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能力的人,到哪里都能凭借真本事出头。顾淮之这一届的士子,有科举这同一起点,却也在不同的时刻,开始慢慢地拉开了差距。
元熙帝对于教育资源的设想是,京中设国子监和太学,各州设州学,府有府学,县有县学,最低一级的就是庠学,类似于后世的乡镇小学,其实就是用来给孩童开蒙的。
没办法,眼下交通不便,村镇的孩童要是想读书,只能看附近有没有识字的人,也不拘对方学识如何,只要能教孩童认识几个字就行。不然的话,这么大点的孩子,哪家父母这么心大,让他们去县里求学呢?
这就是农家子出不了人才的根本原因。可以说,现在还能念书拜师的,家庭条件在寒门里绝对是顶尖那一波。元熙帝在村镇设庠学,其目的就是要给众多家贫的农家子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顾淮之当然举双手赞成,要不然他也不会把之前的寒门士子拖出来,提议把他们发配到乡下当夫子去。
现在看来,这也不失为一种两全其美之策。
当然,鉴于人才短缺,元熙帝也不可能马上在每个村镇都设庠学,只是根据各地上报的人口数量,选择人数最多的一些地区先行设立庠学,若是卓有成效,便从科举入仕的那波士子中选出一批去庠学当夫子,三年一考核,考核为优者,直接升五品官。
可别小看了这五品官,顾淮之从众多天才中杀出一条血路夺得状元,也就是个六品官。官场晋升的门道多了去了,许多寒门士子可能终其一生都不能再向上走一步。眼下有这个去庠学教书的机会,三年换一个官职两三级跳,算下来还是他们赚了。
当然,这提议世家也没意见。反正就算打死他们,他们也不可能低下骄傲的头颅跑去给乡野贱民上课的。现在有人主动把这事儿揽了过去,世家也只有高兴的份。
顾淮之倒觉得元熙帝的想法很是超前,这不就是后世的乡村支教吗?换成公务员的话,大概就是主动援藏之类的履历,加分的利器。
元熙帝听了顾淮之的感慨后,忍不住调侃道:“既然你觉得朕这想法不错,不如也去庠学当个夫子试一试?状元郎亲自授课,想必庠学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怎么说的自己好像个云英未嫁的姑娘被媒婆踏破门槛一样?顾淮之不由暗自吐槽了一下元熙帝的文化水平,面上还是十分诚恳地开口道:“臣倒是想去,然而臣的妻子有孕在身,这可是臣的第一个孩子,若是不亲眼看着他出生,难免遗憾。当夫子什么时候都能去,错过孩子的出生时刻可是一辈子的遗憾。”
打死元熙帝都想不到顾淮之竟然会找出这么个破理由来拒绝去庠学。元熙帝听着都觉得自己的牙被酸倒一大片,一言难尽地看着顾淮之,艰难道:“爱卿若是不想去,直说便是,倒也不必这般……儿女情长。”
动不动就将妻子孩子挂在嘴边上,这般小儿女情态,你的男子汉气概呢?大老粗元熙帝表示无法理解顾淮之这酸儿吧唧的思维。
万万没想到,顾淮之还能表现得更肉麻,一本正经地回道:“回陛下,这都是臣的肺腑之言。”
行吧,你赢了。元熙帝败退,不再调侃顾淮之,生怕顾淮之张嘴再给他喂一口狗粮。
坐拥后宫的元熙帝注定无法理解顾淮之对妻子这么肉麻的行为,然而仔细回想一下顾淮之说这话时的表情,元熙帝又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一些美好的情感,忍不住走到皇后宫中,仔细打量了皇后许久,半晌才叹道:“你我夫妻多年,一路陪着我吃了不少苦头,不知不觉,竟是过了大半辈子了。”
皇后亦是感慨万千,元熙帝虽然尊重她,然而后宫不断添人,到底感情不如从前。好在太子地位稳固,皇后也不必再去镇争夺元熙帝的宠爱,有太子和福王等儿子,皇后腰杆子硬的很。但这也不代表皇后就不期盼元熙帝的关怀了,听了元熙帝这番掏心窝子的话,皇后也忍不住开口道:“是啊,当初妾嫁给陛下时,哪能想到自己会母仪天下?陛下方才说妾身跟着你受苦了,那真是言重了。这种苦,多少人想吃还吃不上呢!”
