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旭阳打招呼说:“我去看看他。”
顾旭阳掂量着男人的脸色说:“赵瑞不是成心的,他就那破嘴。”
楚毅仰头灌了口酒,在口中含一会,再慢慢咽下,侧头看了眼顾旭阳,漫不经心道:“我知道。”
顾旭阳笑笑:“知道你还生气。”
楚毅半晌没回话,外面雨势渐小,伴着第一声春雷,顾旭阳听见那人说:“一个人在香港累吗?”
好半天顾旭阳才理清楚这话里的每一个字,他回道:“还好,就是偶尔会失眠,睡不着的时候我就想,我干嘛要跑到这边来,我在北市呆了二十多年,”他低下头笑了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离开这儿。”
楚毅转过身,神色复杂地望着他。
顾旭阳心有不甘,还是说出了憋在心里很多年的话:“我以为我们一毕业就会结婚的。”
他抬头,男人正看着他。
顾旭阳凑近了亲上去,虽然只是蜻蜓点水。
两人都有些虚晃,一面沉溺其中,一面也知道鸿沟难越,过去的终将过去。
顾旭阳给自己找了台阶下,笑笑道:“你跟以前比,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怎么讲?”
“男人只会变老,永远不会成熟。”
楚毅看着他笑:“你不是男的?”
顾旭阳也笑了,语调高高扬起:“我跟你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顾旭阳笑骂:“流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两更哟!
第11章
楚毅打车回去,他没喝多少酒,意识尚清明,雨渐渐停了,能看见地面低洼处折射出的水光。
到家那会儿,九点刚过半,林小松一直守在客厅里等他,见他回来,忙起身去厨房热饭菜。
楚毅扫一眼茶几上的那一摊瓜子壳,神色冷清:“不用热了,我吃过了。”然后再没多说,直接进了卧室。
林小松被晾在原地,心里自卑难当,他隐约预感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但除了默默承受以外,他没有任何挽回的立场。
哪有医生跟饭店里的打工仔混一起的?说出去别人都要笑话。
楚毅正在房间里收拾东西,仿佛要卷铺盖走人一般,动作随便而潦草,只把几件衣服、笔记本、充电器之类的装进了箱,那些乱七八糟的日常用品他一概没碰。
林小松明知故问:“楚毅哥,咱们是要搬家吗?”
楚毅顿了一顿,侧过头去看那孩子——林小松站在房门口,眼睛红红的,为了掩饰,他刻意将头低了低,伸手抠着自己的衣服边儿。
楚毅收回视线,心下了然:“工作地方远,先回家住一阵子。”
林小松听着男人的话,心里想着,他还不算太坏,没说太难听的话。
楚毅继续收拾东西,书桌上垒了一大摞专业书,紧挨在旁边的是几本名著小说和诗集,他把自己的专业书垒放整齐,一齐装进箱子里。
“我帮你吧,你看看还要带哪些东西。”林小松压下那股酸涩,好不容易把话说利索了。
楚毅直说:“不用了。”
林小松抠了抠指甲盖,神情里很是受伤,他走回客厅,没再继续献殷勤。
过了会,男人收拾停当,拖着箱子走出卧室。
林小松坐在沙发上一粒一粒地磕着瓜子,他用门牙去咬瓜子的尖端,“咔”的一声,瓜子壳轻轻爆破。屋子里太静了,以至于连这样的微小响动听得也是一清二楚。
楚毅走到他跟前,略一弯腰将钥匙搁在茶几上,“我走了,这房子你留着住,房租我付过了,到今年八月底。”
林小松酝酿好情绪,强挤出一抹笑,还像从前那般天真:“楚毅哥,他们都说你辞职了,你怎么也没跟我说啊?”
楚毅看着他说:“我找着工作了,餐厅那边以后就不去了。”
“是不是考上医院了?”
楚毅淡淡“嗯”了声。
林小松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他心里的大树忽然倒下了,他捡起一粒瓜子放在唇瓣间慢慢咬吸。“哦,那你走吧。”他说。
楚毅最后环顾了一圈,叮嘱林小松:“钥匙收好。”
男人转身,走几步到玄关位置换鞋,林小松忽然开了口:“楚毅哥,我帮你拿东西。”
不等男人换完鞋,林小松趿着拖鞋,一手还拎着个大箱子,吧嗒吧嗒地走下楼去。他向来如此,拿十分真心去换别人的一二分好,嘴巴笨,不善表达,往往只能落在行动上,任劳任怨。
站在楼道口,林小松把箱子递给了楚毅,最后留恋几眼,小声跟他说了句“再见”。
楚毅这会儿只想着从这段莫名其妙的关系里抽身开来,然后按照自己设想的路朝前走,或许男人的本质都是这样,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承认自己对待林小松确实狠了点,可往后余生,这些小伤小痛总有一天会结疤的。
楚毅低头瞧他:“我走了。”
林小松一直低着头,没说话。浅黄的灯光打在他脸上,过于单薄了,他是有点婴儿肥的,那张脸本该圆圆润润,用手戳一下它能立刻给你弹回来,可现在,它确实可怜得像是营养不良。
直到男人走出去很远,林小松才敢慢慢抬了头,正大光明地看过去——那人的背影十足的决绝,没有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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