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主子好歹是醒了,而且都没怎么休养就能下榻活动,只是变得很爱发呆,经常在某个地方一坐,就是半晌。
不止这样,打那以后,主子的声音就变得柔媚了许多,还总会和二殿下撒娇发嗔,引得二殿下常日都在荥水轩。
因为这个,皇妃殿下还亲自来萦水轩找过茬,可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主子竟然一改往日的软弱,不阴不阳地堵了皇妃殿下几句,把皇妃殿下气得够呛,但在萦水轩伺候的下人们,都觉得大为解气。
那日,二殿下听说皇妃殿下又来过荥水轩挑事,打宫里出来,就奔去寻了主子,可主子笑意盈盈的,脸上半分委屈也没有。
晚间的时候,她正守在门外听使,忽然听到房里边传出些不寻常的动静,一开始,她还以为是两位主子在争吵,心里着急得很,便支起耳朵等着听吩咐,可听了一会儿后,里边的动静,却越来越让人觉得不对,甚至到了让人脸红心跳的地步,她蓦地,就猜想到两位主子是在做什么,赶紧捂着耳朵跑出老远。
而她的那个猜想,在里头叫水的时候,得到了证实。
自那晚后,二殿下和主子更是恩爱有加,尔后眼红不已的皇妃殿下再来,却也必是如今日这般,虽万般为难、每每吃瘪而归,主子言行举止间,很有些侍宠而娇的味道。
诚然,二殿下是喜欢那样的主子的,他留宿萦水轩的日数越来越长,而夜间叫水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而按她的观察,方才岳府表小姐的神态,明明,和自己主子前几日承宠的神态,很是接近。
这厢,乐冬正忆着彭慈月的变化,而一墙之隔的房间,彭慈月留康宛妙陪着岳清嘉,自己走出檐下,正巧看到康子晋和骆垣在一处说话。
应该说,是从康宛妙那儿得知消息的骆垣,主动寻上了康子晋。
他和康宛妙赶过来时,也正好碰见康子晋把人给抱进房去。
担心与气怒并驱之下,骆垣去了刚才找到人的更衣室里仔细查探了一番,且发现了那迷情烟的余烬。
而气血充头之下,他哪里还管得了那许多,回到这偏院里,就逮住康子晋,厉声质问起来:“敢问侯爷,你是如何给嘉嘉解的药?”
康子晋不紧不慢地笑了一声,悠然提醒道:“骆大郎君,你与她不过是邻府罢了,叫得这么亲密作甚?”
骆垣面色一凛:“我如何唤嘉嘉,侯爷是否管得过于宽了?且我方才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
康子晋自然不会回答骆垣想知道的问题,他眼露睥睨,缓声道:“骆大郎君,你想与本侯争人?你大概不知这一直以来,她是如何追慕本侯的。我二人情深意坚,早已私订终身,岂是你可以插足的?”
骆垣瞬时脸色发白:“休要胡言乱语,嘉嘉明明与你并没有牵扯!她根本、根本都不理睬你。”
“我二人闹了些小别扭,她不过,是在与本侯置气罢了。”
康子晋笑得从容:“你既不信,方才在场上时,又因何,要百般堵截于本侯?”
在康子晋澄定的注视下,骆垣瞬间哑口无言。
他是信的。
方才这博安侯抱着嘉嘉,那般亲昵之态固然灼了他的眼,那时他尚能安慰自己,确如这博安侯所说,嘉嘉是见了杀人的场面,腿脚发软才那般。
可被这博安侯放下后,嘉嘉却两腮酡红,像是饮醉了酒似的,且她眼神飘来飘去,连看,都不敢看这博安侯一眼。
这便说明这二人最起码,是相熟的。
之所以在鞠场上对这博安侯百般堵截,确是因为他怀疑这博安侯与嘉嘉,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若问他这怀疑从何而来?便是上元那夜的种种疑点。
那晚,在听闻嘉嘉出事后,这博安侯那样倾力相助,若只是因为嘉嘉是康宛妙的好友,委实不大能说得过去,且他分明感受到了,这博安侯当时的急切与焦灼,似乎,并不比自己要少。
而李原的死讯与死状,更加深了他的猜测。
非是怒到极致,怎会对李原下那样的狠手?