元熙帝哈哈大笑,顺嘴同皇后吐槽了一下顾淮之,还向皇后寻求认同感,“梓潼你说,这顾淮之是不是太过儿女情长了?”
皇后倒是有不同的意见,轻声说了当初自己怀孕的艰难与痛苦,又感叹道:“陛下说他耽于儿女情长,却不知他心里正甜呢。小儿女家的事情,只要不耽误大事,我们祝福几句便是。”
“谁说没有耽误大事了?他拿这个当借口不去庠学,这难道不算是耽误大事?”
“陛下当真要把顾淮之下放庠学当夫子?”多年夫妻,皇后早就看穿了元熙帝的用意,意味深长地看着元熙帝,轻声笑道,“想来陛下不过是逗他几句罢了,又何必再抱怨呢?既然他的妻子有孕,妾身便赏几件东西下去,以示陛下对他的爱重之心,如何?”
元熙帝冷哼一声,“倒是让他捡了个便宜。”
皇后失笑,老小孩老小孩,元熙帝上了年纪,倒是露出了点孩童的不讲理了。不过,她也不敢怠慢,别看元熙帝嘴上嫌弃顾淮之,但皇后知道,元熙帝心里对顾淮之极为看重。就像当初元熙帝一直嫌弃太子一样,嘴上嫌弃,实际上走哪儿都带着他,亲自教他骑马射箭,又为他聘请名师,费尽苦心才教出眼下这个文武都拿得出手的太子。元熙帝来找她抱怨顾淮之,实际上是想让她多给顾淮之妻子一些脸面呢。女眷的事交由女眷解决,所以皇后才会顺势提出给徐清漪赐一些补品礼物。
帝后之间的这些弯弯绕绕,顾淮之和徐清漪自然是不知情。不过他俩倒是小赚一笔,皇后也是个行动派,元熙帝刚走,皇后便让人拿了礼物出宫去顾府,说是听闻徐清漪有孕,特地赐下的补品。
说实话,皇后给的这些东西,在见惯了好东西的顾淮之和徐清漪眼里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因为皇后赏赐,万分有脸面。
徐清漪还奇怪呢,“皇后久居深宫,怎么会知道我有孕的消息?”
难道自己怀个孕,全京城都知道了?
顾淮之轻咳一声,也不好说自己在元熙帝面前狠狠秀了一波恩爱,给他喂了一嘴狗粮,只道:“这应该是上回我给陛下出了主意的赏赐,陛下不好赏我,便借皇后的手给你赏赐。你我夫妻一体,给谁都一样。”
徐清漪狐疑地看了顾淮之一眼,总觉得顾淮之好像有事情瞒着她,但她喜欢顾淮之话里话外对她的亲近,夫妻二人不分彼此,随口说的话才是真心话,徐清漪心里正甜,也没再继续追问。
既然已经有了大概的计划,元熙帝也不再拖时间,把当初犯事的士子全都拎出来,简单粗暴地将他们全部发配到贫苦之地,让他们为齐朝的教育事业做贡献。
这帮士子听闻自己被起复的来龙去脉后,一个个对顾淮之感激涕零,想要亲自前去顾府道谢,又怕自己戴罪之身污了人家清贵的地,掏空了家底让人给顾淮之送了一份厚礼,并附上一封言辞恳切的信,一字一句都透着对顾淮之发自内心地感激。
顾淮之收了信,看着那堆礼物却觉得有点烫手。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顾淮之知道,这肯定是他们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东西了。直接退回去未免太过伤了对方的情面,顾淮之想了想,干脆直接给对方回了部分上好的宣纸和足够的银两,同样附上一封书信,言道乡间教学不易,这些银两只是他的一份心意,还请对方千万不要推辞。
不得不说,顾淮之这等春风化雨的手段,真的让人折服。这一出,更是让寒门士子自愧不如,纷纷感叹,“顾氏果然不愧是千年世家,教养出的子弟虚怀若谷又有仁义之心。士族千年底蕴,确实是我等寒门不可比拟的。”
世家声望蹭蹭往上涨,顾淮之经常被人夸,现在寒门士子一起吹他,他也没感觉。倒是冯克己看不过眼,觉得这帮寒门士子真是眼皮子浅,得了别人一丁点好处就溜须拍马,真是有辱斯文。
对于顾淮之猛刷世家声望值的行为,一向以打压世家力量为目标的冯克己自然看不惯,忍了许久,还是没忍住对顾淮之开了嘲讽,“随手施以小恩小惠便让对方感激涕零,想必你现在得意得很吧?”
