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眉自管自忙碌,却见黛玉手中卷着书本子,久久凝望着廊前一蓬郁郁葱葱的翠竹。廊下的鹦哥也是凑趣, 在黛玉左近扑棱半晌翅膀,学着黛玉的语气诵道:“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随即长叹一声。
柳眉自然也忍不住在心里长叹一声,知道以她的立场无从劝起,只能再去与雪雁私下商议,另找些事情让黛玉分心罢了。
紫鹃送湘云出去,过了好些时候才回转。回来的时候来寻柳眉,只偷偷告诉她,说金钏出嫁就在这一两天的功夫。紫鹃去开了箱笼,只将历年积攒的绣品和首饰捡了那寓意合适的出来,准备送给金钏做添妆。少不得,柳眉、雪雁、春纤几个小丫鬟也贡献了一些。
看着这些添妆的物事被紫鹃小心翼翼地包起,柳眉自也默默祝祷。
——金钏若能成功逃过这一劫,对柳眉而言,并非仅仅事关一个人的生死,更意味着希望与意义。
*
第二天晌午,噩耗便在园子里传开,说是金钏投井死了。
听到消息的时候,黛玉尚在歇午,紫鹃与柳眉等人都坐在潇湘馆廊下乘凉。紫鹃只听了个开头,手中正做着的活计便落在地上。
“这不是……话传误了吧!”柳眉内心拒绝相信这个消息。
“哄你作甚?”来传话的婆子腰身一扭,就继续往别处传话去,“哪里还有两个金钏不成?”
说话间,紫鹃、春纤等人便都滴下泪来。
雪雁摇摇紫鹃,问:“紫鹃姐……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她是在问紫鹃,自己这起子小丫头,还能为金钏做点儿什么。
紫鹃只得一声叹息,“除了好好发送,还能怎样?”她想起以前的交情,忍不住又撒了一点痛泪,“可话说回来,人都不在了,什么发送,什么装裹,不过都是些虚面子……”
她说到这里,只见柳眉“刷”地站起身,径直往潇湘馆院子外头走,口中说:“我不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乍听这消息的时候,柳眉是拒绝相信的——没可能一个心思已经转过弯来,正在备嫁的姑娘就这么突然寻了短见。
她胸口憋着一股气,闷着头来到大观园的角门,正被那守门的婆子拦住。
“这位妈妈,我姓柳,我娘是在梨香院当差的厨娘,今儿她正巧家去了。我偏又有件要紧的事要与她讲……”
婆子耳背,“什么跳井的事啊?”
柳眉赶紧大声向她重述了一遍,“有一件要——紧——的事!”
“哦,要紧就去吧!寻不着也没事儿,我认得你娘,每天见她两次,见着她我就替你传个话,要她来寻你!”
柳眉没想到这婆子这么爽快就放她出来,她立即出了角门,走过一条穿堂,略辨了辨方向,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宁荣街上。
这时凉风渐起,天边有乌云渐渐起来。看这天色,怕又是一场急雨。
柳眉从不曾去过白家,所以打算寻个人问问。
忽有马蹄声从背后响起,瞬息间便由远而至,随即有人高声怒斥道:“别挡道——”
柳眉吓了一大跳,连忙往道边一缩,随即被人扭了胳膊扯到一旁。
好险!
只觉背后冷风飕飕,数骑径直从她身旁掠过。若不是有人这么一带,柳眉难免被当先的马匹撞到。
柳眉捂着心口喘了一口气,一转头,正要道谢,忽见一张眉花眼笑的小圆脸出现在面前——就是那天在沁芳闸对面向她挤眉弄眼的那个贾府小厮。
“这位大哥,刚才真是多谢你!”虽然第一印象非常不好,柳眉还是保证了应有的礼貌。
“眉妹妹……你不认得我了啊!”小圆脸向她打招呼。
只听见这个称呼,柳眉便头疼起来,眉……妹妹……
“我是你钱槐哥哥啊!”圆圆胖胖的钱小厮眉花眼笑地向柳眉打招呼。
偏柳眉压根儿不记得这人,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钱槐这时候近距离面对柳眉,更是上上下下打量了,嘻嘻笑道:“若不是上回在园子里见过你,哥哥也不敢认你……真是出落成大姑娘了啊!”
柳眉一听这根本不成话,钱槐那眼神更是不该打量的地方乱打量。
“真对不住,我还有急事!先走一步啊!”柳眉打算脚底抹油。
“妹妹走路可小心着些,看着点儿,刚才那是忠顺亲王府的长史官过来……”
天边隐隐约约地滚过一声闷雷,柳眉心里也好似有雷声滚过。
她停住脚,转过身,带着惊异的目光望着钱槐一张小圆脸,“刚才那些人……是忠顺亲王府的长史官?”
柳眉此前认为,蒋玉菡之事,上回宝玉在清虚观打醮那天就已经向忠顺亲王交过底了,所以亲王府的长史官便不会再上门向贾政讨人了。可是,眼前的这钱小厮,说得明明白白,而且还挺了挺胸,颇为自豪地道:“钱哥哥的消息一定准,谁叫你钱哥哥是在门房当差的呢?”
宁荣二府,门房是传统肥差,以钱槐这样的年纪就混到这差事,钱家必定是贾府的家生子,且亲眷中定是出过有头有脸的管事。
只不过柳眉此刻还想不到这些,她只是惊异地又重复了一遍,“忠顺亲王府……你可听得真?”
“可不是,之前就是哥哥在宁府门房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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