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两人没能重逢,她也从来不后悔喜欢上这样的程怀恕。
······
回到帐篷里,比恩正脱下染了血的白衬衫,换上一件干净的病号服。
可能是程怀恕那些话太触动埋藏在心底的情绪,她都快忘了帐篷里还有其他人跟自己目前是朝夕相处的。
棠宁放下门帘,退后一步,窘迫道:“对不起比恩,你先换衣服吧。”
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少年白净的脊背有一处很像枪伤的痕迹。
上一回她见过程怀恕的背后有这样的伤痕,于心不忍的同时,才听见他解释说这些伤痕承载着什么。
所以棠宁很警觉地知道枪伤不同于其他伤痕,即使处于恢复期,也非常明显。
如果她没看错,比恩的身份应该不会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正在脑海里思忖盘算时,比恩撩起门帘,站定在她面前,眼神平静无澜:“你进来吧。”
棠宁粗略地翻了下那袋子药物,试探道:“你身上的伤口好像很严重,这些外敷药真的不用吗?”
“快好了。”比恩的口吻稀松平常,“应该用不上。”
既然如此,棠宁也没什么好说的,默默擦完药后,她扯过被子盖上。
心脏在胸腔真跳,她呼吸很静,在黑夜里观察着比恩的动静。
少年保持着一个姿势蜷缩在床上,半天都没有翻身,看上去已然处于熟睡状态。
纠结了一番,棠宁想,但愿她的感觉有误。
再次睁开眼,另一张床上早就没有比恩的痕迹,被子倒是叠的整整齐齐。
棠宁心下一慌,想起程怀恕跟她说的维和战场那些被培养成杀手的孩童。
她顾不得别的,趿上鞋子,想往程怀恕驻扎的帐篷前进,能说明情况就更好了。
然而人刚走出帐篷,少年迈着步子回来,倏然间看向她眼底。
那种眼神冰冷、嗜血,不带丝毫感情。
棠宁竭力控制着紧张的心跳,从声带里挤出几丝声音:“早上好。”
比恩勾起唇,漫不经心道:“姐姐,你这么着急去哪里?”
棠宁灵机一动,随意扯了个借口:“没有,我去洗漱。”
洗漱完,她身上全是薄荷的清新气息。
“我们明天就能从灾区撤离了,你也可以安心地找你的家人。”棠宁不声不响地转移着话题,想试图找出他的真实目的。
“是啊。”比恩仰躺在床上,用手臂枕着后脑勺,“真是想想就兴奋呢。”
比恩遥手指着桌子上的包装盒,问:“姐姐,你吃早餐吗?”
棠宁起了警惕心,只能想法设法周旋道:“不用了,我自己去排队等就可以了。”
少年薄薄的一层黑发覆在额前,比恩像是很失望地耷拉着眉眼:“我看你这两天都喝的粥,专门早起为你带的饺子。”
难道这就是他早起的目的么?!
“辛苦你了。”棠宁缓解着几分紧张的心情,咧着嘴角,避开与他交汇的视线,“不过我想我还是喝粥比较好。”
比恩嘲讽地笑了声,步步紧逼地质问道:“你怕我在里面下毒吗?”
说实话,这种来自当事人的还真是贴近了她的内心想法。
是敌是友,对方身份不明的情况下,棠宁真没办法做到对谁完全信任。
见她不语,比恩直接拿起勾子,大口地喝着碗里的汤,又舀了个饺子慢慢咀嚼着。
他微微耸肩,伪装成清澈无害的模样,冲她扬起轻松的笑容:“姐姐你看,没毒吧?”
棠宁沉默了一阵子,继续推脱道:“我现在不太饿,这碗你继续吃吧。”
比恩没说话,手背的青筋蜿蜒,握紧的拳头复而放松。
他眯着眼眸,也不恼地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白天一天,棠宁都没有看见程怀恕,想必他肯定在四处救援,根本顾不得医生让他不要搬重物的医嘱。
程怀恕昨晚告诉她这两天会安排撤离,果不其然,临近晚上的时候,她接到通知,演出团会被一起送到临城机场,再直飞到江城。
棠宁回到帐篷,想收拾好东西就离开。
人刚进去,空气里就散发着奇异的香气,她眼前幻影一片,伸手想抓住什么,然而根本于事无补。
下一秒,她栽倒在地,暂时失去了意识。
在漫长的沉睡过程中,棠宁只感觉手脚发软,脑子也是昏昏沉沉的。
好不容易挣脱梦魇,她的心跳快的不行。
由于呼吸困难,棠宁抬起眼睫,用朦胧的视线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像是一个工厂,周围全是油桶,密不透风地构建成一个天然的防御基地。
而且从墙壁的痕迹上看,这地方肯定有些年头了。
她努力回忆着昏倒前的异样,很快有了推测的结论。
过了一刻钟,比恩推开门,老化的门发出吱呀一声。
他迈着轻松的步子,俯下身蹲在她面前,仿佛绑架她的人不是自己。
少年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拿下塞住她嘴的毛巾,眉眼弯着,愉悦道:“姐姐,你醒了?”
棠宁的双手被布条绑在了身后,双脚也被绳子捆着,根本动弹不得。
挣扎无果,她嗓音嘶哑地问道:“比恩,这不是明沂镇,我们在哪里?”
没想到比恩还会愿意回答她的话,他淡声笑着,舔过后槽牙说:“这里不在中国,我们到了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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