顾淮之懵逼,自己得意什么了?想明白冯克己的意思后,顾淮之故意惊讶道:“晚辈有什么可得意的?夸我的人还少吗?眼下不过是换了帮人夸我,我为何要得意?”
冯克己再次憋屈,心里也纳闷,真是奇了怪了,怎么自己一碰上这小子,就没有占上风的时候呢?
不甘心的冯克己正要继续怼顾淮之,就听顾淮之问他,“冯大人可知,我祖父心中对哪位寒门之人最为推崇?”
冯克己立即绷紧脸,用一副“我根本不在意看在你想告诉我的份上就勉强听一下”的表情看着顾淮之,语气也严肃了不少,“不知。”
顾淮之也没卖关子,正色道:“前朝丞相,徐季陵。”
“果然是他,徐公此人,当得起寒门荣光的称呼。”
“那大人可知你与徐公的差距在哪儿?”
冯克己瞬间看向顾淮之,目光如炬,“我都不知道的事,你能看出来?”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大人仔细听我说完再开口也不迟。”顾淮之依旧风度翩翩,脸上保持着标准微笑,淡定地看着神经紧绷的冯克己。
冯克己冷哼一声,“我倒要听一听你到底能说出什么东西来!”
顾淮之语气淡淡,说出来的话却直插冯克己的心脏,“因为徐公比大人看问题更公正。”
“你这是在指责本官处事不公?”
“大人莫非是不想承认,你心中对士族有偏见?”
冯克己跳脚,“那只是我个人的喜怒,并未因私废公!”
“徐公却不会这样。”顾淮之心平气和地和冯克己讲道理,“大人早年间受了士族不少白眼,经历坎坷,所以心中对士族恨意,晚辈能理解大人的心情。但是大人不吝以最坏的思想来揣摩士族,本就有失公允。士族中有败类,寒门也不全是好的。先前爆出的土地兼并案已经向大人证实了这一点。大人若是还继续报着这样的偏见看待士族,恕晚辈直言,大人终其一生,怕是都无法达到徐公的境界。”
话音刚落,冯克己死死地瞪着顾淮之,似乎要在顾淮之身上盯出一个洞来。顾淮之毫不示弱,理直气壮地看着冯克己,用眼神表示自己这话绝对没毛病,有毛病的是冯克己。
接二连三地被冯克己针对,顾淮之也烦了。而且一味退让,只会让人以为他是一个软柿子,反倒丢了顾家的脸面。先前冯克己搞事情,顾淮之给了他几个软钉子,本以为他应该不会再继续搞事情,没想到这人就盯住顾淮之不放了。既然如此,顾淮之也只能下狠药。
两人对峙了半晌,冯克己狼狈地偏过头去,语气艰涩道:“是我钻牛角尖了。”
说罢,冯克己以袖掩面,匆匆离去。
顾淮之对冯克己,第二轮,顾淮之完胜。
第80章 坑爹货
成功把冯克己怼到怀疑人生,顾淮之这才出了一口恶气,被冯克己针对这么久,可算是找回场子了。
没了冯克己搞事情,顾淮之的小日子过得更加滋润。随着这些寒门士子陆续到庠学上任,齐朝的教育事业也开始进入一个新的篇章。
元熙帝忙完这些事儿后才发现冯克己的不对劲之处,仔细一问才知道原来是顾淮之把徐季陵拖了出来教冯克己做人。元熙帝不由哈哈大笑,捧着肚子乐道:“他还真敢说,当着面骂你小心眼,顾淮之怕是第一个吧?”
