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温泉出来时，余珧已经恢复了平静。两人换好衣服后打算到街上溜一圈，顺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白朝朝先一步走出酒店，顺手将外套上的帽子戴上，余珧的角度看过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毛绒绒的圆耳朵，他下意识伸手抓住捋了两下。
    微微回头的人奇怪地瞥了他一眼，稍稍思考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喜欢？”
    余珧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也没多喜欢，可人的手就是不受控制喜欢摸摸这些，何况底下还是他喜……在意的人。
    虽然已经确定了关系，他还是不怎么敢把她放在“喜欢的人”的位子上。倒不是说不喜欢，只是真正放进去的话，他总会忍不住想着白朝朝不知道他们的真实关系……他不想骗她，却又无法说出口。
    一旦她知道真相，说不定——大概率会在震惊之下愤怒甩了他。他性格里的自私骄傲不愿接受这种情况——被“喜欢的人”抛弃，于是他给自己留了这个形同虚设的退路。
    回过神来是白朝朝牵起他的手，都没戴手套的冰凉手掌触碰到一起，她的手指还要更冷一些。
    一股愧疚的情感从心底浮起来，余珧反将她的手握入掌心，想说些什么脑子却乱糟糟的。
    “——回去送你一件吧。”
    她前头说的话他几乎都没听见，只能随便猜测她说的是她身上这种带动物耳朵的外套。
    “……嗯。”
    白朝朝对他的青春伤怀、少年心事一无所知——当然，知道也只不会多在意，她此时的重点在于哪里的小吃好吃。
    拉着余珧连续吃了叁四家，不能说不好吃，但她总觉得不够味。对余珧抱怨时，他有些奇怪，“你口味这么重？”
    “不，是这里的淡。”她坚定。
    可惜余珧也是第一次来，他对温泉没什么兴趣，也不爱跟兄弟朋友在热汤里交流感情，更是不会特地来尝尝这条街上的食物。于是他只能翻着自己昨天临时做的简易攻略，看看有没有哪家被评价口味重。
    结果品到街尾，两人肚子都鼓了起来，只能坐在街道路边布置的木椅上休息，只有两家符合白朝朝的口味。
    自称吃撑了的白朝朝此时手中还捧着一杯奶茶，她喝了两口递给余珧，后者非常感动地拒绝她——他真塞不下了。
    虽然喝不下，但这也不影响他看她喝的心情。每当她的腮帮子吸入饮料鼓起时，他在一旁总觉得手痒，又感到意外的放松。
    两人坐了好一会儿，直到都无法在冷风中忍受时终于起身返回。
    这个季节天黑得早，才五点多天色就开始暗了。回去的路上免不了又闯入各种琐碎的店铺，回到酒店刚过六点天就完全黑了。
    手上还提着准备当宵夜的各类小吃，白朝朝兴高采烈地计划晚上要一起看些什么。她首先提议的是恐怖片，经典的《咒怨》系列她其实早就看过，可还是很喜欢。
    余珧就这样带着僵硬的笑容听她诉说里头音效、氛围、老片子自带的画质局限的恐怖……无意扫过前台姐姐一言难尽的眼神，他顿了顿，还是决定拒绝。
    其实拒绝与前台也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是他真的不想看而已……他还不想头一回和亲密的人出去玩留下的回忆主要由半夜失眠与不敢独自上厕所构成。而大概是前台姐姐自带“未成年来酒店开房玩还一脸兴奋想看《咒怨》闲怎么不学习”吐槽的眼神鼓舞了他，他还是狠下心回避了白朝朝亮晶晶的眼睛。
    话说回来他还真不了解她，他从来没想过她居然喜欢这种类型的片子。
    “哦……”白朝朝瞅了瞅他，试探地问，“你害怕？”
    余珧：“……不，我不怕。”
    白朝朝：“好的，我们不看，别怕。”
    余珧：“不，我真不怕，真的……”
    白朝朝：“嗯嗯嗯，别怕，真不看。”
    余珧：“……”
    白朝朝这番逗弄很快遭到了报复，正当她把东西随便往桌柜上一放，漱口完人直接窝进沙发闲得没事时，紧跟其后的余珧热心肠地提议，“闲也是闲着，我们学习吧。”
