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连温玉也觉得再自欺欺人下去没意思了, 只听他又淡淡道,“当然或者是沈璋在皇上那儿煽风点火吧?更何况他后面还有皇后在陛下那儿吹耳旁风。”
“……”
“这段时日你一直都闭门不出,或许他是等得不耐烦了。”
他又缓缓思考道。
“沈璋他之前那么一闹,我哪敢再出门?只怕刚踏出温府门口,紧接着就被他的人打晕了直接扛回沈家。”
她有些不耐道, 想想沈璋一直阴魂不散心里就烦。
“你这么做是对的,小心驶得万年船, 万一真落入了他的手中,只怕他会死不认账,拒绝透露你的任何消息,到时你再想回来可就难了。”他又皱眉继续猜测道, “沈璋不是轻易就肯善罢甘休的人, 前段时间一直没动静或许就是在等着你出去自投罗网,但或者他也没想到你居然会这般谨慎,一直都闭门不出,他找不到机会下手, 所以才会借着我上书陛下想扶正你这事大做文章, 估计这回也是真的等不耐烦了吧?”
“那怎么办?他这次到底又有什么打算?会不会对我们不利?我能不能不去啊?我是真不想再看到他,万一他又打什么鬼主意, 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主动跳进他的陷阱里?”
“……”
“温玉!我是真的不想去,这回不去了行不行?要不你自个儿去也好啊!我……我还是留在家里吧!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还是留在家里最安全,万一这里面再有诈!”
见他不说话,她不免又有些心急地去扯他的衣服,一边左右摇晃着他的胳膊一边苦苦哀求道,脸上泛起了十足的忧愁。
“你要是不去,我自己去更不好交差啊,皇上指名道姓要求见你,你要是不去可就是抗旨了,这样后果更严重,刚好还给沈璋落井下石的机会。”
温玉被她摇得有些头痛,不禁又实话实说提醒她。
“唔嗯……”
她松开他落了手,又撅了嘴,脸上看起来十分沮丧。
“行了,咱们就一起去吧,别总是自己吓自己,我发现你怎么越来越胆小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忍不住伸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尖,然后又浅笑盈盈地柔声安慰她道,“有点信心,不要想得太悲观了,事情还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严重。我想沈璋或许也只是想引你出现,先探探虚实罢了,他应该还没打算有什么行动,反正咱们也早晚都是要面对他的,这次去了只管随机应变就行。”
“嗯。”
她吸了吸鼻尖,现在也只能这么开解自己了。
不然她会真的没勇气去。
宴会那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晴朗,给素来萧索的冬日增添了不少暖色。
宴上基本都是男人,当然也有少许官员带了女眷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她和温玉的对面,刚好是沈璋的席位。
对面只见那男人望着她冷笑一声。
天气再晴朗,她的心情也犹如阴云密布般,简直压抑沉闷得不行。
她只觉如坐针毡,旁边温玉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煎熬,于是伸手握了握她的掌心,温暖的触感传递过来,她心里终于又有了几分温暖,心里也感觉安慰了不少。
她抬脸又对温玉柔柔地笑笑,对面沈璋顿觉犹如针扎般刺眼,恨不得把酒盅扔面前那对狗男女脸上。
他努力压制住心里涌出的怒火,仰脖猛喝了一盅酒,然后又将它重重地落到了案上。
“真是伉俪情深的一对,看着也十分登对儿,郎才女貌。”
高座上的皇后瞧着他们那心有灵犀的一幕,不禁娇声笑道。
“难怪小温侯执意要娶,看看这容貌真是天下少有的美人儿了,陛下您说是不是?”
皇后容姿美艳,气质雍容华贵,却又不失端庄大气,为人更是八面玲珑,心思细致又巧言善道。
而她身旁的皇帝虽然看着木讷了些,但却不失为尊者的威仪,脸上看着也还算是和蔼。
听到皇后的话,他也又仔细地打量了一遍安乐的容貌,然后认同地点点头。
“确实不俗,也难怪温爱卿会用情至深。”
皇帝又温和陈述道。
“谢陛下和娘娘抬爱,其中贱内也并非拥有倾世之容,臣亦是感觉一个人的品格也十分重要,所以即便她还尚有不足之处,臣也还是会被她的性格,内心所吸引。”温玉又微笑道,“若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臣也只心悦她一人,只愿娶她做妻子。”
高座处的帝后又互望一眼,但皆未说话。
“不知前几日臣呈上的奏折,陛下是否能允许,若论品性,臣觉她已足以做臣的正妻。”
温玉见皇帝有意闭口不谈他的婚事,也只好大着胆子先发制人。
身侧安乐又握了握他的手,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这般着急。
温玉眸光静静,他只是有对她轻轻一笑,以示安慰。
他本就无所畏惧,更何况话已经说出口,更容不得他再逃避。
“即便才貌兼备,品性贤淑,这身份也不太适合做嫡妻夫人。”上边皇帝终于又发话,可是脸上却没有赞同,他沉思一下后又紧跟着摆摆手,“朕再考虑考虑吧,此事以后再说。”