而那怒从何而来?很难不让他深思。
若论近些的,便是前些日子,嘉嘉再度失踪之事。
隔壁的二位长辈,再怎么刻意掩盖得若无其事,可终归,他们骆府与岳府是邻里,自然能察觉邻府一些旁人不知的动静。
因为这事,娘还特意去了一趟岳府。
据娘说,岳伯母数度欲言又止,当间似是横了心要说些什么时,却闻人来报,说是博安侯府有人求见。
待回来后,岳伯母那股子坐立不安的神态便被抹去了,再说到嘉嘉时,只说她玩劣,非要去庄子上住几日,因而乐不思蜀,便不愿回府了。
翌日,恰逢他当宵值,下值回府当口,正好见得这博安侯被岳伯父亲自送到府外。
而就在那日,嘉嘉亦回府了。
这种种种种,如何不让他多想,而越想,越发验证了他藏于心间的种种猜测。
可仔细想想,每回她出事,自己要么帮不上忙,要么压根不知事发。
方才在场中亦是,那明显就是转移众人注意力、引开他们这几人的手段,可他沉不住气,偏就上了歹人的套,率性与那人争驳起来,若非这博安侯及时发觉,嘉嘉…还不知现下如何。
愧疚心与无力感像两座大山一般,直压得骆垣要喘不过气来,更别提康子晋方才那一番话,委实令他心神愈丧、浓郁不扬。
骆垣数度想要开口,却终是敛了眉目,独自离开了。
目送情敌身影走远,康子晋转身,便见了几步开外的彭慈月,他略一颔首:“彭侧妃。”
彭慈月举步上前,还未站定,便听康子晋问自己:“她可还好?”
“受了惊吓,妙姐儿正想着法子,在逗她开心的。”
彭慈月笑道:“康侯爷手脚极快,只不知…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事?长莹公主毕竟是皇女,她可不像秦方二女那样,可以扔去喂那些粗使小厮。”
康子晋双眸瞬时浮上一层寒冰,他冷嗤道:“公主又如何?本侯早便说过,她若再动歪心思,本侯,必不轻饶。”
彭慈月眉眼挂笑:“听康侯爷这意思,是想谋她性命了?”
这反常的反应,自然引来了康子晋的疑问,他斟酌着:“彭侧妃…可是有何佳计?”
彭慈月笑意生风:“我听闻前些时日去阳善和亲的贵女…已经自戕于路上了?阳善那头,必定十分不快的罢?”
她神色坦然得,像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事:“这两国和亲,意在交好,既为交好,且阳善又不同于其它属国,那和亲贵女一死,既折损了我大余的颜面,又伤了两国的和气…这作为补偿,若是让皇室贵女中,最为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前去,岂不是更能显出我大余对那盟约、对它阳善的重视么?”
说着话,彭慈月的目光掠过西侧一方平静的湖泊,停留在湖对岸的一座高阁之上,当今圣上与她的夫君,正在其中议事。
“——阳善和亲那贵女自戕的消息,明明还在路上,彭侧妃…怎地知晓得这样清楚?”
是康子晋听了方才的话,生出的疑问。
彭慈月顿了一下,将视线收回,她声音沉静无比:“我如何知晓的,这重要么?康侯爷若觉得我此计不差,即刻便可行事,你放心,二殿下那处,我自会让他不要插手。”
康子晋的目光闪了下,此计,自然不差。
那和亲路上,安排人看着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她这一辈子,都别想逃、别想自行了断,这般处理,自然,要比直接杀了她、给她个痛快要来得好。
“如此,便劳烦彭侧妃了。”
听他话语诚恳,彭慈月不由打趣道:“嘉姐儿是我表妹,这要说谢,也该是我与康侯爷说才对。还是…康侯爷便这般笃定,嘉姐儿定会接受你?我瞧着此事,可并不简单的。”
康子晋以拳抵唇,清咳一声:“康某心意坚决,嘉嘉,定会是我的妻。”
彭慈月垂眼想了想:“说起来,我倒欠康侯爷一个大人情,既如此,那我便提点康侯爷几句,就当是还了些康侯爷上回搭救之恩。”
康子晋侧身肃立:“康某洗耳恭听。”
见这样认真,彭慈月差点笑出声来:“我虽不知康侯爷之前如何与嘉姐儿相处的,但先前舅父入狱时,我曾几度见嘉姐儿从府外回来,却似灰头土脸、精神不振,像是在外受了什么人的责备,不知这事…可与康侯爷相关?”
