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宝儿乔装成了一个小宫女,由寒易辰和寒律带着进宫。一个是堂堂王爷,一个是当朝太子,自然没有谁敢拦下他们盘问一个小宫女的。
之所以这么掩人耳目,无非还是因为五年前的郑贵妃已经香消玉殒的缘故。要是突然蹦出个一模一样的来,只怕大部分人都会被吓晕过去。没吓晕的人,就要开始刨根究底追查五年前的皇宫丑闻了。
三人顺利的到了皇帝寝殿,寒易辰和寒律自然是识趣的回避了,将独处的空间留给了那情路坎坷的一对璧人。
此时寝殿里服侍皇帝的宫女太监都被调走了,偌大的殿里只剩下熟睡的寒皓,以及心中忐忑的郑宝儿。
郑宝儿思虑再三,终是蹑手蹑脚的走近寒皓所在的内室,却将身子藏在屏风之后,只探出一颗脑袋往床上的寒皓看去。
正在这时,寒皓突然翻身坐起,郑宝儿吓了一跳赶紧缩了回来,心里则忿忿的想着:该不会是律儿和他皇叔联手骗她的吧?都能这么一骨碌爬起来了,哪儿能是病入膏肓之人能做出的动作?
“咳咳……咳咳……张裕……咳咳……”
郑宝儿正想偷偷溜走去质问那两个家伙,却在听见这虚弱的咳嗽声后,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秀眉蹙成了一团,她只觉得心被扯得很疼。律儿他们说的是真的?他真的病得很严重?
“张裕……朕渴了……咳咳……”寒皓极想发怒,只是如今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容许他做一个暴君了。
喊了一会儿不见张裕前来,寒皓苦笑着摇了摇头,打算自己下床去倒一杯水来喝。他当然不知道,在郑宝儿进来之前,所有宫女太监包括张裕在内,全都被撵出去了。
“喏,喝吧。”纤细的素手蓦地出现在他眼前,素手中是一杯温热的水。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声音太熟悉了,早已刻进他心里,一听就知道其主人是谁。
寒皓抬头望去,郑宝儿那紧蹙秀眉的模样便印入他眼帘。只是他却误解了郑宝儿蹙眉的原因,只当是她不愿来看他,却又被寒易辰或是寒律逼着来的。
挥手打掉她手中的水杯,他一边咳嗽一边往床里躲去。
自从雪山一行后,他的身体大不如前,之前与云缘动了一次手,更觉精疲力尽。回宫后见太医唯唯诺诺,他早已猜到自己的身体状况。他不愿自己这副模样被她瞧见,更怕见到她眼中的嫌恶。
“你!”郑宝儿气结,好心好意给他倒水,他居然一挥手就打掉了?
看着地上流淌的温水,她没来由地红了眼眶,委屈瞬间在心头滋生。被伤害的一直是她,为什么他还能如此理直气壮拒绝她的好意?
“寒皓,你是个混蛋……”哽咽着,她骂出了一直都想骂的话,“你总是让我难过,总是让我绝望。就算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你还是这么欺负人,呜……早知道我就不来看你了……呜……”
慢慢蹲下身,她掩面哭泣。
明知他可恶,可见到他这副病怏怏的样子,她却气不起来。好吧,只要他现在立刻向她道歉,她就既往不咎、原谅他了。否则的话……
早在郑宝儿开口骂人的时候,寒皓就已经呆愣住了。如果他没听错的话,她似乎是在控诉,又或是在撒娇?
直到她隐忍的啜泣声钻入他的耳朵,扯痛他的心脏,他才回过神来。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他以最快的速度翻身下床环住她的肩,不停的道歉安抚:“对不起、对不起,是朕不好,都是朕的错。别哭,别哭了,你知不知道你一哭,朕的心都痛了……”
小心翼翼地拿开她掩面的双手,他心疼地替她抹去那些伤心的眼泪,幽深的黑眸中满是歉意。不管她是不是被逼的,只要她肯来看他,他都该感谢上天垂怜的,不是吗?
依旧是梨花带泪的模样,郑宝儿戳他的胸膛,语调哽咽:“你不喜欢我来看你……”
“怎么会?朕喜欢,喜欢极了!”矢口否认。
泪眼朦胧,素手指向‘罪证’:“我给你倒水……你伸手就打掉了……”
“朕一时失手,大概是病糊涂了,没看清是朕的宝儿。朕认错,朕认罚,别哭了。”忍着想咳嗽的冲动,依旧是打死不承认自己的故意。
郑宝儿怔怔的看了眼前的男人一会儿,确认他眼里心里都有她的存在,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还比之前哭得更厉害了。
“宝儿,朕都认错了……咳、咳咳……”寒皓还想安慰几句,可惜咳嗽声怎么也止不住,一时间只能抱着她猛咳。
“呜……你以前为什么不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要让我伤心难过?”郑宝儿尽情的哭着,仿佛要将在他身上所受的委屈全部哭出来,“既然……既然一直伤害我,就不要再对我好了啊……呜……害我离不开,离不开你了哇……”
寒皓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咳嗽,却只觉得眼前开满了幸福的花朵。听听他心爱的女人说了什么?她离不开他呀!
