？”导播在一旁也有些瑟瑟发抖。
    “都不要慌张, 先准备着，看看她唱什么再说。”中年男导演沉稳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
    在万众瞩目之下, 沈千千柔声开口。
    当她唱出第一句歌词的时候，情绪就有些难以控制。然而她略带着哭腔的声音, 却刚好符合这首歌的哀伤意境。
    一时间，所有人的心弦都被旋律的渐进而牵动了。
    连直播间里花花绿绿的弹幕都暂时消失了，屏幕内外的人似乎都跟随着沈千千的声音进入了这个动人的故事。
    随着歌曲渐入佳境，节目组的人也纷纷松了一口气，开始配合着切换起灯光效果来。
    短短90秒的时间, 刚好是一段主歌加上一段副歌。
    一曲唱罢，一滴热泪顺着沈千千面旁的曲线滑落。
    唱哭了这种镜头虽然很俗套，但禁不住沈千千美啊, 导播赶紧给她切了大特写。
    直播间的弹幕里又开始飘了起来, 成片成片地刷着“仙女落泪”。
    与此同时, 大家也开始纷纷好奇起这首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