康子晋心虚,掬着手,假意咳了两声。
彭慈月也不追问,只仍旧笑道:“这姑娘家呢,最是欢喜那等脾性上佳的郎君,女儿家是泥做的,要捧着、护着…”
她问道:“康侯爷可曾看过一出灯戏?名叫‘九流相公’的。”
康子晋愣了下。
灯戏素来是与灯节庙会、社火庆坛合在一处作演的,去听去看的,多是市井百姓、或是那等爱凑热闹、又喜在人群中占姑娘便宜的纨绔子弟,他自然未曾听过。
彭慈月意味深长地戏谑道:“康侯爷可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类的,能写进戏本子里,且有许多人爱看,当中自然,是有道理的。”
第64章 岂可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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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晚间, 接近子时,处理完政事的梁致才回了府中,如往日一般, 他去了萦水轩。
出乎意料的是,萦水轩的主人还没睡, 几乎是刚听到声响,她便出现在了内室门前。
伊人云鬓松挽、面容清妩,春衫披在她身上,更显羸弱, 亦愈发惹人怜。
“殿下可用过晚膳了?”
梁致几步便迎了上去,心疼地把人往内室揽:“我并不饿, 这样晚了,你怎地还未安置?”
“臣妾一直在等殿下呀。”
小女人声线娇软,像一片轻柔的羽毛搔在郎君心上。
梁致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往后不用再等我了,我应当会忙一阵,往后回府都不会太早, 你身子虚,再莫要这样生熬着了。”
彭慈月扯着他的衣襟:“可是殿下不在身侧,臣妾睡不着的。”
梁致笑得很认命:“好, 那我尽量早些回来。”
他想了想, 再问道:“听闻今日在含晖园中,那周如清又为难你了?”
“是发生了一些事, 但,与皇妃殿下无关。”
彭慈月递了盏温茶过去:“殿下可用过膳了?”
也许是这话提醒了梁致的胃肠,即时,他腹中便响起了轻微的辘辘声。
见彭慈月捂着嘴笑,梁致装模作样地唬起脸来:“笑甚?我今日出府后, 连水都只饮了几口,你不体谅为夫,还肆意取笑,好个促狭的小娘子…”
梁致说着,便上下其手,作势要去捏彭慈月的脸、要去搔她的痒肉。
二人这一通嬉笑打闹过后,梁致一整日的阴霾都被驱散了,可他的肚子,也叫得更欢实了。
彭慈月抬帕揩了揩眼角笑出的泪,柔声道:“先给殿下传膳罢,等殿下用完膳后,臣妾有事要与殿下说。”
*
下人的手脚很快,未几,便布好了膳。
彭慈月坐在梁致身边,偶尔给他夹些菜食,多半的时间,都是嘴角浅笑盈盈地,盯着梁致看。
两世了,这人,总是爱着她、护着她的。
她何其有幸,接连两世,都能得这样的郎君爱护。
上一世,他虽登了那九五至尊之位、戴了那冕冠,但是,哪怕他为国殚精竭虑、为民谋福祉、哪怕他拓土守缰大有功绩,又哪怕,他宵衣旰食,最终为了国政积劳成疾,却也没能逃过史官手中的铁毫。
在她百年之后,化作烟魂滞留于人世时,曾见得他的名讳被记在那史册之上,谋朝篡位之事,笔墨分毫不少。
第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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