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城灵敏的避开,东夷王撞到桌角,'哎呦'了一声,连连叫道:
“别动呀,美人。你别动呀!”
卿城心下惊惶,可是苏覆哥哥不在这里。
一切的一切,她只能靠自己。
“碾秋嬷嬷。”卿城呼喊道。
“别叫了,你的那些侍女早被孤打发走了。今晚就是你与孤的良宵,不会有人来打扰的!”
说着,东夷王又一次扑到卿城身上的时候。
卿城拿出袖中的剪刀,狠狠扬出来,疾言厉色道:
“你身穿丧服,却不守孝道。先王才离开人世,你就对哀家图谋不轨,是何居心!
今夜,你若敢擅动哀家。明日,哀家便将你的不忠不孝之行公之于众,请各位大臣另立新君!”
东夷王被卿城这一席话吓得酒醒了一半。
眼下他即位不久,政权不稳。言官那些老东西们要是知道他做了这等荒诞的事,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东夷王没想到这区区一女子看似柔弱,竟然这样刚强硬气,咬牙切齿了半晌,才恨恨离去。
待东夷王走后,卿城背后冷汗涔涔,软倒在了床上。
好在,自此之后。东夷王权衡利弊,知道了轻重,也不敢随意来宣纭殿打扰卿城。
这晦暗的宣纭殿仿若一座牢笼。卿城这这里被画地为牢,不见天日。
偶尔,在深夜里,卿城会悄然起身。披了一身衣裳到床前,吹着自南而来的风,似乎还能嗅得些许南柯的气息。
卿城站在窗前。她举目时,一钩弦月,与遥遥千里的南柯同分一杯月色。
忽然,一个人从身后抱住她,轻声道:“穿的这样轻薄,不怕受凉了?”
无比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百转千回。
那一刻,她几乎想哭出来,不可置信的回眸道:“苏覆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他的体温驱散着她身上的寒意:“南柯使臣赴往东夷,我秘密随使臣一道前来。”
数月不见,比起往日,苏覆略有支离消瘦之态。
南柯国务繁忙,他一定是要日夜操劳的。
卿城忍不住泪盈于睫:“南柯还好吗?”
“一切都好。”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暖,使她如同置身于阳春三月。
苏覆接连道:“南柯受东夷铁骑践踏,子民对东夷人恨之入骨。这段时日,已经在绸缪,来日必将一雪国耻。”
卿城从温软再到心酸,忍住眼角泪意:“你一定要小心。”
“会的。”他握住卿城的手:
“倘若南柯与东夷交战。东夷势必兵荒马乱,届时我会派人保护你。无论如何,一定要珍重自己,明白吗?”
卿城点头:“我明白。”
语毕,她垂首道:“苏覆哥哥,我这样执意和亲,你怪我吗?”
苏覆勾着她的下巴,让她直视他的眼睛:“你为南柯,我为天下。世事无常已成定局,当然不会怪你,只是委屈你在这里。”
她抿抿唇,鼓起勇气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长久以来的思念汇聚成河,她掀起的涟漪最终翻涌成惊涛骇浪。
相比于她的青涩,他更像个循循善诱的引导者。唇齿交缠,让她陷在那个吻里,意乱情迷。
她情不自禁的圈上他的颈子。
他想要的比她更多。
可是在这里不行。
苏覆俯首抚了抚她的唇:“等我接你回来。”
她眸中的温柔化为坚毅,点头道:“好。”
有苏覆的人秘密守护她。往后在宣纭殿的日子,虽寂寞无聊些,却也不曾有什么大的麻烦。
卿城本以为她这一生就要埋没在这宣纭殿。
但苏覆哥哥说过会接她回家。她相信他能做到。
这样一来,她心底也有了许多安慰。
新继位的东夷王荒淫无度,为了一己私欲大兴土木,动摇国本。
南柯这几年来招兵买马,养精蓄锐。只要把握好良机,她相信未来可期。
比起苏覆和卿城的天南海北,楚叙舟真是逍遥自在的多了。
他心爱的姑娘就在眼前,就在床上。
楚叙舟让艳骨来他床上“借宿”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不知道这样的感觉到底是算享受还是折磨,明明内里的野心都快将他撕裂了,却还要在她面前做的最纯良。
艳骨瞧了一眼那玉镯:“这不像你的风格。”
“确实不是。”他语气很淡,将镯子给她:“小时候见我祖母戴着,后来给了我母亲。”
艳骨没有接过来,而是戏谑道:“不要。是不是戴上了,就非你不嫁?”