冯克己一张老脸上的表情青白交错,半晌才红着面皮道:“老夫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那话虽然刁钻,也确实有几分道理。我都一大把年纪,可以当他祖父的人了,难不成还真要同他一个小辈计较?”
“怕是想计较也计较不过吧?”元熙帝精准补刀,拍案大笑,“这小子嘴皮子是真利索,当年才五岁的时候就骂得一郡之守羞愧无言。长大后行事手段更加温和,走的是春风化雨的路子,朕还以为他改性了,没成想他这是把尖锐的那一面藏了起来。这回忍不住出言,怕是舅舅你真的把他逼急了。”
冯克己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臣就是想看看他能做到什么地步,这才对他紧逼不放。万万没想到,到了最后,反倒是臣丢了大脸。”
“放心吧,反正也没其他人知道,舅舅哪怕吃了亏也没人笑话。”
“是吗?刚刚拍案大笑的人是谁?”
“这……”元熙帝尴尬地挠头,“朕不过是一时高兴,舅舅莫怪。不过这事儿也是舅舅做的过分了些,日后也别再让顾淮之为难了。”
冯克己苦笑,“臣的老脸都被他扒下来了,哪还有脸去为难他。他也没说错,自从成功辅佐陛下登基满腔抱负得以实现后,我这心也因自大自负而变得狭隘了。士族也好,寒门也罢,并非是不死不休的敌人,只要能为陛下所用,为天下百姓谋福祉,又何必在意士庶之分?”
元熙帝抚掌大笑,“看来朕还得给顾淮之一笔厚赏,谢他给朕骂出了一个贤相来!”
冯克己只能无奈地摇头。
没了冯克己挑刺,顾淮之彻底轻松了下来,每天除了当值上班就是回家陪媳妇儿,还顺便给未出世的孩子做一做胎教。
胎教这概念还真不是后世提出来的,周文王之母太任怀他时就有意识地进行胎教。《列女传》中记载,太任怀孕时,“寝不侧,坐不边,立不跸,不食邪味,割不正不食,席不正不坐,目不视于邪色,耳不听于淫声。”
再结合文王后来的成就,太任这番行为也得到了后人的肯定与追捧。
最开始顾淮之忙于政务还没想起来这一茬时,徐清漪已经严格按照太任的行为做了。顾淮之也只能捡一个给孩子念书的简单活计做。
给孩子读的书也有讲究,先读的就是《孝经》,毕竟古人以孝治天下。当然,顾淮之想要用心哄人,什么话到了他嘴里都特别动听,他拿出《孝经》,先对徐清漪道:“合该多读几遍《孝经》,让这小家伙知道她母亲怀孕有多辛苦,日后可得好好孝顺母亲!”