    他顺手从包里掏出一个平板，点两下进入某个文档界面，朝她笑得好不温柔。她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他拉到身旁，刚坐稳腰就被死死环住，只有他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先复习一下前几天的知识吧。”
    “…………我，想洗澡。”
    “复习完再去。”
    “……”
    他们莫名其妙在一起出门玩耍的夜晚开始物理的学习。待到余珧终于大发慈悲放她去洗澡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
    和他留着同样的血的白朝朝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原谅他。她没有起身，在他放好平板后直接捧起他的脸亲上去。
    算起来，这还是这一天他们之间第一个吻。所谓饱暖思淫欲，吃饱喝足之后她终于又来了兴致。
    从嘴唇到嘴角，她恶意挑拨又不愿再靠近，趁他不注意又侵入他的口腔，准备的同款漱口水味道已经很淡但依然有余香。两人都在不知不觉间学会了接吻换气，舌尖蜻蜓点水接触后又退开，对方青涩地开始反击，最终分开交缠在一起的唇舌时还有暧昧的银丝缠绕。
    白朝朝声音有些哑，没有之前那么清脆，反而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勾人，“一起洗。”
    闭上眼睛再度吻过去的人没有拒绝。
    裹着的浴巾也不过是最后的掩饰，不像在公共温泉里那样穿着泳衣，大块的布料下是货真价实的真空。
    对于自己不知何时变得如此大胆，白朝朝也很好奇。她其实也不是那么容易放得开的人，只是面对余珧总会不由自主变成一个热情又开放的人……问题一定出在他身上！
    先一步走进室内温泉小池子，她先用脚尖试探水温才慢慢走进去，边走边慢慢卸下浴巾，直至全身泡入水中再将其放在岸边。
    水温比起中午的公共温泉要高一些，她很快就暖和起来，继而有些热。余珧迟迟不进来，她一边怀疑他心生退意一边拍水自己玩。
    而后者在外头确实……还在做心理准备。
    深呼吸放松已经是第叁次，却半点用处都没有。还没等他完全吐出一口气，肌肉又一下子紧绷了起来，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一辈子都不可能自然进去和她一起泡澡了。
    闭上眼睛冷静，眼皮底下却出现之前他梦到的诡异画面，连带底下也开始抬头。
    余珧：……
    这更难进去了！
    “——余珧？”
    她略带不满的叫唤从里头传出。
    余珧呼出最后一口气，咬着牙打开了门。
    听到她邀请共浴时应该就在心底做好了准备——“会发生什么”的准备。
    于是此时的画面也不能说突兀。
    定番的亲吻。
    交缠的手指。
    灯下的水波。
    玻璃中的倒影。
    紧贴的胸口无比清晰地将对方的柔软与突出的粒果描绘过来，身下不知是水温还是其他所导致的灼热在亲密接触。
    与错误的人做错误的事。
    哗啦的水声不过是两人动作变化的播报。余珧抱着她，吻到她的锁骨。不知是泡澡还是害羞而发红的肌肤格外惹人怜爱，又让人发自内心想要啃咬一番，他好不容易压下自己的破坏欲，顺着锁骨往下，刚刚还在他胸前的部位很快出现在眼前。
    嘀嗒。
    发丝上的水滴再次融入水中，细弱的声音本该被无视却奇异地在耳边放大。
    她睫毛上的水汽也与他额间薄薄的汗滴融到一起。
    呼吸的气流一股又一股拍在湿漉漉的胸口，尖端甚至敏感地抖动。终于被温热湿润给包围时，她不知道自己咬着唇的举止到底有没有用  。
    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被自己之外的人触碰的部位，即便她性格再大胆也会感到羞涩。脑中跟随他的舔舐甚至想象出他那颜色漂亮的舌头是如何在上头品尝的，她不确定自己发痒的喉间是否会流露出什么奇怪的声音。
    迟来的退堂鼓从心口砰砰砰敲起，被声响震得晕乎乎的她在氤氲的水汽中神志不清地想：真的……要继续？
    *
    （脚在刹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