楚叙舟一笑:“就算非我不嫁,也一定不是因为这个镯子,从你在这个床上的那一刻起就是了。”
他不由分说的将镯子给她戴上,轻轻道:“眉眉。我从来没有想过拿这些东西来束缚你。我只是想告诉你,现在很爱你,以后也是。”
☆、返璞归真
长孙绫将轩辕剑带回南柯,对于苏覆而言,自然是锦上添花。
镇国之宝在手,不仅胜券多了几分,军中士气也是大振。
但是还有一桩事亟待解决。
轩辕剑在战前必须进行血祭,赋上剑魂。祭剑者,须甘心情愿,忠君爱国。
想找到一个人心甘情愿往炼炉里跳本就艰难,更何况还要忠君爱国,血统也不能过于低贱。
因此事徘徊不前已久,连带着其他行程也一并耽搁了下来。
布事的公告已在城门前挂了许久,却迟迟没有人揭榜。
苏覆心中也是纷争不断。
这些年来,轩辕剑的神话传奇早就超越了它本身的意义。
在百姓心中,洪涝旱灾皆与其息息相关。
倘若没有血祭,绝不能轻易动用轩辕剑,否则定会引起民怨。
可若是轻易放弃轩辕剑,又会引得军心不稳。
正当此事在朝臣口中起伏不定时,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她甘心情愿祭剑。
在肃穆庄严的朝堂门前,长孙绫逆着光走来。暮色苍茫下,只能依稀看清她的轮廓。
她说话时,已不再有当年意气风发的锐气,只是沉静。
苏覆断然拒绝。
长孙绫的身份虽适合,但依旧不妥。
这些年,他们见面便是冤家。但他也是她的师妹,他不能让她涉这个险。
更何况,玄桀不会接受。
这轩辕剑本是玄桀所赠,于南柯已是有恩。他不能再失去长孙绫了。
但是长孙绫很是坚持。
她抱着孩子,苍白的面容上已不见多少血色:
“我这一生都活在仇恨的阴影里,费尽心机,最后却一无所有。可至此,也未能为父母雪恨。只要能战胜东夷,我死而无憾。”
苏覆出言阻拦:
“不行。战胜东夷可以有很多种途径,没有必要让你涉险。而且,玄桀也不会答应的。”
长孙绫轻轻摇头,声音清润,唯有眼眸中隐隐透漏出微许苍凉神色:
“我意已决,你们不必阻拦。而且,我的病不会好了,本就支撑不了多少时日。
能殉国而死,倘若我父母在天有灵也一定会欣慰。只有一事相求。”
她微微低眉,望着怀中沉睡的孩子,神情有些动容:
“这是我和玄桀的女儿。我以前没有告诉他,也没有为这个孩子取一个名字。
但是我死后,我还是希望,这个孩子可以生活在她父亲身边。”
以长孙绫的性子,她一旦做了决定,谁都拦不住她。
次日。
在离炼剑炉还有十丈远的时候,苏覆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灼热。
知道拦不住她,可这样的气氛还是与他所想的相去甚远。
他很后悔,昨日应该坚持己见,拒绝她。
“师妹,回来。”
隔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当众喊她师妹。
可是长孙绫似乎没有听见一般,丝毫不后悔,她神色平静的如一潭静水。
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的望着她。甚至有人怀疑,在这样的场面下,她或许会畏惧,会退却,会后悔。
第1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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