“宝儿,朕真的很爱你……”尽全力说出这句话,他终于晕了过去。
郑宝儿瞬间收住哇哇大哭的劲头,紧紧的抱住晕过去的男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喊了几遍却得不到回应,终于明白他的的确确晕过去了。
顿时,皇帝寝殿里响起了一女子凄厉的鬼叫声:“来——人——呐——”
偌大的龙床上,坐着一个面带白纱的神秘女子,外加一个不断翻白眼的帅气小男孩儿。两人看着忙忙碌碌的太医,终于忍不住异口同声问了出来——
“喂,他怎么样了?!”
太医吓了一跳,转过身见是太子及那怪异女子问他话,顿时冲太子跪了下来:“回太子的话,皇上没有大碍,只是情绪过于激动才会导致晕厥。微臣已经给皇上服了去惊的药丸,再配以煎药服用,三五日内便可好转。至于皇上的心病……”
说到这里,太医就停住了,低着头在地上数蚂蚁。不过很显然,皇帝寝殿里太干净了,一丝灰尘也难以找到,更别说蚂蚁了。
“上回我听你说过,只要父皇心情好转,心病自然会好,对吧?”寒律斜了自己娘亲一眼,心想娘亲也太能哭了,害他在皇叔面前丢了好大的脸。
太医忙道:“太子英明,的确如此。”
“没你的事了,你把他们都带出去吧。”寒律挥了挥手,俨然一副小主子的模样。
“微臣告退。”太医如临大赦,慌忙起身将随行人员都带走了。到了宫外他还才敢用袖口擦汗,心想太子果然是太子,小小年纪就有当年皇上的威严了,他这把老骨头可真禁不起折腾啊……
房间里就剩三人了,其中一个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寒律很自觉的爬到郑宝儿怀里躺下,顺手扯掉了那遮颜碍眼的白纱,从下朝上看着他娘亲清丽的容颜,笑道:“律儿从来不知道,娘这么能哭。嗯……娘曾经说过一个‘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不知道娘和那孟姜女比起来——谁更胜一筹呢?”
郑宝儿顿时大窘,伸出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寒律的额头,斥道:“你这小鬼,居然敢和你皇叔串通一气躲在暗处偷看。你知不知道这是于礼不合的?万一你父皇他对娘……”
话音戛然而止,她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律儿才多大啊?她差点说出色色的话来了,真是为老不尊!
寒律闷声笑了起来,他可不敢告诉娘,他一进宫,就有小宫女爬上他的床了。起初他被吓了一跳,后来专门有嬷嬷教他这方面的知识,他才知道这男女之事。
郑宝儿自是不知道寒律在笑什么,若是知道……恐怕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带儿子离开这个狼窝吧?
“娘,决定留下来了么?”寒律正经了神情,握住了郑宝儿的手。
郑宝儿顿时沉默了,也许,她内心深处早已同意了吧。毕竟这皇宫就像她的家一样,她一到寒夜国,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寒皓,所处的第一个地方也是寒皓的龙床,还能对哪里有更深的感情呢?
只是傅大哥现在还没有下落,她不知道如何才能说服自己重回皇宫。况且,寒夜国上下都当郑贵妃已经死了,寒皓当年也为她在皇陵设了衣冠冢,她又怎么能突然出现在皇宫之中呢?这……应该是有损皇室威严的吧?
“娘还没想好,这件事情不是这么容易的。”她偏过头,看着在昏迷中都依然蹙着眉的寒皓,幽幽地说道。
寒律一摸下巴,眼里闪着算计的光芒。嗯,果然像皇叔说的那样,娘心中还有顾虑啊。看来,也只能再听那皇叔诓骗一次,将这事情给圆满解决了去了。
“娘在这里陪父皇吧,律儿还有功课要做,待会儿做完功课再来看娘和父皇。”说着他就起了身,恭敬的行了礼,转身出去找寒易辰了。
郑宝儿微笑着看寒律离开房间,心里满意极了。律儿他,果然是天生的王者。
再一转头看见寒皓,她眉头又蹙了起来。不知道……她若说隐姓埋名在皇宫当他的贴身宫女,他会不会答应?
第一百一十七章:入宫见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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