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维夫爬起来松松关节,一言不发离开了,也不让人跟。林入坚几人谴责地望向邹济宇,好像他是抛妻弃子罪大恶极的人渣一样,他嘴角抽抽,努力绷着才忍住没出手揍人。
他回房洗了个澡,脑子很乱,劈头盖脸的冷水也没能让他的思绪平静下来。他出来换了身便服,放松肌肉半躺在椅子上休息。
这几日事情多,忙得脚不沾地;明天开始清理乱党,同时备战下一轮虫族入侵,又是一番忙活,中间这半天是难得的闲暇时间。他本该利用这半天时间好好休息一下,却始终无法平复心绪,心里像堵着一团棉花,不沉重,却烦闷异常。
他阖上双眼,一幅幅画面在脑海里浮现,如走马观花般闪过,搭在肩膀上的白胳膊,眯起眼睛不怀好意地朝他笑,不分轻重猛扑到怀里……最终定格在一触即离的亲吻上,脸颊似乎还残存温软的触感,半边脸都已酥麻。
他睁开眼,愣愣地看向前方,半晌,站起身再次出门。他是个行动派,决定什么事就会立即付诸行动。
打探瑟维夫的行踪并不难,他在医务室里进行精神治疗。神衰症的病因包括遗传因素,皇帝陛下驾驶机甲时间不长,却得了病,整天与机甲打交道的瑟维夫患病风险更大,因此需要定期的精神治疗。
独立治疗室一般不让其他人进去,好在第一阶段的治疗已经结束,第二阶段还没开始,瑟维夫听到邹济宇找他,眸光微闪想了想,让人放他进来。
他躲在治疗椅上,双手交握放在肚子上,没有转头看走过来的邹济宇,似乎打定主意无视他。
邹济宇心中疑惑更深,这种和自己置气的风格太熟悉了。一名女医生取出圆形的白色薄片准备给瑟维夫贴,邹济宇对她笑笑,礼貌地开口:“可以让我来吗?”
女医生一愣,询问地看向瑟维夫,少将的精神治疗一向由专人负责,第一次有人提出这个要求。
瑟维夫抿了抿嘴,微微颔首。女医生收起面上的惊异,十分有眼色地离开,也许他们俩要什么要紧事要商议吧。
第二阶段是物理治疗,技术并不复杂,外行也能上手。邹济宇坐到治疗椅旁边,一只手轻轻拨开瑟维夫柔软的碎发,光洁的额头暴露无遗,另一只手捻起白色薄片,贴到两边太阳穴和眉间的位置。参数已提前设置好,他只需要打开开关,薄片便自动开始工作。
治疗时患者会进入精神极度放松的状态,不一会儿,瑟维夫紧绷的神经开始松懈,他缓缓垂下眼帘,昏昏欲睡,呼吸变绵长。
整个过程待续40分钟,邹济宇端坐一旁,视线细细描摹他精致的五官和优美的下颌线。没有,找不到多少相似之处。
瑟维夫浅色的眼睫颤动,慢慢睁开双眼。他目光迷离,尚未完全脱离治疗状态。
邹济宇脑海里突然升起一个念头,瑟维夫这样不设防的模样,除了他,还有别人见过吗?恐怕一个都没有。他平时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冷姿态,无论是长辈、下属还是普通民众,看到的都只是暗刃之主,帝国的最强者。他将这些标签挂在身上,时时刻刻不能在人前摘下。
邹济宇想起在帝国监狱里与瑟维夫的第一次见面。他把原主蒙冤受屈的经历道出,瑟维夫竟然马上就相信了他,为他申请特赦。如果说是因为自己展现出来的双S体质,那他完全可以将事件调查清楚后再作决定,反正他待在监狱里又逃不掉,没必要把一个危险的陌生人带在身边。
他回忆穿越来的这些日子,瑟维夫对他的信任未免来得太快太容易。让他成为心腹,将皇子的身份暴露,为他重启破风,偶尔对他流露出来的小情绪……
“你在想什么?”瑟维夫偏头半阖眼帘看他,声音稍哑,带些许软糯的鼻音,就像刚睡醒的小孩子。
邹济宇条件反射低声道:“想你。”刚出口便发觉这话有歧义,却已经收不回来。
瑟维夫不知道有没有听懂,虚虚弯起嘴角,他此时思绪漂浮在云端,平常的警戒心还没有回归。
邹济宇干咽喉咙,一个有些冒犯的想法占据了脑子,鬼使神差地说出了口:“我能闻闻你吗?”
瑟维夫只是淡淡地对他笑,眼神朦胧,并不作声。
他还迷糊着,邹济宇唾弃自己的趁人之危,却不肯放弃这个念头。大不了等瑟维夫清醒后,怎么惩罚他他都不还手,也不会有一丝怨言。
他和瑟维夫对视一眼,慢慢弯腰,鼻子凑近他的颈项,温热的鼻息打在脖子的皮肤上,肉眼可见激起一层细细的小疙瘩。
瑟维夫感觉一侧脖子又酥又痒,热乎潮湿的气息渐近,渐重。他脑海空白,不能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但心里头快活,忍不住要微笑。
邹济宇顿了顿,给他制止自己的机会。瑟维夫懒洋洋地不肯动。他把心一横缩短了最后一点距离,隔了一厘米的空隙停下,像只大型猎犬一样轻轻嗅了嗅,这香气……
瑟维夫鼻腔里嗯哼地响,不自觉地侧头,微凉的面颊擦过另一张脸。
邹济宇触电般抬起头,瑟维夫对他眨眨眼,眼神逐渐清明,又半晌,他移开视线,耳根染上红色,一点一点蔓延到两颊。
邹济宇知道他完全清醒过来了,两人一时相对无言,治疗室内气氛凝滞。他心中又是疑虑,又是不安,还有被唤起的微弱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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