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骁年纪比她小,对婚姻的期待却比她强烈许多, 两人也因这事几次起了不愉快, 大多是他单方面怄气, 几番折腾下来,她也想通了。
他想要什么, 她给他就是了,与其因为一些尚未发生的事而瞻前顾后,倒不如勇敢朝前走,是好是坏,经历过才知道。
之前是她钻牛角尖了。
陆骁在某些事情上很执着,可在事业上缺很佛系, 用他的话说就是钱不用太多, 只要日子过得去就可以了, 以前为了奶奶他必须很努力赚钱,而现在他更喜欢待在沈瑶身边,就算什么也不做只是安静地陪着她,他也觉得是在享受生活。
实际上, 他把两人的生活安排得明明白白。
这次他打定主意要带沈瑶去陆家, 见家长的程序他全都计划好了。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陆骁因为工作上的事提前回了安城, 沈瑶原本打算尽快将手头上的事安排好,然后在陆恒家双胞胎弥月宴的前一天就去到安城的,最后没去成。
头一天晚上沈瑶收拾行李的时接到医院通知说张哲申快不行了, 想见她最后一面。
张哲申在医院接受治疗已经一年多,前后经历多次急救,坚持到现在已是极限。
沈瑶无论如何也是要去见张哲申最后一面的,但也因此放了陆骁鸽子,浪费了他苦心安排的一切。
沈瑶赶到时,张哲申身边没有人,他躺在病床上,意识还算清醒着,看上去比平时有精神。
但她知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
“你走近点儿,让我好好看看你。”
沈瑶走近,看着病床上这个明明只是年过五十却被病魔折磨得头发全白如同枯槁的垂暮老人,即便她是铁石心肠到了这一刻也不禁鼻尖一酸。
“张叔叔……”
张哲申打起精神虚弱应了一声,费力抬了抬手没成功,他笑了笑,示意她再走近些。
沈瑶来到病床前,张哲申的眼神从浑浊变清明,仿佛透过她看见了他心里所怀念的那个人。
“你和你妈妈长得真像,如果她能像你一样坚强独立,也许她就不会……”
话说到这里张哲申恍然回神,勉强抬手指了指病床头的柜子,虚弱道:“里面有一封信,等我死后你再打开。”
沈瑶会意拉开柜子的抽屉,果然里面放着一封信,大概是他还有力气执笔时候写好的,她将信拿在手里并没有打开。
“张叔叔,别说丧气话,您会好起来的。”
张哲申想摇头,可是连摇头的动作也做不了,嘴角小幅度的动了动,呼吸急促了起来,他还有话没说完。
“我这辈子婚姻失败,家不像家……我对不起你妈妈,她不在以后我的生活就没什么盼头了,你是我唯一的牵挂……我知道你喜欢陆家小子,但你嫁进陆家的话肯定会受委屈的,陆骁在陆家身份特殊,只要有陆恒在一天,他就不可能成为继承人,所以你你以后要多替自己打算……”
“小瑶,我想在死之前听你叫我一声爸爸……可以吗?”
对沈瑶来说张哲申是如今在这世界上唯一个真心关心她的长辈,临终之际,他都还在为她担忧。
而她天生亲寡缘薄,似是命中带煞,讨人嫌,惹人厌,连亲生父亲都恨不得她早点死,而与她亲近的人也一个接一个离她而去。
张哲申是清晨去世的,沈瑶一直在医院守着他,直到他的心跳停止,高邢威一家来到医院她才离开。
这个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却像父亲一样护着她的人也走了,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在她受委屈时给她撑腰了。
张哲申临终前曾交代过,他的后事低调处理,但高邢威一家并没有遵照他的遗愿,高调举行了葬礼,让别人看高邢威这个外甥对张哲申有多孝顺,因为张哲申最终还是把公司留给了高邢威。
张哲申在去世前两个月终于把婚离了,他的前妻什么也没得到,因为在结婚前张哲申就留了一手,做了财产公证,他那前妻不仅婚内搞外遇,还试图转移他的私人财产,他手里有证据,那个女人不敢再惹事,乖乖离了婚,原本张哲申没想做得那么绝,可是那女人不知足,还想对沈瑶下手,触碰到了张哲申的逆鳞。
如愿得到公司的高邢威没再找沈瑶麻烦,对沈瑶的态度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见面主动打招呼,殷勤得不得了,沈瑶甚至怀疑他吃错药了,直到张哲申葬礼结束那天她才知道高邢威对她殷勤是因为陆骁。
葬礼结束,她戴上墨镜打算先离开,高邢威追上她。
“沈瑶,你等一下。”
沈瑶转身透过墨镜看向高邢威,疏离冷淡,不发一言。
高邢威开门见山说:“我知道我舅舅原本是想把所有的遗产包括公司都给你,是你自己不要的,最后他还是留了两套房子给你,其实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因为你妈妈,我舅舅爱屋及乌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疼,他对我却百般嫌弃,不管我多努力地讨好他,他都视而不见,你就不一样,你什么也不用做,他就把所有的东西捧到你面前任你挑选,我现在得到的都是你不要的。”
抱怨中更多是庆幸,不管怎样,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他觉得自己得到了公司后就不用过仰人鼻息的日子,不需要卑微地去巴结讨好乔跃铭之流。
以前他对沈瑶有敌意,但现在他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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