“陛下——”
温玉还想再恳求,却又被皇后出声阻止。
“小温侯,此事你再等等吧,因为你父侯的去世,陛下倍感心痛,最近身体也不怎么爽利,所以你呈上的那折子也就给耽搁了,如今皇上还没想好,等他决定了,自会告诉你是否应允。”
“……是,那臣便耐心等候。”
温玉面上隐忍,微有不悦,但也还是又恭敬地拱手道。
“这才对。”皇后又和善笑道,“说起来,是叫娇娇对吧?这名字可真是招疼人,不过倒也名副其实,如此我见犹怜的姑娘,文文静静的,我瞧了都喜欢得紧。”
“谢娘娘夸赞,妾愧不敢当。”
安乐也又微笑着恭谨回复道。
“温夫人确实楚楚娇媚,不过仔细看,却是像极了一个人。”
这时沈璋又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安乐的面孔,嘴上却又对皇后道,“皇后娘娘,您再仔细瞧瞧,她是不是有些眼熟?臣记得臣的表妹白霜,以前您也见过几次,您看这位娇娇姑娘,容貌是不是像极了她?就是孪生姐妹都远没有如此肖像。”
“这……倒确实有些面善。”
皇后的脸上略有几分尴尬,她犹豫道。
一旁静心品酒的李湛,此刻也看向了温玉,微醺朦胧的雾眸中,大有看热闹的慵懒笑意。
温玉深吸一口气,面上已然冷凝,他声音阴沉道,“沈大人是不是刚才喝多了?所以才会这般胡言乱语?这是我的内人,名唤娇娇,即便她是出自民间,也不该被人这样不礼貌地对待。”
“呵,或许我是真的喝多了,才会眼花认错了人。”沈璋自嘲般地轻笑一声,仿佛真的认错了人一样。
“……”
“是我刚才失礼了,轻贱了夫人,现在我敬夫人杯酒,希望你别往心里去。”
他一边轻柔道,一边又向她举杯。
“妾自然是不会与大人介意。”
安乐也淡然一笑,随即也拿起一杯酒,凑到唇上缓缓喝掉。
沈璋目光冷然,定定地看着她一瞬不瞬,等她喝完后,也将手上那杯酒全数倒入口中饮尽。
他将手上酒杯一抬,边上服侍的人很快便又为他倒满一杯。
“夫人落落大方,胸襟坦然,我再敬夫人一杯。”
他唇角嗜着一丝笑,明显就是故意与她过不去,他明知道她有气疾,不能多饮酒,可还是在连连灌她。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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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安乐心里虽然渐渐涌上火气, 但也还是又深吸一口气,重新倒满一杯后打算再次饮下。
可杯口还未触及唇边,却被一只手拦下。
温玉拿过她手上的那杯酒, 只是又冷冷地看着面前的沈璋道, “我夫人自幼身弱有喘疾, 实在是不方便多饮, 沈大人的心意我们夫妇心领了,这杯酒就让我这个做丈夫的, 代替她饮下吧!”
说罢也不等他说话,直接将那酒一口饮尽。
沈璋眼见他喝完后又将那酒杯远放一边,也轻笑一声干脆地将手上醇酒饮尽。
“巧了,令夫人居然也有气疾,要知道我的表妹白霜, 她也是自幼体弱多病,身有喘疾。”
他放下酒杯, 又一脸嘲弄地看着他道,暗含讽刺。
温玉胸口微微起伏,他知道沈璋就是故意当着众人的面,想叫他出丑。
他心中火气翻腾, 但他知道自己要忍耐, 不能一时冲动正中他下怀,如了他的意。
他越是讥讽,便表示他越是嫉妒,他才是最凄惨可怜的那人, 一个鳏寡孤独的男人, 也就只能逞一时口舌之利来获得满足,找找存在感。
他越是想叫他难堪, 他就偏不如他的意,而且还要反过来,让他尝尝败得彻头彻尾的滋味。
他不是喜欢白霜,在意白霜吗?那他便要让他知道,不仅仅是白霜的躯壳,连安乐本人如今也是他的女人。
“确实,还真就是这般巧呢。”他挑挑眉,又点点头轻柔吐声,目光有病态的虚无,“不过内人虽然体弱,却自幼强身健体,也对武术感兴趣,虽然因为疾病不能学习武艺,但骑马射箭还是会的,尤其箭术,说是一绝也不为过。”
沈璋原本得意的面孔上,那抹勾起的笑容顿时又迅速逝去。
“如此看来,内人跟令表妹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即便容貌相似,体弱也相同。”
温玉看着他,目光张扬又挑衅,带着些许炫耀意味,如同他才是真正的获胜者般。
唇角不自觉便又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他瞧着沈璋的眼神,如同在看一条丧家犬。
而此刻沈璋却顾不得温玉眼中的炫耀与鄙夷,他直视着安乐,面上的惊异不言而喻。
而安乐也瞬间惊住了,她呆愣片刻,很快又去看温玉的脸。
他……他怎么知道自己会骑马,善箭术?!
他是随口胡编的?不……那为何偏偏是箭术!
他难道早就已经清楚了她的身份吗?那他还跟自己……
这么想着她脸上不禁又很快地羞愧涨红,然后便很失望地正身回过头去,不再去看他的脸。
“哦?是吗?没想到娇娇看着身娇体弱,居然还会箭术,真是难得!”
高座上的皇后也一脸惊奇道,又看向了身旁的皇帝,“陛下您说是不是?真的很难想象到,如此一个娇滴滴的弱美人儿,居然还会射箭。”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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