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焰再也受不了他说的这些,抱着他站起来向着车子的方向飞奔而去:“死死死!说什么死!”
他好像哭了,快一米九的汉子眼睛像个兔子似的红,发了狠的抱着容辛疯跑,像是怕谁把他抢走似的:“胃痛而已,我们这就去医院!”
容辛在他怀里颠簸,轻轻喘息着:“别哭,哭了不好看,有损你院草的形象……别伤心,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开不了谁,现在看上去过不了的坎,都会被时间消磨走。”
裴焰就当自己聋了,脚下飞快。他没有注意到,容辛的呼吸正越发的急促,唇上也没了血色。
容辛靠在他胸口上,汗水沾湿了裴焰的衣服,氤开了深色的一小片,他轻声说:“如果我死了,我希望你忘了我,向前走……”
说话间裴焰已经跑到了车边,一把拽开副驾驶的车门,泪水横流、暴跳如雷的对着怀里吼道:“放屁!我告诉你容辛!老子这辈子就你一个,你要是死了,老子……”
他话还没来得及把容辛放到车上,容辛忽然剧烈的呛咳了起来,双手猛的扎入了胃部。裴焰吓得一把将他抱紧,只觉得容辛消瘦的肩膀几乎他稍一用力就能掰断一样:“容辛!你怎么了容辛!”
风越来越大,卷起了漫天翻飞的雪花,在冰天雪地中狂舞呼啸。容辛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就像是脱水的鱼一样,捂着胃汗如雨下,无论裴焰怎么叫他,怎么帮他揉都无济于事。
“疼……”容辛终于极其痛苦的呻/吟了出来,柔韧的腰腹不住的挺起又落下。
裴焰急疯了,正要把他塞上车,忽然间,容辛抱住裴焰的宽厚的胸膛,身子一挺,“哇”的吐出了一大口血。
“容辛!”
视野中的雪色化作鲜红,周围的景物天旋地转。容辛似乎听到了裴焰的嘶吼,但是他看不见了,黑暗席卷了上来,他就像是被抛入了虚无的空间,失控的向下坠落。
“裴焰……”
容辛发现自己叫不出声来,心里忽然好怕,他拼命的向上伸出手想要抓住最后一缕光明,却依旧飞速的下坠。
——我还没来得及说再见。
视野中的最后一样事物是明亮的月色,今天,好像还是平安夜呢。
光终于被黑暗彻底吞没,只剩下空无一物的虚无。
———
“头条消息:鸿城集团少东家赵元琪被人匿名举报涉嫌犯下多起严重刑事犯罪!证据已提交警察!”
“赵元琪在几年前曾重金贿/赂现任xx委!”“赵元琪买/凶杀人!证据确凿!”
“赵元琪本人已经失踪,疑似畏罪潜逃,如广大市民见到他请立刻拨打我们的热线电话!”
A城这一年的大雪一场比一场大,就在平安夜这场大雪的当天凌晨,“赵元琪事件”引爆了整个联盟。
据说赵元琪的手下将其举报,整理出了赵元琪近十年间所有违法犯罪的证据,其中恶□□件39起,涉嫌故意伤害的就有十几起,更别提各种暗箱操作和金融诈骗,甚至还有他的吸毒照片。
一时间,全社会震动,鸿城集团成为了众矢之的,股价一路狂跌,而赵元琪本人却在此次事件出现后就未曾露面,民众们纷纷猜测是提前听到了风声畏罪潜逃。政府立刻成立了专案组进行调查,所有人都被这起天大的丑闻震惊了。
“是我举报的。”吴峰面对着刑侦大队坦然自若,“我们之间的矛盾蓄积已久,他总觉得我要夺权,在这次绑架事件中对我落井下石,我自然要报复。”
报社纷纷报道,作为赵元琪的左膀右臂,吴峰在好几年前就开始收集赵元琪违法乱纪的证据以备不时之需,如今二人反目,吴峰举报赵元琪,在举报前消息经由他手下的小弟泄露,导致赵元琪立刻逃走,至今下落不明。
事件逐渐发酵,一时间人人都在猜测赵元琪究竟躲到了哪里。有人猜测赵元琪已经出国,也有人猜他还在A市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两天后,一条劲爆消息席卷了全网——群马山县公安局接到群众电话,说在山脚下看到了四处晃荡的赵元琪。
警察来的时候赵元琪正衣衫褴褛的走在路上,神情恍惚,警察们立刻冲上去把他抓住,带回了所里。
“赵元琪!你违法犯罪的证据确凿!这些犯罪你认不认!”刑侦队长敲着桌子。
赵元琪就像是得了失心疯,说话语无伦次,拼命摇头:“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你这两天畏罪潜逃躲到哪里去了?”
赵元琪抬起头,他紧盯着刑侦队长,脸上逐渐露出崩溃又困惑的神情,抓住自己蓬草似的乱发,歇斯底里的嚎叫起来:“我……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经过医生鉴定,赵元琪身上有多处割伤,头部受到撞击,意识混沌,疑似畏罪潜逃进山躲藏,因为大雪路滑,不小心坠落山崖,在坠落途中被尖刺皂荚树划伤,并最终撞到了前额,导致了短暂失忆。根绝医生的测试,他只能记得平安夜两天前发生的事情,之后的事情,一点都不记得了。
裴焰关上电视,有关赵元琪的新闻戛然而止。
他把毛巾在温水里打湿,又细致的拧干展平,俯身冲着病床上的人轻轻笑了笑,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小辛辛,醒醒,我来给你擦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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