这话哪个当娘的不爱听?尤其是,这话还是从丈夫嘴里说出来的,幸福感加倍,徐清漪觉得跟丈夫和孩子带给她的幸福感相比,孕期的种种不便和痛苦完全不值一提。
宋璟也在顾淮之的建议下开始写诊脉记录。从徐清漪刚怀孕开始一直到现在,每天身子的细微变化都一一记录下来,这些记录都是宝贵的经验,以后收徒也能作为教学素材传下去,好让更多人知道孕妇怀孕期间的种种症状。
顾淮之的提议激发了宋璟的灵感,这种文字配表格的记录方式极为简单明了,高效又易懂,就算不懂医术的人看了后也能看得懂。宋璟素来喜欢钻研,顾淮之又给足了他研究经费,在顾家这些年,顾家上下都找他诊过脉,让他积累了大量的经验和脉案。
现在见了顾淮之建议他做的记录登记格式,宋璟觉得这种形式非常不错,比原来随心所欲记录的脉案更加有条理。于是宋璟便决定,将之前写过的所有脉案全部按照这样的格式再次记录一遍,并按病症的区别分门别类地整理好。做出这个决定后,宋璟隐隐有种预感,可能自己将在整理脉案的过程中会有新的突破。
为此,宋璟整天泡在小山一般的脉案中,除了给人诊脉开药方之外,其他的时间全部用在了整理脉案上。
顾淮之看着宋璟这副废寝忘食的模样也不由咋舌,再次见识到了学术派的专心程度。
转眼间便翻过了新年,春风送暖,夏日将至。徐清漪也快到临盆的日子了。
五个月后,徐清漪的肚子便吹气球似的鼓了起来,现在九个月的肚子,圆溜溜一大圈,徐清漪从上往下看都看不到自己的裙摆,只能见着圆滚滚的肚子。
徐清漪孕期被照顾得极好,眼下整个人虽然丰腴了不少,但整个人胖得匀称,除却肚子外,光看脸和手臂,也不能说她胖,只能说是略微丰满。加上徐清漪的长相本就属于艳丽挂,不比走仙女路线的女子,一胖毁仙气,颜值嗖嗖往下掉。徐清漪哪怕胖了一点,也有一种雍容华贵的大气美,看着就如同盛开的牡丹一般,透着一股让人不敢逼视的美艳。
顾淮之看着徐清漪的大肚子心中暗自惊心,逮着宋璟问了好几遍徐清漪的产期,还特地算着时间请了假,就等着第一时间迎接孩子的到来。
结果这孩子却是个沉得住气的,顾淮之的假期都过了,孩子还稳稳当当地待在亲娘肚子里,一点都没有要出来的迹象。
假期结束的顾淮之只能遗憾地挥别妻子,心不在焉地出门当值去了。结果刚走到宫门口,顾淮之就被匆匆赶来的顾家护卫给叫住了,人高马大的护卫累得直喘气,弯着腰,双手搭在腿上,扯着嗓子道:“公子,夫人发动了!”
顾淮之顿时一个激灵,一把扯住护卫的衣袖,连声追问道:“情况如何?”
“小的出门时,夫人刚进产房,眼下如何,小的也不知情。想来夫人定能平平安安地诞下小公子!”
顾淮之哪里还能听进去护卫的话,匆匆让人帮他告了假,翻身上马匆匆往家赶,一边赶路一边在心里偷偷骂孩子:真是个小混蛋,前些天特地请假等他出来他偏要赖在娘亲肚子里,等到自己一出门就迫不及待要出生。这莫不是要生个坑爹货啊!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我做到啦!!!!
第81章 新生命
顾淮之赶回家时,徐清漪已经进了产房。徐氏和王氏吴氏婆媳三个正指挥着下人烧热水,熬汤……一切都有条不紊,让顾淮之原本慌乱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然而从产房里传出来的痛呼声却又让顾淮之的心高高提起,急得团团转,转了两圈又凑到徐氏身边问她:“阿婆,这还要多久啊?”
徐氏偏头看了顾淮之一眼,见他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心下欣慰,面上依旧冷静道:“妇人生孩子有的快有的慢,我也说不准。顺利的两三个时辰就好,要是不顺利,疼个一天一夜也可能。”
生产顺利也要痛两三时辰?顾淮之倒吸一口凉气,这简直是活受罪啊!听着产房内时不时传来的痛呼声,顾淮之心下着急,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紧紧盯着产房门口,似乎要用灼热的眼神将产房烧出一个洞来好看看徐清漪的情况。
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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